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斤杀手（上）
杨念晴恍然：“把尸体安全送到菊花先生那里！他一边要想毁灭证据，一边又要留心我们，我们这么做可以让他分心，比起全都守着尸体反而安全多了。”
杨念晴无聊，索性凑近他细细观察，确认那睫毛是真的之后，更加好笑，造物不公，把女人最想要的东西给了男人。
“在下只是喜欢在车上想事情而已。”就在杨念晴发愣的时候，面前那双明亮的眼睛睁开了，上上下下打量她数十秒，才忽然眯起，露出几分促狭之色。
杨念晴收了拳道：“我是不聪明，那又怎么样！一个人莫名其妙掉到这鬼地方，交通靠马，通讯靠吼，治安靠狗，没电灯没电脑……还要受气！”她唠唠叨叨半日，最后居然埋头擦起眼睛。
“想三件事，”李游又闭上眼睛，“第一件，倘若在下真睡着了，姑娘准备做什么？”
杨念晴失笑：“看来杀他很不容易。”
“聪明。”李游继续往前走，步伐从容。
“勉强还算聪明。”
李游点头：“能同时遇上四个，你运气的确不错。”
何璧与南宫雪运着张明楚的尸体，走的水路，李游却决定坐马车，古代的马车坐起来并不舒服，杨念晴被颠得浑身酸痛，连连捶腰，又不好说出来，她望着远处河上的船向往了半天，扭回头，发现李游睡得正熟。
“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美男睡相很迷人，飘洒的长眉下，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正闲闲地闭着，略略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当然是中毒，”李游摇头，“我们只想知道……”
见她还要打，李游摆手制止：“你打得过我么？”
淡淡的晨风拂过小径，温和的阳光如薄纱般垂下，几片黄灿灿的叶子擦身飞过，一切都美好极了。
“这也要认么？”
李游停住脚步，苦笑：“在下耳朵都要聋了，又怎会听不到？”
白云消失，湖底诡异的夜空倒影，漆黑的天幕，疏疏落落的星星，急剧抖动的水面，逐渐倾斜的小艇……
“你想跟南宫兄同行？”
李游倏地停住脚步，摸摸鼻子：“最毒妇人心，你很适合做凶手。”
料想他不答应，杨念晴失望地问：“第三件呢？”
“睿睿！”
“哭红眼睛就难看了”一只修长干净的伸到她面前，递过一块洁白的丝巾，“叫别人看见，还以为在下换了品位。”
……
“又错了，杨大姑娘似乎已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忘了。”
“第三件，”李游叹了口气，“有的人分明不惯坐马车，只怕快要吐了，在下很奇怪，她什么时候才会说出来。”
“可以，”李游继续朝前走，“老何原本就交待叫人看着你，不得离开南宫别苑，想来凶手暂时不会回那里……”
杨念晴面不改色道：“准备多看几眼，你长得太英俊了，不过你放心，还没到让我劫色的程度，第二件呢？”
说到这位救命恩人，根据昨晚的观察，杨念晴对他的智商是相当佩服的，分析案情很高明，但自己昏倒时，他明知道何璧不会扶，南宫雪来不及扶，他站得最近，身手也够快，却仍故意让自己摔在地上看笑话，跟他同行绝对不是好选择。
杨念晴成功被激怒：“你故意的！”
顷刻，湖上景象突变！
小艇倾斜，眼看就要翻了，艇上女孩子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
“你过分！”
“我过分。”
杨念晴怔了怔，昨晚的事浮上脑海，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然而此刻，杨念晴满脸无奈，慢吞吞地跟在李游后面，因为她大清早起床，就发现何璧与南宫雪已先行带着张明楚的尸体走了。
杨念晴不理。
从这角度能清楚地看到，那漂亮的长睫正随马车颠簸有节奏地抖动着。
杨念晴这才伸出手，却不是接丝巾，而是迅速扣住他的手臂，反向扭转，大笑道：“你也会上当！”
杨念晴大步往前走。
李游意外了：“色狼只对漂亮女人有兴趣。”
果然祸害遗千年，杨念晴没说出口：“那么，凶手会选相对容易的事做，杀不了神医，可以想办法毁灭尸体上的证据，我们这么兵分两路，暗中监视，是想来个‘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李游道：“他不是人。”
“我们？”李游忍住笑道，“也对，有个麻烦在，不跑快点也不行。”
湖水明净如天空，淡淡的云层倒映在水里，凉风拂过，波纹层层漾起，水底下那些白云被搅乱揉碎，秋日阳光映照，点点金光跳跃。
李游道：“但你也绝不会想跟老何一起。”
“都已经出来，还是算了，”杨念晴跟上他，“你轻功好，真有什么事，我们跑快点就行了。”
……
小艇上，两个女孩子面对面坐着说笑，她们是相约出来野游的。
杨念晴道：“过奖，你可以继续怀疑我。”
杨念晴想也不想就道：“杀神医。”
杨念晴道：“菊花先生是谁？法医？仵作？”
杨念晴称赞：“好功夫！”
“应该是，就凭这句话，我决定完全不再怀疑你了，”李游瞟着她，“你若是凶手，不会不知道菊花先生，更不会笨到想去杀他。”
杨念晴立即问：“我可不可以回去？”
“要跟一个长得疑似色狼的人同行，”杨念晴学着他的样子笑，“你是不是该同情我？”
“聪明！”杨念晴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赞叹。
“可他却不愿意跟你同行，”李游表示惋惜，“谁都知道，第一公子从不单独与女人打交道的。”
“这样正好可以确定他是否一个人，”李游想了想道，“可能性不大，他行事如此谨慎，总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危险。”
李游道：“明知打不过还要打，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小念……”
李游看看肩上的手，忽然笑了：“你难道不怕？如此一来，危险的不是他们，反而是我们，或许他会先对我们下手。”
“你混蛋。”
“不明白？”李游叹气，“倘若你是那凶手，知道我们要去找神医问线索，你会怎么办？”
杨念晴斜视他：“我是被强行拘留的，你们应该负责我的人身安全，你当我想跟你一起？”
“睿睿！”她眼明手快抓住了好友的手臂，白着脸叫，“救我，快拉我上去！”
“想知道他中的什么毒！”杨念晴快一步转过弯。
杨念晴学着他的语气道：“打过才知道。”
绝望的叫声里，杨念晴满头冷汗惊醒过来，发现外面已是黄昏，她默默趴到车窗上，不去想那个被重复了多次的梦，反而希望面前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跟这种人斗气绝对是不智的行为，杨念晴回到正题：“你们想请他鉴定尸体到底是不是中毒？”
李游笑道：“现在是不是很感激我？”
“当然。”
杨念晴闻言暗喜，尽量掩饰激动：“也好，何璧他们走的水路，我们可以离他们更近一些，随时注意那边动静，而且……”她早已想了几条充分点的理由，镇定地讲出来。
杨念晴不接：“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
“因为要找菊花先生。”
其中一个女孩子落入水里！
李游欣赏完她的反应之后，才慢吞吞地解释道：“他虽然不是人，却是个神，第一神医。”
李游瞅瞅她：“原来不只漂亮温柔的女人才会哭。”
杨念晴愣了下道：“那我们跟在后面不是没必要了吗？”
杨念晴噎了噎，低哼道：“他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
“此事在下倒不曾留意过，”李游若有所思道，“说不定他果真喜欢男人，下次要记得问一问他。”
李游不着痕迹侧身往旁边一歪，手枕着头，那拳头便擦着他的衣服过去了。
杨念晴道：“你别忘了，还有南宫公子。”
不出意料，拳头又刚好擦着他的衣服过去了，倒显得她出拳不够准一样。
杨念晴咳嗽了声，坐回原位：“原来你没睡着，在想什么呢？”
李游睁开眼瞟她，不置可否。
李游摇头：“你以为我们跟在后面，他会不知道？你若是他，会轻易动手么？”
见他毫无反应，她不由随口道：“强，这样也能睡得着。”
被夸奖容易，被聪明人夸奖不容易，杨念晴嘴角抽抽，快走几步跟上他：“可我们为什么要分成两路？”
“关你什么事？”
李游对答案没有意外：“第二件，我们是不是该换成水路，坐船？”
李游道：“只比杀我难一点。”
“再哭下去，眼睛一定会难看。”喃喃的。
绝对故意的！杨念晴面无表情道：“神医神捕闲人善人我都遇上了，运气是不是很好？”
“对！”
“为什么要分成两路？”
“跟女人斗，吃亏的总是男人，在下平生最怕女人哭，”李游苦笑，“我混蛋，你别哭了。”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询问多次无答案，杨念晴干脆不客气地吼。
“当然不愿意。”
“可他若不是一个人，有帮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