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回忆关掉城里灯火
陆应钦满脸苦笑:“你连骗我一下……都不肯么?”
她在房子里整理花草,学着书册织毛衣,看着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努力让自己很累很累,可是她还是很难入睡,她每次入睡,梦里都是她的宝贝那么懂事地问她:“妈妈,来世我还做你的孩子好不好?”
“那你就放我走!”
她晚饭吃得不多,太久没有进食她胃口极差,好几次差点把好不容易咽下的饭菜吐出来。后来照顾她的阿姨不忍,给她煮了粥,她勉强吃完就去睡了。
他声音逐渐低哑,也逐渐清醒。只听程端五坚定地回答:“是。”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淡化恨意冲破束缚;时间也是个坏东西,它能毁坏一切纯真,摧毁仅有的信念。
她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抓不住。
电视里正在上演国内很红的一个综艺节目,五个主持人各施本事的卖力搞笑,而木讷的嘉宾却屡屡拆台惹得主持人干笑连连。她把声音开得很大,耳朵里都仿佛有声音在流贯。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没那么可怜。
到达目的地,关义为她打开车门。她没有动,只冷冷瞧了他一眼,说道:“关义,别不相信报应。看到我的下场了吗?”
忿忿地跟在关义身后离开。就在要走出公司大厦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一回头却是俞东。
她知道和陆应钦谈判失败了,所以她不得已选择了绝食以表决心。她身子虚弱,再绝食完全就是雪上加霜。陆应钦闻讯赶回来,两个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家里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你,只要你有任何一点纰漏,就会有人跟你陪葬。”他抬起头面目含笑,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漫不经心地说道:“哦,对了,你要绝食也可以,反正家里有医生,你饿昏了自会有人给你挂水!”
生日的一早,她没有刻意准备什么。只当最后的煎熬。过去了就自由了。
陆应钦在她心里就像一片连绵的峡谷,她嘶声竭力地对着他剖白着心迹,诉说着她对他的那些深爱,可他连回音都吝啬给予她。
“不!关义!我很愤怒!他骗了我!”
大门骤然被推开。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转回视线。
陆应钦从来没有想过还会用从前那些下作卑鄙的手段来留住她,可是他穷极末路别无他法。他知道他的威胁和禁锢都只是缓兵之计,拖延时间而已,可他就是没有办法不这么做。
程端五笑了笑:“怎么会?”
程端五怒极,质问关义:“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我没有接到这样的指令。相反陆先生叫我请了八个保镖来负责您的安全问题。”
难受,太难受,有太多太多东西,是她根本不能承受的。
“我不,我要离开这里!我谁也不见!我要离开!我快被这里逼疯了!”
若是以往,她也许会停驻下来和他聊上两句,可是此刻她气得快要发狂,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她忍不住总是这样问陆应钦。陆应钦没办法回答她,他只是沉默着在一旁抽烟。那样无声的姿态,无疑是在向程端五宣布死刑。
她睡的还是她以前住的房间,出国前因为慌忙,落在桌上的口红都还在。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摸一样。可她的心,却早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打击千疮百孔,溃烂破碎。
“……”程端五又一次抗争胜利,可她没有一点赢的快|感,她很累,顺势就坐在床上休息。
程端五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睛,最后出口只有咬牙切齿的两个字:“卑鄙!”
“一言为定。”
“端五……”他摸索着她逐渐消瘦的面颊,每一秒都是心痛。
陆应钦含笑着起身,几步向她逼来,抓起她的胳膊,猛得推到墙上,还不待她反应,已经欺身上来压住了她,令她无法动弹。她被困在他的怀抱里,一抬头只对上他几乎嗜血的眸子,看得出他也怒极了。
“去吃饭。别再折腾自己。以后,想去哪里去哪里,我不管你。”说完,陆应钦摔门离去。
程端五冷笑着看着这一切,沉默不发。
程端五冷笑,嗤道:“安全?到底是负责囚禁还是负责我的安全!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陆应钦对她的指责不为所动,继续低着头看文件,“那只是为了让你吃饭的缓兵之计。”
良久,关义都没有再和她打工作腔,而是语重心长地劝诫:“端五,你既知道,又何必再问呢?”
他的声音粗哑,像是宿醉,良久才答:“我就提醒你一下,明天端午节。”
看着程端五决绝的表情,陆应钦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突然很想逃开。
他们约定的时间很快就来了。她的生日,一年一度的端午节。
程端五原本气极几乎要上来与他奔命,可一刹那却像是被人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底气。她心口怦怦直跳,他认真的样子让她害怕。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声音却还是忍不住颤抖:“陆应钦,让我走吧,我们这样互相折磨难道不累么?我不想在这样下去了,看见任何熟悉的人和事我都生不如死,我快活不下去了,到底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懂?”
前一晚他打来电话,两人对着电话一言不发整整十分钟,像是一场无声的角力,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最后是她忍不住了问他:“有事吗?”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应钦竟然再次食言。一早收拾了简单行装的程端五拎着包刚一下楼就看见了等候已久的关义。以及,整齐站在两侧的新面孔“保镖”。
程端五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俞东,你怎么了?”
她再也不想强迫自己坚强,不想强迫自己面对。她需要一场彻底的逃离。
所以她自是没有看见俞东逐渐阴鸷的表情,也所以,她没有发现上次说要离开的俞东不仅没有离开,还升了职……
“……”沉默又开始蔓延。最后是陆应钦挂了电话。他的叹息声被电波拉长。程端五怔了一下。他竟是连一句“再见”都吝啬。
关义摊手:“在找到更好的之前,我珍惜眼前的一切。”他顿了顿又说:“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工作,我想,用在感情的事上也是不错的。”
程端五楞了下,点了点头:“是。”
程端五哽咽着摇头:“不可能忘,心都被挖掉了,这疼要怎么忘?”
俞东没有回头,“怎么,不希望看到我?”
“我凭什么?”程端五皱眉:“我不去什么公司,我和他说好了,他说放我走!”
只是当她上车才发现司机竟是俞东。她倒也没多在意,只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是你来接?”
俞东冷嗤一声:“难怪陆应钦变那德行。”
程端五不想与他多讨论这样的话题,连忙提及其他:“你不是说要带着乐乐去国外吗?怎么没去?”
程端五眉头一蹙,冷斥:“少给我说教!”
就在她还没想好下面该说什么时,身后突然传来陆应钦妥协的声音。
“……”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厦,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陆应钦的办公室。她心中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没事人一样埋首于工作。
陆应钦急切地想要留住他,却又想不出任何办法。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而无力。他抱紧了潸然哭泣的程端五,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他想离她更近,离她的心更近。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他又错了,他这样的方式只会把她的心越推越远,可是他顾不了长远,眼下哪怕只是锁住她的人,他也要。
程端五凄然地摇摇头,无力地说:“去哪里都无所谓,离开这里就好。陆应钦,你不是我,你不能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坚强的女人!我甚至什么都不是,我就是这个世界最差劲的女人,所以你放了我吧,让我走远一些,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
也许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更容易让她想起悲伤的缘故,她近来总是有意无意地逃避面对陆应钦。
陆应钦眼神里满是担忧,他用力地掰过程端五的脸,她敌不过他的力气,被迫与他对视。带着满脸的眼泪和浓到化不开的悲伤绝望。
“来了?”陆应钦明知故问地笑着。程端五自是没有好脸色,隐忍不发,“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话不算是你的风格么?”
她焦急地一抬头。窗外的风景让她震惊。俞东不是带着她进入城中,而是开上了高速,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程端五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双手紧紧地抓住门把手,大声地质问:“俞东!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程端五轻轻吸了一口气,还是面无表情:“我们放过彼此吧,何必自欺欺人,发生了那么多事,叫我还怎么和你在一起?陆应钦,我们就是对方的伤口,谁要一直把伤口带在身上让自己疼?”
关义还是万年不变的谦逊表情:“这是陆先生的意思。他说如果程小姐有意见就随我去一趟公司。”
他低声说着,每一字一句都发自内心。他身上酒气重,可他人却无比清醒。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他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甚至,他都在害怕程端五的回应……
她忿忿闯入他的办公室,他恰恰挂断手中的电话,乍一抬头,与她四目相接。
“好!”程端五气急,指着他的鼻尖:“陆应钦你记住你说的话!”说着她正要摔门而出,就听见身后陆应钦云淡风轻的声音。
到死都不愿让程端五看到他离开那一刻,不想让她太难过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孩子了。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那么坚强的孩子。
其实,他们都是胆小的人。
“世界上的工作千千万,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助纣为虐。”
“国外?”俞东依旧没有回头,几乎冷言冷语的说:“带谁?乐乐?”
那天睡得还算踏实,她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带着一切的罪孽离开,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她就不用忍受夜夜噩梦,夜夜惊恐到天亮的日子了。
程端五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他的脑袋不安分地动着,面颊若有似无的与她摩擦。嘴中喃喃自语:“端五……”
陆应钦呆了一下,程端五趁机甩开了他的钳制,用力抹掉眼泪,直视着陆应钦的眼睛说:“既然你不想让我逃避下去,那我们一起面对。”
“可是……”程端五紧咬着嘴唇,眼泪不期然就漫溢出来,她的瞳仁都似乎带了水色,惹人生怜,“问题解决不了啊,陆应钦,不要太瞧得起我,我这辈子已经毁了,命运对我太不公了,而我,已经没有力气抗争了……”
“放我走。”听完了他的一切表白,程端五沉默片刻,只轻轻吐出这三个字。也许,麻木才是这么多年程端五唯一学到的智慧吧。
程端五抽泣着,几乎哀求:“陆应钦,放了我吧!就这一次,依我一次,也不枉我爱你一场。”
陆应钦一时无话,可他拳头去握得紧紧的。他一直呼风唤雨地活着,却无法改变一个女人悲惨的人生。而这个女人一切悲惨的来源,是来自他。他觉得歉疚,难受,却只能固执地说:“端五,再给一点时间,给自己,也给我。我会慢慢让你忘了这一切。”
这样的怀抱让程端五全身一怔。又模糊又清晰的触觉,又温情又惆怅的记忆。程端五能感觉到温暖,即便夹着这么浓重的酒气。
她离开以后他一下午都无法专心的工作。她临走前那怨恨的眼神犹刻在心,让他无法专注工作。晚上他破了最近的例接了饭局。城中几个搞房产的老总硬要请客。他一贯不是性喜酒精的人,却不知为何硬要把自己喝个烂醉。席间几乎来者不拒。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还不等他逃开,程端五已经坚定地说出了口:“陆应钦,回国的时候你说过,我想离开的时候你不会拦我,现在我想离开了,希望你信守诺言。”
有时候程端五回想起陆应钦的时候,也会短暂地想起一些略带温度的回忆。属于很多年前的回忆,那时候她还是个内心柔软的小女孩。
陆应钦见她情绪不好,偶尔会带她出去转转。可是现在的程端五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有时候在路上、在公园里,她看见与冬天年龄相仿的孩子,她都会神思恍惚,忍不住把别人家的孩子抱回家。
许是发现了程端五的刻意逃避,陆应钦终于不能再任由她继续颓唐下去。
“端五,我给了你最多的耐心。这你该是知道的!”
“听说你今天过后就会离开?”
“……是。”
他直面地捉住了正要逃回房间的程端五。力气很大,大到程端五怎么都挣不开。程端五执拗地扭过头去不看他。努力逃避他严肃的眼神。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着四处找孩子的家长身心俱疲的样子,程端五总会无比动容,她只是在那一刻才会清醒。
俞东没有再回答她,只是猛地一踩油门。程端五因为惯性猛得往后一靠,背脊被撞得生疼。她难受地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背,“俞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在他允许的范围内,她可以任意作,但她不能离开他。她必须知道底限。
“为什么?”
程端五哭得脱力,最后体力不支地休克了。而她再次醒来,已经身在陆应钦的城郊别墅。这里是陆应钦和程端五都没有办法面对的地方。回国以来,陆应钦一直把她安排在新购置的别墅里。他们都不曾提及过过去的住处,彼此都害怕着。
“那你就跟我去见他,他自会给你解释。”
“我没有他坚强,我没办法坚强,如果坚强他就会回来,我一定可以坚强的。”
“端五……端五……别离开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不让人监视你,我不威胁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好不好?”
程端五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迟钝。那斑驳的影子逐渐凑过来她竟也没有及时察觉。直到那黑影从背后整个向她扑来。一股浓烈的酒气从耳后传来,程端五几乎被这冲天的酒气熏晕。背后高大坚实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她的,他的双臂环在她颈间,脑袋舒适地枕在她肩头,像个撒娇的孩子。
他以为她也不过是暂时占据她的心,如若她真的不愿意,放她走也不会太煎熬,可是只一晚上,一晚上而已,他就有如万蚁噬心,无法忍受,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煎熬。他可以接受她出国旅游散心,只要她的归属地还是他,他就觉得一切都能让着。可她向他索要自由,他却是万万无法给她。
清早整理好衣装就出门了。陆应钦派了司机来接她。
程端五气喘吁吁地扶着床沿喘息。也许真是麻木了。陆应钦拿再重的话说她她也感觉不到痛。她此刻只想离开,离开这一切的痛苦,找个天高海阔的地方苟延残喘过完自己这辈子就可以了。
陆应钦眉头紧蹙,眼中却微微闪烁,良久,他突然幽幽地说:“端五,你说第一遍我就懂了。你说你痛苦我可以理解,我可以给你时间,我有足够的耐心。但是前提是,你不离开我。你说我不讲道理也好,说我强迫要挟也罢,结局都是这样。你懂吗?”陆应钦在她面前露出了近乎祈求的表情:“端五,我没办法放你走,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程端五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节目。房子宽阔空旷,可她知道房里房外都有人监视着她。她几乎赤|裸地活着。陆应钦这般态度着实分了她的心,让她近来的阴郁情绪逐渐被愤怒取代,但这只是愈是让她想要离开罢了。
酒精是个好东西,它给了陆应钦拉下脸面的勇气。他把自己摆在最低的位置和程端五说话,他几乎把自己逼上绝路。他又一次把心掏出来了。他明明知道可能被践踏,可他就是期待会有奇迹。
程端五一直不能从丧子的悲伤中抽离,她几乎夜不能寐。
只一个字,却像一把剑倏地刺中他的心脏。他苦笑着鼓掌,“好!很好!程端五你好样的!我放你走!放你走!”他嘴里竟是苦涩,喝的那些酒好像一下又都回到嘴里了,又苦又涩,他言不由衷地说要放她走,末了,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缓缓说着:“端午过后,我给你过完最后一个生日,从此以后,天涯永不相见。”
关义苦笑:“我只是个打工的。”
程端五最后还是妥协随关义走了。不过是去一趟他公司而已,竟同行了三辆车,前后夹着。他是铁了心要囚禁她了。这和他昨天的承诺是完全相悖的。
“难过就出国散心,想去哪里都可以。程端五,你是个成年人,这样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知道。我们的约定我没有忘。”
“端五,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没办法。我不能没有你,只要你留下来,恨我也没关系,我认了……”
程端五不说话,也不肯看他。他忍不住声音大了一些:“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把这一页翻过去?冬天没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惩罚自己。冬天不会希望他的妈妈像这样?想想孩子多么坚强,你这个做妈妈的不如自己的孩子,你像话吗?”
陆应钦皱着眉头说:“程端五,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陆应钦突然心口一窒,脸色变得惨白,他的心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样,成为一片狼藉的灰烬,他说:“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你能去哪里?程端五,我可以忍受你的任何任性,前提是在我看得见的范围内。”
客厅里只有电视忽明忽暗的光,幽幽暗暗斑斑驳驳的撒在来人的身上,他的表情模糊不清,但看的出整个人的颓丧和黯淡。他一进来就已有酒气弥散,程端五皱了皱眉。又继续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陆应钦没有再与她争辩,捻了捻眉心,一脸疲惫的按下话机,叫来关义,“送端五回去,好好照顾她。”他加重了“照顾”二字,程端五气得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却毫无他法,她一直只是刀俎上的鱼肉,不同的不过是他过去不想吃,而现在想吃而已。
陆应钦脚下不稳,手颤颤地放开了她,喃喃说着:“这就是结局?你就连骗我都不肯?程端五,你就这么狠心?”
如果她也像这些孩子的父母一样,只要努力地寻找,永远不放弃地寻找,她是不是能把她的宝贝冬天给找回来呢?
“因为我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陆应钦几乎脱口而出,虽然口气几乎是在嘶吼。可说出的话却是那样让人气不起来。
把自己喝的烂醉他才敢回去,才敢继续面对她,才敢卑微的以此为借口,接近她……
“不可能!”
程端五已经许久没有和陆应钦吵过架。她一天一夜没进食,没说几句就气喘吁吁。整个人就要倒下。陆应钦气极,语带恼怒,从知道她自虐绝食开始整个人就无法抑制的恼怒。他已经努力克制,但是在看到她理直气壮的伤害自己时还是忍不住爆发。他很粗暴地斥骂,几乎完全否决她的想法。
之后程端五再也没有见过陆应钦,偶尔有他的消息也是通过报纸和网络。
“我就是这样,所以不要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