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一个人收拾好行李，从我们的家里离开。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回头。因为我害怕管不住自己的腿。
我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着队伍往里走，眼睁睁地看他将行李放到皮带上。
从此萧郎是路人。这明明是既定的结局。
“我哪里也不去了。我只要你，于季礼，回来好不好，相信我这一次，我会处理好一切。”
静静地将听筒贴到耳侧，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却不能控制的颤抖着。
我的心已经像一朵颓靡的花朵，迅速的枯萎颓败着。
人潮汹涌的车站里，谁也看不见我生生剜掉的心，胸口像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汨汨地淌血。啸冷地风一个劲儿的往里灌，一片寂寥的空洞回音……
再见，再见，我的江海洋。
对不起江海洋，对不起，对不起……
明天开始，我的生命不管是充满荆棘还是繁花似锦都将与他无关。
江海洋，你多么应该说“爱我”，说“会想我”，那样，我就不必像现在这般遗憾了。
我会忘记吧，年复一年。
江海洋放佛有感应一般，骤然回头，也伸出手，对我挥手。脸上有信任的笑意。
江海洋，你可知道，这次离别，将是永恒？
我打开。
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直到全身脱力。我才抱着手臂起来。
像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我的心短暂的安定着。他像一束温暖的阳光，一把炙燃的火焰，点燃我全部的生命。
“于季礼，你不会回来了对不对？你始终不相信我能给你幸福。我明明告诉过你，付出是男人该做的事，我不要你这样，这样不是爱我，真的不是。我明明这样说过，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含带着笑意一直对着他挥手，挥手……
我会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你的每个表情。
我的此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最终还是被他识破。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像有感应一般，江海洋终是绝望了，他哽咽着说话，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是101个电话了，我说过我只打100个的，我又食言了。我想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于季礼，不管你在哪里，回来好不好？”
走出机场，我的脚正踩到树上落下的枯黄树叶。咔嚓作响，像心碎的低闷声音。
我紧紧握着手机，一直哭，哭到喉咙里一阵阵的发疼。
至少我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了你。
不思量，自相忘。
江海洋，如果知道结局是这样，你还会这般爱我么？
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
江海洋登机前一直不舍的紧紧抱着我，明明已经是成年人，却像个孩子一般撒娇：
我以为我那时候是笑的很美的。
“于季礼，你在哪里？”
我明明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可是我最后还是骗了你。
江海洋的背影还是挺拔欣长，在登机的队伍里是那么显眼。
我已经不想听那些讳莫如深的回答。
那时候，我的手机已经因为不停打进的电话开始发烫了。
他的声音疲惫而绝望，带着微微的恳求：
但是至少，我们曾经真心的相爱。
将你从记忆里慢慢的剥离，慢慢的忘记。
嘀嘀——
江海洋一直紧紧地搂着我在我耳边絮絮叨叨，都是一些听得耳朵起茧子的叮咛，而我却听得格外认真。
他的语速平稳，分贝不高，恰在我耳侧。温热的呼吸扫在我的脖颈上，点点□的麻痹。
那样难，那样疼，像是将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生生剥离。
仿佛不知疲倦。
……
江海洋，你会原谅我吧，原谅我的离开，原谅我对你撒谎。
上火车的前一刻，我接起了江海洋的电话。
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心狠。
来往的火车带着呼啸的风，那风像一把把刀刃割在我的脸上，心上。
一直不间断的电话一个一个地打来，时而夹杂着他焦急的短信。
一条短信进来。
嘀嘀——
我的眼前是一片水汽，模糊的泪光中我几乎可以看见焦急无助四处寻找的江海洋，他一定急的像个没头苍蝇，他的头发一定都跑乱了……
秋天的风是多么迷人，飘逸出尘，叶子经不住诱惑纵身跃下，以为那是一段倾城绝恋，却不知，结局是永远的归于尘土……
……
我一个人蹲在站台上，无力地嚎啕大哭，声嘶力竭，把所有的心痛，所有的自责一起哭尽。
经历一个漫长的时间，那时间里有繁花似锦，有白雪皑皑。
……
我和江海洋坐在机场大巴上，车速平稳，车上大部分是准备出游的旅客，满眼期待的流光。阴冷的天气，飘着细密的雨丝，却丝毫不减旅客们的兴致。车厢里的气氛是欢愉而轻松的。
那时候，我是什么心情？
手机又开始响。我的眼泪已经开始不能控制的落下。手机一直一直响，而我则铁石心肠的一直挂断。
我早已忘记，我真的忘记。
我紧捂着话筒，不让我脆弱的声音进去分毫。
我放弃了，放弃了今后所有的幸福。
在嘈杂的火车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
我再也不能多听下去。我的脆弱和懦弱让我狠心地挂断电话，将手机连同卡一起丢下了站台。
又一条短信进来。
我更紧地捂听筒。极力克制着身体里那些难以驯服，如兽|性一般难抑的悲伤哀鸣。
“我没有说‘爱你’，也没有说‘会想你’，所以你要乖乖地等我回来，不然，我就永远都不说了，让你急死。”
不要怪我，江海洋，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那熟悉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是我意料之外的。我只是慌乱地挂断了。
在我的心里，你是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江海洋。是我最最明媚的爱情。
看他一脸留恋缱绻，我的眼泪悄悄地滑落，一颗一颗从眼角滑向脸颊，最后滴落在机场光洁的地板上。
国庆节是喜气的，四处是欢笑的惬意声潮。一些店铺门前都不约而同地插着迎风飘扬的国旗，放眼望去，一片红艳的繁华。
我紧咬着嘴唇删掉短信。
我们之间，背弃的不是誓言，是枯萎变质的沧海桑田。
我知道我是虚伪的，我明明是放不下的。可是一切都由不得我选择了。
我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也知道最后的结局。却还是忍不住贪恋着这最后的余温。
嘀嘀——
只可惜，这种温暖，只能到今天。
我蓦然抬起头，才发现原本枝繁叶茂的树上早已秃颓。
……
因为那一刻，我的心是硬生生剜出来的，那么疼，疼到我的一切意识都是麻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