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尘往事
孟凝岚看着叶知秋熟练地将银针消毒后,动作迅速地下针。模样专注又充满自信。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才慢慢放下。
半个时辰后,叶知秋收针,跟着孟凝岚交待,“注意屋内要保暖,别受了寒气。”
“患消渴症的病人在饮食上要特别注意,我一会儿列一个食谱,你们要严格按照这个食谱操作。还有病人能起身的时候,要适当的运动运动,别总躺着。”
“那我父亲什么时候能醒来。”
“不到半个时辰吧!”
裴季自从叶知秋来了后,就一直默默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女子跟凝儿一样没有规矩,但却又不同。凝儿是恣意惯了,懂规矩却不愿意守。
但眼前这位确是完全的不懂,“敢问姑娘,你师承何处?”
叶知秋抬眸看向裴季,他的眼神太恐怖了,是她什么地方露馅儿了,他看出什么了?
师承何处?
她师承医科大!
可是这话敢说吗?
“我小时候在山里遇到一位老爷爷,他说我有天分,便教我辩草药,学针法。”
她也没说谎,小时候真的就是一位爷爷教她的。
“那位老者可是方外之人?”
“不知道,他又没告诉我。”
真被叶知秋说准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孟老太爷便醒了。孟凝岚看向叶知秋的眼神,更热切了。
“说吧,想要什么?”
“真的什么都可以?”叶知秋小心地看向孟凝岚,她得先问清楚了,别自己狮子大开口,惹恼了孟凝岚。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民不跟官斗。万一惹怒了孟家,她连自己怎么嘎的都不知道。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那往后你要庇护我,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不被别人欺负。我知道你跟方知舟是要和离的,和离后能不能把我也从方家带出来。你那天说要我想个挣钱的法子,我想到了,你能不能给我特批些银子,我先试着做做?”
叶知秋说完看向一直沉默的孟凝岚,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你不愿意就算了,那算我借你银子好……”
“行,我答应你。以后你需要什么就找芷霜,她会帮你准备。”
老太爷醒了,孟家人提着的心放下来,这才有空过问孟凝岚的事情。
“传言是真的,是我让人放出去的。”孟凝岚不等他们发问,便说出自己的想法,“父亲哥哥,在朝堂上不用再庇护他了,还有些事情我解决完后,就跟他和离。”
孟南渊沉默良久,才叹气拍拍她的肩膀,“你从小就有主见。你放心,父亲跟你大哥知道该怎么做。你只要记住,你是孟家捧在掌心的嫡女,不管你干什么,整个淮南侯府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谢谢父亲,谢谢大哥。”
“我送你回去。”孟凝岚坐上马车,裴季一把抓住赶车小厮手里的缰绳看着孟凝岚。
“谢礼亲王,不过不用,我认识回家的路。”
孟凝岚只看了一眼裴季,便撩开车帘子坐了进去。叶知秋看着礼亲王满脸的寒冰,脑子第一反应是这两人有故事。
但一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她身体忍不住一哆嗦,连忙也钻进了车厢。
孟凝岚从叶知秋撩开车帘子的一瞬间,看见了车外裴季面无表情的脸。
她嗤笑一声,只觉得莫名其妙。
裴季虽是小皇叔了,可他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当今太子都比他大了几个月。
孟青逸被选做太子跟裴季的伴读,那会儿裴季三天两头来淮南侯府。
一开始她喜欢裴季,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但跟他相处的时间久了,她才发现他这个人很有趣。他说世家大族的那些礼法就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那些都是束缚人性的东西,会压抑人的天性。
初次听起来,感觉他的话大逆不道,但是仔细琢磨起来,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时光一点一滴流逝,感情也在一点一滴增加。
她及笄那年,亲眼看见他把太傅的嫡孙女一脚踹开,冷漠又不可一世的宣告:“滚,本王不喜欢女人,别再往本王面前凑了,免得脏了本王的眼睛。”
那天她吓坏了。
她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
后来他跟随外祖父一起去了南疆,小的时候他曾说过,只要是出远门,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可是等她得到消息追出城的时候,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就那么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再无音讯。
她十八岁那年,西戎朝见。西戎太子在宫宴上看见了她,欲提出和亲要求,她不想远嫁西戎,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找一门婆家。
可是整个京都的达官贵人都知道西戎太子有意于她,谁人敢娶她。
刚好那个时候方知舟出现了,跟裴季有着相似的侧脸。
她去广稷寺上香的时候,突逢暴雨,刚好又有山匪抢劫。她跟着芷云慌乱之际藏进了山洞中,才发现方知舟早已在山洞中了。
他为了避嫌,主动去了洞口。
后来又借了雨具给她们,自己却因为淋雨生病,险些误了会试。
她当时就想,这也许就是天意。不想去西戎和亲,那就他吧。
她知道她对方知舟没有多少爱情,两人能成婚,可以说那只是当时下,最好的选择。
因为不爱方知舟,所有心存愧疚。
正因如此,孟家才动用一切能用到的特权为方知舟开路;孟凝岚也是即便在方家受了屈氏众多委屈,也依然供养着那个家。
她不曾欺骗过方知舟,但方知舟却骗了她。
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当初付出的时候,是她心甘情愿的付出。但方家人不能一边享受着她带来的好处,一边理所当然的在背后捅她一刀。
方家这笔账她要清算的。
而裴季……
孟凝岚笑着摇摇头,不再多想。
裴季是那个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皇叔摄政王。而她现在是方家妇,以后会是离异妇人。
他们以前什么都不是,以后也只会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