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踢毬 (二)

    近些年来，渐渐流行缠足。苏轼也曾作词《菩萨蛮咏足》，其间有一句云:“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此时东京城里，缠足之风盛行，宫廷、王候、贵族间多以足小为美。

    但雷公与月娘却不为所动。他们认为缠足违反天性，更致女子痛苦不堪，天足更好更美、起坐行动更便当。于是雷府的三个女儿都免去了缠足之苦。

    当然，天足更适于踢毬。雷樟悉心教导了一番，二人便操练起来。她们二人本是花容月貌，又兼皮毬翻飞，罗袖飘扬，绣鞋轻盈，笑声迭起，更是青春可爱。

    雷樟在一旁观看，亦觉得心中欢畅，不觉脱口吟道：“金莲裙下露，步步踏春风。绣带翩跹舞，香湿粉面红。”

    这时，二位娘子确是香汗微微，气喘吁吁，便停下来歇息。

    听见雷樟口里念念有词，檀儿便问道:“大哥可是作了诗？”

    “快说与我们听听！”椿儿忙道。

    “正是。见你们毬踢得好，我一时兴起，有感而发。”雷樟说罢，便将诗句念了一遍。

    “大哥，你是嘲笑我俩脚大么？”椿儿轻轻地捶了一下雷樟的胸口。

    “不敢！不敢！可是我不写‘金莲’，难道要写‘天足’不成？”雷樟边躲闪边嘻笑道。

    檀儿故意脸色一沉：“大哥惯爱欺负妹妹们，哪里有一丝长兄的作派？”

    雷樟大声叫道：“冤煞我也！我只是同你们顽笑罢了，哪里就成了欺负？平日里但凡你们闯了祸，我不是替你们遮掩，便是替你们顶罪，为这倒受了爹娘的许多责罚！你们不谢我便罢了，这会儿子反倒怪罪起我来了，真真好没道理！”

    “瞧瞧，瞧瞧！椿儿我俩不过一人一句，倒牵出你这一马车的话来！”檀儿啧了几声、撇了撇嘴，瞟了一眼雷樟，又拉过椿儿，“来，咱俩给大哥行个大礼！赔个不是！”

    “大礼就免了罢！以后你俩少抢白我几句就好了。”雷樟笑道，“对了，今日施仁还问，后天聚云诗社的诗会还如期举行么？”

    “那是自然！前儿我们还打发人去各家问了，邓敏、秦池、砚华、芸丫头、殷海，她们都有空闲。”檀儿道，然后目光转向椿儿，“林栋今日信中可曾提及此事？”

    椿儿脸蓦地一红，低下头轻声道：“他也来的。”

    “如此甚好！我们又可恣意玩耍一番了。”雷樟道。

    檀儿忽然有些伤感，叹了一口气，道：“聚一次，少一次，不知能得几时欢娱？”

    椿儿闻言，思及自身，亦动愁肠。

    雷樟见二人面露愁容，稍停片刻，说道：“能得一时之欢，且乐一时。无端地烦恼作甚？倒白白辜负了大好时光。”

    “大哥所言极是！咱们听大哥的罢。”椿儿道。

    檀儿道:“也好。且乐这一时。”

    “两个妹妹都是明白人，一点就通！别忘了，下个月初八是我的生辰，咱们可再邀众友同乐！”雷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