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人之托
“你醒啦！”
一位年约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缓缓睁开眼，大概是沉睡了很久的缘故，眼睛还不能适应窗外透射进来的耀眼阳光。
“嘶——”正欲起身的青年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胸前已裹满了纱布。他渐渐想起来了，自己在淮河之畔的战场上被一支没羽箭穿胸而过。
箭速飞快，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逐渐开始失去意识。倒下的那一刻，只看到淮河之水异常湍急……
“你别着急动，你伤得很重，小心把伤口崩裂，到时候师父可没有多余的草药救你了。”
青年循着声音眯着眼看去，说话的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道童，穿着青白色道服，梳着发髻。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昏迷了多久？”青年连环三问。
“你这个人好不礼貌，师父好不容易救了你，我也辛辛苦苦伺候了你一个月，你醒过来也不知道第一时间感谢我一下。”道童嘴上有些埋怨，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贴心地上前将青年扶起。
“感谢你和你师父的救命之恩，不过在下确实身负要务。还望告知此刻状况，等在下痊愈，他日一定再次登门，赔礼道谢。”青年坐起身子，作揖行礼。
道童无奈，开始一一作答。
“这里是剑灵山，天河峰院的厢房。”
“你已经足足昏睡了一个月了。”
“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算你福大命大。一个月前听鹤峰院的师叔下山采买物资，碰巧看到你躺在山脚下的河畔，昏迷不醒。师叔心善，就把你带上了山。好在我师父医术卓绝，你才侥幸捡了一条命。你都不知道，你伤得到底有多重，你昏迷的这一个月，几乎把师父积攒多年的药材掏空了，你得赔啊。”说到师父的药材被掏空，道童的语气有些幽怨。
听完来龙去脉，青年想要再次感激地弯腰行礼，却被道童阻止，“都说小心伤口崩裂了。射箭者应该也是修行之人，你的伤口残留劲力，久难愈合。要不是机缘巧合来到剑灵山，你这伤放在山下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青年也不再勉强，接着说道：“在下沈之寒，还不知道小师父的名字。”
“李剑歌。”
“剑歌小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够下山？”
“那得问我师父了。还有，别一口一个小师父了，叫我剑歌就行。”
……
天河峰院，后山断剑崖。
此崖陡峭异常，山腰更是向内收缩，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柄插在地上的古剑，剑刃却从中间断掉一般，也因而得名断剑崖。
崖顶之上，有一条湍急的瀑布奔流而下，直达山下淮河。斗室之间，清谷空幽，草木繁茂，风景绝佳。只是人迹罕至，只觉冷清凄凉，有绝世独立之感。
但对于李剑歌来说，这里却是不可多得的练功佳处。每日卯时他就会在此地练习两个时辰剑术。
“剑歌，你这是什么功夫，居然能凭空召唤出一把剑？！”
瀑流湍急，加上李剑歌练功专注，竟没有发觉沈之寒已在一旁观看多时。
“之寒你怎么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李剑歌收剑回身，走向沈之寒，关切地说道。
“玄机真人说我的伤已无大碍，山间空气清新，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沈之寒笑着解释道。
“既然是师父应允的，那自然是无碍了。”说着，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沈之寒，“这叫本源剑，是剑修的心魂具象之剑，修行到一定境界就能够召唤出来。”
沈之寒仔细查看着手中的长剑，指尖摩挲在剑刃上，触感与普通剑器完全不同。只觉一股清凉之感自指尖传遍全身，瞬间感觉通体清凉，浑身舒爽。
少倾，他才开口说道：“外形看上去似乎和普通的剑刃并无区别，不同寻常的应该是剑刃上流转的青蓝色的光影。摸起来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进入我的身体，是这青蓝色光影的能力吗？”
李剑歌大惊，“你能看到青蓝色光影？！师父果然没看错，你在剑道上的天赋非同一般。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剑灵山修行啊？我和师父说说，收你为关门弟子，到时候你就是我师弟了。”说完，他邪魅一笑。
沈之寒没有点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尘世中还有许多未了之事，只怕是无缘做你师弟了。”
沈之寒的拒绝倒也在李剑歌的意料之中，他也不再勉强，反而安慰道：“无妨，师父常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随缘随缘。”
“正好快到早课时间了，我带你一起去见师父。”说完就拉着沈之寒的手朝前山走去。
……
天河峰院，万剑阁内。
玄机真人交代完李剑歌潜心抄录剑经之后，就领着沈之寒来到了天河峰院右殿的万剑阁内。
名为万剑阁，阁内却是不见一把剑。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经书，可以说是汗牛充栋，所以改名为万经阁倒更为贴切。
路过书架的时候，沈之寒余光扫了一眼架子上的书籍，有道家经典，剑招剑经，阵法符箓，阴阳堪舆，还有诸国风情，大夫传记，民间杂谈等等，种类繁多，包罗万象。他不禁感慨剑灵山底蕴深厚，但此刻的他却没有闲情逸致驻足翻阅。
玄机真人盘膝坐在书架尽头的一张竹席上，一言不发，始终闭目养神。对面的沈之寒也不焦虑，也不急躁，学着真人的样子，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半晌，玄机真人睁开双眼，看到沈之寒闭着双眼，渐已入定，赞许微笑。
又过了许久，玄机真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之寒，三日以后，你就可以下山。”
沈之寒闻声睁眼，跪拜磕头，虔诚感激地说道：“真人救命之恩，剑灵山众人收留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下山之后，之寒一定会再回剑灵山，重礼相谢。”
玄机真人扶起沈之寒，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你自己命不该绝，剑灵山之旅也算是你的机缘。谢礼一事不必放在心上，无人带领的话，世人是断难找到剑灵山的。你下山以后，有关剑灵山的种种就可以忘却了。”
沈之寒深知真人之言必有真意，也不再忸怩，作揖应允。
“下山之前，贫道还有一礼相赠，一事相求。”
说着，玄机真人从道袍衣袖间掏出一只藏青色葫芦，递给了沈之寒，“这只葫芦是我远游海外时机缘巧合得到的，可以韫养剑气，如今贫道将其赠于你。”
沈之寒连忙摆手拒绝，“这礼物太贵重了，之寒断不敢收。况且我对剑道修行一窍不通，能够韫养剑气的宝贝送给我属实是暴殄天物了。”
玄机真人微微一笑，饱含深意，接着就执意地将养剑葫给沈之寒系在了腰间，笑着说道：“那就权当喝酒的葫芦用也无妨。至于韫养剑气，你也会用得到的。”
“而且方才说了，这礼物也不白送你。除此之外，贫道还有一事相求。”
“……”
沈之寒不再拒绝，再次跪拜，郑重地答应道：
“在下一定尽力而为，不负真人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