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月光下的杀手
雷蕾低声:“怎么,你妒忌?”
他还在等。
秦流风摇头:“果然人都是要打扮的。”
是想邀请咱逛街啊,雷蕾抱住他的手臂:“走吧走吧。”
何太平点头。
雷蕾初听到声音便立即停住脚,不敢再走近,隔着壁上的花窗向外偷看,果然见甘草和一个卜家下人远远地站在廊上,因此她也将事件发生的全过程尽数收入眼底——那下人不知给了他两本什么簿子,甘草接过翻了翻,满意地收入怀中,接着取出两锭大大的银子丢过去,下人欢喜地接过,不住点头称谢。
李鱼道:“怎的一个人出来了?”
“梅岛不是死了吗,怎的又叫你如此紧张?”
“小白,我……”说点情话。
温庭道:“长生果,杀手组织,两件事看来都着落在‘石先生’身上,但他做的事越多,破绽也就越多,查起来也更容易,如今最宜暗中查探,使他们放松警惕,好顺藤摸瓜,不宜动静太大,以免惊动他们。”
雷蕾笑得难看,压低声音:“是真的。”
他根本不是才来,而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了,自然听不到什么动静,如花明白之后,气得大骂:“怪不得爷爷没发现,大半夜的你跑这儿蹲着做什么,装鬼?”
何太平道:“雷蕾姑娘那片假长生果叶,不妨拿出来看看。”
公子低声:“小蕾。”
公子好气又好笑:“什么话,凤鸣刀镇守江湖造福百姓,不只我们好,也可以让千万人过得更好。”
想不到他真的肯放了如花,雷蕾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原本想告诉他今天这一切只是个意外,她不是来赴约的,而是被如花带出来,凑巧遇上他。
“杀了。”
公子等人都意外。
雷蕾好心嘱咐:“你以后注意点儿,别被上官秋月逮住。”
上官秋月辩解:“我没装鬼,我在等人。”
又触及信念问题了,雷蕾知道他的顾虑,摇头:“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公子“嗯”了声,难得浪漫:“前日我路过小竹山,看山上风景也很好,等这边事情完了,我就带你去走走?”
公子停住脚步,微微皱眉:“我杀的都是魔教中人,你……”
公子忽然道:“我有些累,先歇息了。”转身回房。
“小白……”
秦流风大略解释两句,只说二人遇刺,并不提关于“石先生”的一系列推测。
原来如此!雷蕾哈哈大笑。
隐约感觉到话中那些怒气,雷蕾知道他刚来不久,并没见到如花的事,此刻解释什么都是枉然,于是闭了嘴保持沉默。
雷蕾瞟瞟旁边冷醉:“风流才子,这回见识了峨眉派美女,感觉如何?”
如花伸伸懒腰,大模大样往她旁边一坐说:“我怕他?不是我夸,他就是不吃饭不睡觉,动用千月洞所有人,也抓不住我的……”
何太平不语。
公子尚末说什么,秦风流却大惊,夺在手里细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认真对照半晌,惊疑:“那些杀手剑上的记号也是片树叶,怎的……这么像?”
眼见即将得手,却半路受阻,众杀手一心想完成任务,也没时间弄清来人是谁,互相递了个眼色,一齐扑来,剑网当头落下,将二人牢牢罩住,几个人的配合也极为到位,显是受过训练。
秦流风道:“有关这个组织,我这次出去也私下打探过,听说他们行事十分古怪,谁也不能主动联络他们,你想杀人的时候,他们却能找上你。”
“当啷”一声响,凤鸣刀拦住数柄长剑,公子迅速将她拉至身后。
上官秋月这才转眼看她:“小春花。”
雷蕾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惊疑:“你们……是石先生的人?”
“所以你对她下手?”
雷蕾忙问:“你要去哪里?”
天意中撞上这一幕,雷蕾缩在墙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这两人鬼鬼崇崇绝对不是在做什么好事,看情形应该是甘草收买了卜家下人替他偷东西,现在周围没人,万一叫他发现,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好歹是认识一场的朋友,分别在即,雷蕾颇为惆怅,半晌才道:“我若有你那么好的轻功,也离开这儿到处跑跑。”
他发现了!雷蕾急中生智,迅速弯腰掐了朵菊花,然后装作惊讶的样子,抬起身:“谁啊?”
雷蕾缓缓站起身:“放了他。”
抛绣球选老公?雷蕾本没有心思逛街,闻言马上转身:“我们回去吧。”
秦流风道:“冷兄原是去崂山派的,事情办完,想着顺道,他便主动请命再去周边几个小帮会走走,所以要过些日子才回。”
亲手培养起来的组织,谁都舍不得,那人未免犹豫:“他们留着或许有用……”
你也会留意风景?雷蕾有点感动:“小白,若你不是百胜山庄的庄主,该多好。”
风彩彩仔细想了想,也发现其中问题:“‘石先生’就是那个组织的头目?这么猜测也合理……”
自知没有活路,如花也不求饶,白着脸笑,嘴硬:“好得很,爷爷我正跑累了,活腻了,想歇歇。”
“果真?”一个柔和的声音打断他。
何太平笑道:“这便是那假长生果,也就是雷蕾姑娘所说的苹果树叶,其实早该认出来的,先前夜谭城时,雷蕾姑娘也曾画过几片苹果叶供我们查找。”
如花直言:“你长得也还过得去,不过没有冷家那个才女好看,可惜才女就是那样,太酸了点,又太冷了点。”郁闷。
这一带是居民区,显得安静多了,行人稀少,两旁房屋静静伏在月中,左边无言投下一排阴影,偶尔响起小儿啼哭声,或是犬吠声。
公子目光一闪:“这么早就回去!”
想不到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样,雷蕾终于忍不住大笑了:“不是魔教,也居心不良!”
那人退一步。
公子拉起她的手:“走,去那边。”
甘草随口道:“我进来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你们老爷稍后若是问起,怎么说?”
“你以为你做得很好?收钱取命,若非我替你善后,何太平他们早就查到你身上了。”上官秋月很是不悦,打断他,“如今假长生果不能再卖,杀几个人能有多少钱,只要我执掌江湖,你还怕什么,休要坏了我的大事。”停了停,他觉得有趣,“你现在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怎的还想要?”
多次在千月洞月仆身上见识过美人计,如今总是不停被美女撞,公子也看出不对,经他提醒立即心生警惕,皱眉:“她们没有武功,不像魔教中人。”
露水渐重,沾湿衣裳。
何太平微笑。
“不要!”雷蕾忍不住叫。
正想着,甘草已经缓步朝这边走来:“谁?”
如花蹲在树干上,抱着膝盖:“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看样子这事棘手得很,一时半会儿你们也查不出什么,我就不等了,先去别处走走。”
雷蕾摇头:“我不能赞同你的手段。”
如花听得乐了,奇怪:“萧白肯放你走?”
既然怕咱发现什么,那咱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公子道:“方才见你不在,出来看看。”接着他似乎有点不自在,低声:“来八仙府这么久,一直没空带你出去走走,今晚想不想去?”
公子道:“我看过他们的剑。”
雷蕾移步到灯笼下,再取出怀中从城外找到的那片苹果叶,将两片叶子映着灯光仔细对照比较,面上渐渐露出喜色。
白影闪过,掀起的风让雷蕾眯了眯眼,再看时,上官秋月拎着如花站在不远处,迎着月光,脸上神情莫辨。
今天这一切原本是个意外,她没打算赴约,却被如花带出来,无意中遇上他,他竟然还等在这里。
“你又把我弄出来做什么!”雷蕾懊恼道。
护卫被杀之事引发了大搜查,很快厨房就有了消息,准备好的茶水里被下了毒,何太平等人这才没有再起疑,只有雷蕾明白那人的真实目的。
下午秦流风果然带着风彩彩与温香从峨眉派赶回来,见面免不了又是一番问候与庆贺,众人各自禀报此次行程以及调查结果,何太平很满意。
“我要走了。”
果然是夜晚荷尔蒙分泌旺盛,他奶奶的已经是第五个了!雷蕾看得好气又好笑,冷冷地插嘴:“她没事。”
待二人回到卜家药铺,再派人去时,几具尸体已经不见,想必是被那些同伴运走了,雷蕾也知道公子是为了安全才先送自己回来,不免惭愧。
如花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她,若有所思:“你在千月洞那么久,还没少胳膊没少腿的,看来上官秋月对你还不错。”
“她发现了园子里的树,何太平已经着手调查。”
凤鸣声起,略显尖锐,眼前银光一闪而没。
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雷蕾竟无端生出几分恐惧,颤声唤他:“小白……”
自己打扮出来的人物,雷蕾越看越有爱:“今天大家都看小白了,他若一直穿成这样,我保证百胜山庄名气比现在还大。”
那人放心:“全仗上官洞主。”
身上光环本来很多,公子也不是第一次当焦点人物,只不过这次很特别,往常成为焦点是因为身份与凤鸣刀,人人那眼色都带着敬重,而此时感觉大不一样,旁边还有个姑娘色迷迷地盯着看,于是行动言语都远不如平日自在了。
开始搭讪。
见她似乎并没听到刚才的对话,甘草也就放了心,忙推辞:“我原打算找二先生有点事,既然他老人家在里面陪客,还是不打扰了,明日再来吧。”转身就走。
那人笑:“钱总是越多越好。”
忽然,身旁人流都朝一个方向涌过去。
雷蕾隐约有点不安,却又自我安慰——那个变态做什么从来都不需要解释的,这分明是强迫的约定,根本没征求过自己的同意,所以没有遵守的必要。
上官秋月道:“别再轻举妄动,以免坏事,你手底下那些笨蛋最好都处理了。”
雷蕾本是玩话,闻言白眼:“你不是说我长得丑吗?”
公子低声:“怎的说这话,现下不好?”
雷蕾意外:“小白?”
“姑娘没事吧?”公子略有些抱歉。
“结束?”上官秋月柔声:“若叫他们查出来,何太平知道你就是‘石先生’,这么多事都是你闹的,你说,会有多少人想将你碎尸万段?”他含笑拍拍那人的脑袋:“命都没了,还有钱?”
如花丧气:“罢,今后我不打算再赌了,上回你被抓去千月洞,害我名声坏透。”
雷蕾真被吓到了,壮着胆子挪到他身旁,轻声试探:“小白,你要做什么?”
想不到他出门还真随身带了这件衣裳,雷蕾暗暗得意,碰碰身旁的秦流风,叹息:“小白真帅。”
她不信任上官秋月,公子却不信任她。
上官秋月道:“因为我一直都在这里。”
“哎哟!”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抛绣球了!”
雷蕾俯身继续做出采花的样子,确认他走远之后,才擦擦额上冷汗,快步绕过圆拱门,走到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俯身在地上仔细寻了片刻,然后拾起一件东西——那是片干枯的树叶,椭圆似卵,边缘微有锯齿,正是方才甘草转身之际,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被雷蕾眼尖瞧见。
雷蕾垂首抱膝,头脑中一片混乱。
公子静静立于树影中,身形挺拔,看不清他的脸。
秦流风再不说话了。
“在看什么?”背后有人问。
如花既害怕,又惊疑:“你几时来的,我自己没听到?”
雷蕾胸中温情满得快要溢出来,差点没顺口念出“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当然事实上她只感叹了一句:“月色真好。”
秦流风叹息:“这样的白衣裳也能穿出门,可怜,谁把萧兄弟打扮成了纨绔小子?”
公子抽抽嘴角:“不好。”
“里面太闷,他们谈正事儿我也插不上话,就出来走走,免得扫兴。”雷蕾当然不会笨到说破,装作好奇的样子,“甘大夫是不是很有钱?”
上官秋月道:“跟我回去,我不会要挟萧白的。”
雷蕾愣了下,没有说什么。
那下人再赔笑两句,转身掂了掂银子,揣入怀里,自办事去了。
背上黏黏的,竟莫名出了身冷汗,雷蕾松了口气,想到方才那种可怕的感觉,心有余悸,长了张嘴,终是欲言又止。
对,没有必要遵守,老娘担心的只是百虫动,李鱼目前没有办法解毒,而解药还在那个手上。
甘草走过来:“出了什么事?”
“绝不会错。”
不知道该去哪里,她索性往旁边石头上坐下,发呆。
二人行至门外,正遇上公子迎面出来,李鱼便独自进去了。
公子道:“‘石先生’能找到他们。”
雷蕾果然取出树叶展示。
心里涩涩的,掉不出眼泪,雷蕾只是失神,全然不觉身后几个黑衣人正缓缓靠近,直到被风声惊动。
雷蕾很快就明白过来,“石先生”的身份神秘,那杀手组织怎会这么容易就找上他?若真的掌握了“石先生”的身份,狠狠地勒索一笔岂不更好?而且上次从发现果园到遇袭坠崖,中间只很短的时间,他们却来得那么快,真正的“石先生”很有可能就和那个杀手组织有联系,杀人收钱,岂非也是个赚钱的法子?
不知过了多久,雷蕾再抬眼,面前月色依旧,人已经不见。
众杀手不答,继续围攻上来。
为了送信就能杀人,那个人太危险,非要选择,她没必要冒险。这约会本就不该再赴,聪明如上官秋月,应该能明白其中意思,她不是春花,她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同观念,既然不能相信他,不能接受他的那些手段,再这样下去,对她,对他,对公子,都没好处。
对于二人为何半夜出城去,何太平没多追究,只问公子:“确定是他们?”
公子转身便走。
如花从树上跳下来:“说说罢了,带着你哪有我一个人自在。”
“杜小姐抛绣球了!”
“多谢甘大夫,今后有事尽管吩咐。”
风彩彩愤愤道:“卖假长生果已经赚了不少钱,现在还挺而走险干这种生意,‘石先生’未免也太贪了!”
也难怪,八仙府民风其实很开放,别的地方的姑娘爱慕男人,初次见面顶多就是送送秋波,没见做得这么明显的,而且还都使用同一个招数。
雷蕾垂下目光:“你不用再等了。”
幸亏身在暗处,否则自己的脸色肯定难看得很,雷蕾镇定地晃晃手上菊花,语气愉快:“上次来时见这园子里有菊花,才悄悄跑出来摘两朵,你要不要?”
公子不答,弃剑于地,拉起她就走。
“你是出来见他的?”冷冷的声音。
这就对了,怪不得刚才出手那么大方,他立志要增设医馆广收门徒,好博取名声,这些事哪一样是不用花钱的,他缺的就是钱!雷蕾心中冷笑,专给富人看病,为的不就是钱吗?卜二先生是有名的富商,他买通卜府下人偷东西,难道在打卜府的主意?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可惜背着我没看清那仆人的脸……
十四的月亮也很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雷蕾拉起他就走:“她自己撞上来的,能有什么事,想让公子你跟她说说话呢!”
秦流风瞪眼:“你懂什么,我穿什么都好看。”
公子看看她,不答。
秋冬季节天黑得早,酉时就开始暗下来,卜二先生早民备下宴席,亲自过来请,众人纷纷出门。
公子送刀入鞘,俯身仔细查看那些尸体,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于是又拾起他们的剑。
何太平倒很给面子:“我当时或许没留意,见了那剑上的记号只觉得眼熟,以为是普通树叶,直到前日亲眼见到这片苹果叶,才发现和那些杀手剑上的标记很像,以假长生果叶作记号,除了‘石先生’,再无别人。”
咱果然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和小白比起来真渺小啊真渺小,雷蕾有点自嘲,轻声道:“你说得对,我只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就是这两本?”熟悉的声音飘来。
雷蕾笑:“你来找李大夫吧?他们都在里面说话呢,一起进去?”
“哎哟!”女子的声音。
“他本来就没有眼光。”冷醉破天荒开口调侃,“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的衣裳都是胡乱穿的。”
送别如花已经令她很惆怅,见到上官秋月更是五位陈杂,待下定决心,如今公子却又产生这等误会,当真是有口说不清,未免委屈。
一会儿工夫就发生一连串的事,太戏剧化了!连续被人丢下两次,算不算被抛弃?雷蕾苦笑,这么晚城门早关了,自己可没有如花那样的好轻功,根本回不去。
他一直在等?雷蕾默然。
何太平打断她:“不只是猜测。”
上官秋月双眉微挑,目中尽是蛊惑的笑意:“将来只要你再替我做一件事,不仅可以永绝后患,你的钱也会越来越多。”
入夜不久,八仙府还很热闹,二人踏着月光灯光走在石板街道上,美男在侧,耳畔不时还飘来歌曲点缀浪漫,使得雷蕾暂时性遗忘了某些烦心事,但也多了另外一些烦心事。
见他脸色不好,雷蕾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担忧。
如花先是一惊,随即大笑,伸手用力拍雷蕾的肩:“可吓不倒了,这回我不上你的当!”
雷蕾沉思,刚才来行刺的应该就是他们,究竟是谁收买的?答案无须猜测,“石先生”显然是怕自己发现什么,急着要杀人灭口,而且他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很了解……
雷蕾明白其中缘故,也难怪,上次是他把自己弄出来,结果自己落入上官秋月手中,他又没能从千月洞救人,所以一直都在内疚呢,不过对他来讲,不打赌也是件好事,这样上官秋月就更难找到他了,安全得多。
秦流风道:“托福。”
……
公子仿佛没有听见,全无反应,执刀的手又缓缓抬起。
三名黑衣杀手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已滚到在地,另外几个同伙见状大惊,见势不对,迅速遁入黑暗的树林中。
自从街上回来,二人之间的气氛就莫名变了,再没多说什么话,各自回房歇息,雷蕾越发烦闷,翻来覆去到半夜,哪知刚合上眼,就被人点了穴,扛起就跑。
那批人武国其实都不算高,剑法却十分狠辣,而且行踪诡秘,出手谨慎,训练有素,查起来几无线索,唯一的标志就是他们用的剑,都做了记号。
公子默然半晌,拉丰她转身:“回去吧。”
公子全身一震,杀气渐渐隐去。
“是甘大夫?吓我一跳。”雷蕾松了口气,隔着花窗笑,“甘大夫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叫你跟我们一块儿过来吃饭,你偏不肯,这会儿可好,饭都吃过了!”
冷醉嘴角微动。
“走了走了!”雷蕾强拖着他走了几步,忽然道:“小白,你以后还是不要穿成这样出来了。”
雷蕾大为尴尬,画过图,何大盟主却没有立刻认出来,显然是技术太拙劣,画得抽象了点。
雷蕾沉默片刻,一笑:“好。”
李鱼奇怪:“怎么了?”
女子马上眼泪汪汪,一副委屈的样儿,衬得雷蕾活脱脱像个恶妇。
雷蕾忙收起树叶,回身招呼:“李大夫。”
甘草愣了下,摇头:“多谢,不用。”
雷蕾道:“看看人家多敬业。”
雷蕾马上放下揉眼睛的手,意外:“你不是想看我们查案吗?”
上官秋月站在那里,笑容比月亮灿烂,也比月亮温暖:“跟哥哥回去好不好?”
甘草直切重点:“你怎么在这儿?”
“快去快去。”
雷蕾道:“现在是好,但若是可以不用扶持正义,我们只管吃只管玩,然后开开小店赚钱就更好了。”
哟,小白也变得这么不老实了!雷蕾扑上去:“说什么?小白小白!”
甘草满意:“去忙吧。”
虽然那目光在自己脸上只有瞬间的停留,雷蕾还是捕捉到了,不动声色,她并没把卜二先生家见到的那一幕说出去,因为一没看清那仆人的脸,二来手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仅凭一片干枯的苹果叶根本不足以证实什么,若他说是捡来的也没办法,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使得对方今后行事更谨慎。
如花道:“走到哪里算哪里,我这是来跟你道别的,你今后可能也找不到我。”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若是我将来还记得你,会去百胜山庄找你说话的。”
正说着,忽听得隔壁门开的声音。
那人心知是大事,迟疑:“我已遵照指令,借假长生果之事引他们自相残杀,如今他们的把柄都落在上官洞主手上,你我的交易是不是该……”
听出是她的声音,甘草站住,目光闪闪。
沉寂。
死里逃生,如花总算没全傻,感激地冲她一点头,很快消失不见。
惨惨月光下,公子执刀站在那里,看着面前杀手的尸体,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笑容里竟带着十分邪恶。
雷蕾明白了:“又是那个杀手组织?”
搞了半天他在打这主意,雷蕾哭笑不得:“杀得更快,他当时留着我,只是为了要挟小白。”就算他对她不错,那也已经是过去,现在春花秋月已经没有关系,谁能保证他还会卖面子?
雷蕾到底还是怕死的,抖了抖,决定不再多想,回厅上说话。
笑容僵住,如花倏地跳起来。
雷蕾道:“你要跟你打赌怎么办?”
雷蕾道:“消息这么灵通,太可怕了。”
上官秋月唤她:“小春花,我等了很久,你总算来了。”
雷蕾发笑,看到旁边的温香,想起一事:“冷掌门怎么还没回来?”
上官秋月笑了:“你不必惊慌,我自会帮你。”
白衣裳怎么了,变态妖孽二十六七了还天天白衣,“小白”的年龄本来就该是阳光小青年好不好!雷蕾白眼:“到底谁是纨绔小子?我记得论年纪,秦才子比他还大一岁,平时穿得可讲究多了。”掀掀他的衣裳,“瞧瞧,还红黄蓝,花里胡哨的什么品位。”
上官秋月果然丢开如花。
说话的当儿,公子从里面走出来,白底银边带金丝纹的宽大衣袍,越发衬得面如冠玉,清闲潇洒,稳重中透着几分风流,温雅而不失英武之气。
“姑娘没事吧?”公子抱歉。
上官秋月看着如花,态度亲切:“总是仗着轻功跟我作对,我先打断你的腿,好不好?”
雷蕾摇晃他:“好不好?”
“这……”
“赏你的。”
雷蕾敷衍:“没有,走吧。”
“小白!”雷蕾惊得转脸。
李鱼不解也为何会问这些,照实回答:“甘师弟时常出诊,诊金不菲。”
上官秋月转身。
何太平道:“花钱买命,人人自危,必须尽快铲除,以免生祸患。”
自此神秘组织出现,短短一个多月,江湖上已经边疆发生了好几起相同的暗杀事件,引得如今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曾与别人有过结的,恐怕都寝食难安,生怕仇人花钱买了自己的命,也难怪他头疼。
长长的笔直的街道被如水的月光铺满,两个人踏着月色缓步而行。
“……”
城外河边。
瞧见秦流风,雷蕾瞅空过去招呼:“姓秦的,好久不见。”
对方垂目,嫣然一笑:“不慎撞上公子,公子莫要见怪。”
“上官洞主的意思……”
夜幕已降,廊上挂着灯笼,照着旁边精巧的假山石,卜二先生府上后园很大,也很富丽,这顿饭吃得原本很热闹,秦流风还不时拿公子调侃两句,可不知怎的,雷蕾却越吃越心不在焉,早早地离了席,出来四处乱逛。
公子以刀架开,带着雷蕾推出两丈。
……
所有人包括卜二先生都意外得很,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连何太平见到也忍不住笑了下。
那下人机灵:“甘大夫来寻老爷说话,听说老爷正陪客,就回去了。”
意识到众人在商量重要事情,甘草也识趣地回房去了。
这分明就是在威胁,那人面色微变,同时脸部肌肉抽搐,似是恼怒,无奈已受制于他,衡量之下只得低头:“但凭吩咐。”
雷蕾后怕:“你没事吧?”
雷蕾松了口气,内心惆怅不已,认识不久的朋友就这么分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面面……
公子领悟怎么回事,沉默。
约定的时辰早就过了。
雷蕾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一道强烈的杀气自身旁迅速蔓延开。
秦流风马上道:“你别陷害我,温姑娘与风姑娘看着的。”
雷蕾回神。
如花眯起细长的眼睛:“我若是带着你走,他是不是不会杀我?”
自己承认和别人评价,感觉大不一样,雷蕾闷气,我没有冷醉漂亮?酸酸的才女有什么好,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