第十五章 海底的妖精
娟子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何其岚，“你根本就是个骗子！你就是个骗子！你根本就不配做仙姑！”
何其岚显然也愣了愣，在记忆中除了弟弟以外，这好像还是第一个和她能有这样默契的人……是巧合吧？是巧合，一定是。
悠少爷欢乐的两眼放光，扑在养着龙虾的玻璃缸前死活也不肯走。
何其岚只觉心里一紧，胸口仿佛被什么压得无法呼吸。
一进餐馆的大厅，就能见到各色鱼类在巨大的玻璃缸里游弋，光是螺类和海鱼就摆放了半个大厅，还有从澳洲直接运来的大龙虾张牙舞爪地在水中折腾……
何其钦在不久前的全省数学竞赛中得了第一名，何其岚为此心情大好，特地选了周六带两位大少爷去镇上最好的餐馆庆祝。这家专营海鲜的餐馆开张不过才几个月，定位高端菜价昂贵，但生意却是相当得火爆，如果不提前预订的话根本就没有座位。
姐弟俩都很想对他大叫住嘴，但无奈正好有服务员小姐进来添加饮料。就是这么一瞬间，悲剧已经无法阻止了。
“贝贝一定没事的。我们再去找好不好？”娟子的丈夫边哄着她边对着何其岚做出抱歉的表情。
“小悠，你可别用你的妖术。”何其岚低低道，“她也不过是失去了孩子，所以才会这么失常。”
何其岚心里暗暗腹诽，这个家伙，倒是会挑贵的点。
何其钦见姐姐被欺负，顿时心头火起，正要冲过去，却只见悠少爷比他冲得更快，身影一晃已经站在了姐姐身边，伸手阻挡住了那个女人的第二次袭击。
“这个女人……我会让她闭嘴。”悠少爷似乎也动了气。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女人挤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一个鸡蛋对着何其岚砸了过去！这个鸡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脸上，稀稀腻腻的蛋黄顺着面颊直往下流……何其岚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毫无防备，一时脑袋有点发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其岚的一口鱼丸卡在了喉咙里，连着呛了好几声，何其钦将一大坨芥末错当成鱼肉塞进了嘴里，最惨的就是服务员小姐了，因为完全就没有心理防备，所以手一抖，将饮料大半都洒在了桌子上……
“是啊，警察都查不出来呢。”
“等等！”她忽然喊住了他们。娟子的丈夫有些惊讶转过头来，不解的等待着她的下文。娟子则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
“不行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辛夷的本事可是不小，你……不怕当面被他看出来你的原形吗？”
“啪答！”何其岚刚挟起的一片龙虾肉顿时掉在了桌子上，她的脸部抽着筋，“喂，如果你想吃独食，大可以换个借口好不好？这个也未免太隔应人了吧。”
“我保证。”她短促有力地说了三个字。
“我又不是胡说。在海底也有妖精的国度啊。”他委屈的回应道，“只是他们和我们陆地上的妖精通婚比较少而已。我的亲戚里也只有姑姑嫁给了一只龙虾精，她带着堂妹回来探过亲，所以我有点印象。不过刚才仔细看了，那应该不是我堂妹。她应该也不会那么不小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整顿饭在某种诡异的气氛中终于结束了。
从餐馆出来时，天色已晚，一轮弯月高悬在夜空，洒落点点月华。镇上的街道两旁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逛夜市的人们络绎不绝，尽情享受着休息天的休闲生活。身边有两大帅哥陪伴的何其岚走在街上自然受到了不少注目礼，当她在一个首饰摊子前停下来挑选耳环时，有不少女孩子过来假借挑首饰趁机看看帅哥。何其钦脸皮薄，连忙就退了出来。就连脸皮厚厚的悠少爷也有点被吓到，觉得浑身不大自在。
望着他们的背影，何其岚心中那团堵在胸口的东西像是发了酵般越来越膨胀，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心底不停地煽动着她，让她觉得如果不再做些什么就是不可原谅……
何其钦的眉毛轻微抖动了一下，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奇妙的压力。
或许是勾起了其他人的伤心之处，在场的几家丢失孩子的大人也面露伤感之色，有几个还忍不住哭了起来。
娟子看着她的丈夫，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们的贝贝呢？贝贝呢？到底去哪里了？妈妈找不到贝贝啊……”
因为是给弟弟庆祝，所以她今天也难得的奢侈了一把。不但点了餐馆里招牌的龙虾三吃，还挑选了不少其他的海鲜，漂亮的领班小姐还特地推荐了用东海黄鱼精心制成的鱼丸。
“真是好吃！”悠少爷早已吞了两个入肚，嘴角一扬，“对了对了，你们知道关于鱼丸的来历吗？”
两姐弟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了被天雷劈到的神情。
“我会尽自己所能帮你们找到孩子的。我保证。”她说着转向了其他人，一字一句道，“也包括你们的。孩子们，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
餐馆上菜上得很快，其他的海鲜也都陆陆续续送了上来。领班小姐推荐的黄鱼鱼丸果然名不虚传，个个洁白细腻，再配上碧绿的葱花，真是令人食指大动。何其岚看着也来了胃口，用勺子舀了一个鱼丸咬了一口。入口有弹性又嚼劲，鲜嫩幼滑，果然不愧是这里的招牌菜！
“仙姑，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嘻嘻哈哈，那么多孩子失踪了，你有没有想过办法啊！你不是神通广大法术高强吗？怎么连个孩子都找不到！你根本就是个骗人的神婆！”娟子声音尖锐的喊叫着。
黏黏的蛋黄糊住了半边眼角，何其岚看不清他的身影。但那句话听在耳中，她的心里却是微微一动，仿佛感受到了某种被人守护的温暖。她伸出手抹了抹眼睛周围的蛋液，这才看清原来那个女人是镇长的媳妇娟子。
“哦，主要我看着那里有只龙虾怪眼熟的，瞅着有点像我的远方堂妹。”
何其岚扫了那些海鲜一眼，忽然觉得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姐姐，我也陪你一起去。”何其钦自然也是不甘落后。谁想这两人居然回过头来异口同声地对他说道，“你先回家去！”
悠少爷耸了耸肩，“还好啦，我更喜欢吃鱼丸。”
娟子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又流下了眼泪，“对不起仙姑，我刚才还……谢谢，谢谢……”其余的家长们也感动的纷纷致谢，当他们离去时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多了一丝希望，脸上都多了一抹笑容。
“也就是说，你的堂妹……是菜刀和龙虾的孩子……”何其岚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那我们吃的这些海鲜……难道也是……”
此时春天也渐渐接近尾声了，树枝上柔嫩的浅绿转眼变成了青翠浓绿，天空蓝的晶莹剔透，漂浮着点点白云，干净明朗的令人心情舒畅。田野里大片大片的蒲公英在风中飞舞，小小的“降落伞”纷纷扬扬地扑在脸上，带着微痒的毛绒绒的触感。
“别这么说，仙姑可是帮我们解决了不少事呢。”身边有位大叔反驳，立刻也有人帮着附和了几句。
悠少爷也报之一笑，“乐意奉陪。”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笑嘻嘻道，“这个你放心啦。又不是所有的鱼虾都能成妖精，要不然他们的数量都能攻占地球了。能成为妖精那是少而有少，你看也不是每双筷子都能和我一样厉害，对不对？没修炼好的自然就被捉来当食物了，至于捕到妖精，那是很小的比例。所以我们吃的这些都是普通的海鲜哦。”
他笑了笑，“我姑姑是把菜刀。”
“找不到了……我把贝贝丢了，找不到了……”
“这孩子的事也不能怪仙姑，辛夷师父不也束手无策么？”
“那你刚才扑在龙虾前一动不动？”她瞥了他一眼。
何其岚点完菜，就选了一个小包厢就坐。很快，龙虾刺身就送了上来，或许是因为新鲜的关系，那龙虾的长须还在微微颤动着。她先挟了一片沾了沾芥末递到了弟弟碗里，随口问了一句，“小悠，你很喜欢吃龙虾吗？”
“放心吧。”
“小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找到那些孩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悠少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娟子的丈夫搀扶着妻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送走了叶花花之后，何其岚情绪低落了一阵子，差不多过了半个月才好转。这段时间里她也没有接任何除妖的生意，只是在家中用神骗术帮人起个卦算个命。悠少爷也变得乖巧了很多，当然，偶尔还是会说些冷死人不偿命的笑话。
何其钦在一旁抬起了头，淡定地问道，“请问你姑姑是何方妖物？”
“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小鱼，它很喜欢在水里玩哦。于是它每天玩啊玩啊，玩啊玩啊，玩，玩，玩，最后就变成鱼丸了！”
“娟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娟子的丈夫跑过来拉住了她，又冲着何其岚连声道歉，“抱歉啊，仙姑，自从孩子丢了之后，她的脑子就老是犯混，您可别放在心上。”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无力到快要摔倒的娟子一下子有了精神，又惊又喜道，“真的吗？仙姑？你不是骗我们的吧？你真的会帮我们找到孩子？”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找人帮忙。”她抬起头，唇边泛着淡淡笑意，“陪我去辛夷那里走一趟好吗？现在。”
“你这是干什么！”他声色俱厉地喝了一声，“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你要是再对小岚无礼，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放心，我使个障眼法保证他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