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骗子还是亲戚
夕阳躺在西山头上,用橘红的残光告诉正在劳作的人们。
快点啊,我快坚持不住了,你们快点,我马上就要躺平不干了。
明生孝看了一眼稻田,空了一大半,上面整整齐齐地立满了一丛又一丛的稻草。
满意地点点头:“这块田搞完一大半了,明天加把劲,下午还有时间犁一遍。今天休息。”
听了明生孝的话,大家开始收拾。
李鸿雁和明莲花不到五点钟就回去准备晚饭了,月如也跟着回去了。
明存义和张青山把脱粒机木箱里的稻谷舀到箩筐里,足足装了四箩筐。中午休息时,他俩已经担了四箩筐稻谷回去,这些是下午的成果。
明存义把脱粒机的圆滚筒取下,再在木箱体上横着绑了一根扁担,明生孝和张青山帮忙,把脱粒机的主体倒过来,通过那根扁担扛在老爸的肩膀上。
这玩意全是实木制造,老沉老沉的。体积又大,平衡很难掌握,没把子力气外加一些技巧,无法驾驭。
必须由体力最好的明存义亲自上阵。
明生孝和张青山各挑了一担稻谷,明易之在张安全的帮忙下,把圆滚筒扛在肩上。
这玩意是空心的,四五十斤重。上面全是铁丝环,不好扛。明易之在肩膀上辅了一张蛇皮袋,垫在滚筒下面。
张安全也挑了一担箩筐,里面全是杂物,几把镰刀,土陶茶壶,几个碗。
一行五人,披着晚霞,在田间鱼贯而行。
周围还没有收割的稻田,由金黄色变成了深橙色,更像一只只肥橘猫,趴在大地上。
吃完晚饭,就着黄昏最后一点余光,几位男的轮流在西边院子的厕所旁,用水桶搽拭洗澡。
水是李鸿雁和明莲花从水井那边担来的,满满一大缸,凉爽冷澈,洗得十分舒坦。
天黑了,轮到李鸿雁、明莲花和月如她们去洗。
张安全在门口守着,免得外人乱闯进来。
明生孝、明存义、张青山和明易之在客厅里坐着,就着煤油灯,说着闲话,大部分是张青山在说。
上到天文,下到地理;高端如国际形势,国家政策,低端如学校琐事,家长里短,他都能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甜井村早就通电了,厨房与过道之间就点着一盏白炽灯。
但此时农村的电费很贵,大家掐指一算,点煤油灯比电费要便宜,那就继续用煤油灯呗。
煤油灯是用罐头玻璃瓶改造的。
灯光如豆,昏昏黄黄,摇摆跳动,映着人影在屋顶、墙壁、地面摇曳晃动,影影幢幢。
李鸿雁、明莲花和明月如洗完澡转了进来,看到明易之还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青山说着话,李鸿雁很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要去找轻霞玩吗?”
“有点晚了。”
“怎么晚了,才七点多。在城里,新闻联播才刚看完。”
明莲花在一旁笑着说道:“女同学,阿易不好意思去。”
“跟刘轻霞有什么不好意思,小时候他俩还钻过一个被窝。”
李鸿雁的这句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尤其是张安全,都能通过嗓子眼看到刚吃下的晚饭了。
你懂什么意思吗?还笑得这么大声。
“光明村就在隔壁,沿着机耕路过去就是了。不远,玩一会就回来。”明存义也说道。
去就去呗。
刚做出决定,明生孝从卧室里走出来,递给明易之一件物件,老屋里唯一的家用电器,一支特大号的手电筒。
这支手电筒比一般手电筒要长,装三节一号干电池,灯盘也要大一圈。
“不要猛开猛关,这支手电筒容易烧灯泡。”明生孝叮嘱道。
“让安全和月如一起跟着去。”李鸿雁又提出一个建议。
“好啊,好啊!”明月如和张安全欢呼雀跃。
这里没有电视看,没有小伙伴,实在无聊,出去玩一会求之不得。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明天还要早起。”明生孝最后拍板道。
明莲花不知从哪里抽出两根细长竹竿,递给明易之和张安全。
这是路上赶蛇用的。
明易之三人出了屋门,沿着小路走了几分钟,转到机耕路上,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月明星稀。
左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在月光下,宛如一片大海。彼此起伏的蛙叫声,是海浪声。
右边脚边是水渠,哗哗的流水声,跟蛙叫声相映成彰,宛如一曲高低调配合的小夜曲。
远处是那片池塘。
明月映在水面上,仿佛一个银盘落在水底。微风拂来,一曲彩云追月在荷叶之间流溢着。
“哥,听我妈说,中午来我们家混饭吃的满仓叔,跟我们家有点亲戚关系。”明月如问道。
“是有亲戚关系。”
“什么关系,我叫他什么?”张安全好奇地问道。
“就叫满仓叔。关系很复杂,从头捋,就得从我和月如的外公说起,跟你没关系。”
“我不是也跟着叫外公吗?”
“叫是这么叫,跟你没血缘关系。我外公娶了两个外婆,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活到成年只有大舅、四舅和我妈。”
“八个只活下三个?”
“是啊,有的生下来就夭折了,有的活了几天几个月就没了,还有的几岁就没了。后来十八九岁的大舅,突然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四舅后来进了供销社,娶了舅妈,生了表哥表姐。可是四年前,他押送一车棉花,出了车祸,人没了。”
“四年前?我还有记忆,当时老妈哭了好几天。对了哥,外公是不是听到这个噩耗,中风的?”
“是的,中风送进医院,抢救回来就偏瘫了。老爸老妈要上班,要照顾我们,没空照顾外公。爷爷奶奶就把他接到这里来了。”
“哦。”
张安全在一旁说道:“然后呢?”
“然后两年前,四舅妈带着表哥表姐改嫁了,我们也不能再叫舅妈,改叫表婶,她现在的丈夫,我们叫表叔。满仓叔,就是我们表叔的亲弟弟。”
“既然是亲戚,干嘛还来骗我们?”明月如愤愤不平。
“骗子嘛,当然是先从熟人下手了。容易得手。”明易之答道。
这些死骗子,骗了数千人,少则一两百,多则上千元,在如今绝对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骗局被揭穿,大部分赃款追不回来,被骗的人损失惨重。
有的人垮掉了,陷在泥泞里一辈子都出不来;有的人疯掉了,害得整个家庭都散了。
这些骗子用的理由,是周家的所霉金存单,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局。
但是明易之知道,周家人其实在双牌乡,真的藏有一笔财富。
十几年后,发现这笔财富的人还上了电视,在镜头前兴高采烈地叙述着自己在哪里,如何发现的这笔财富。
一句话,祖坟冒青烟了。
现在该轮到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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