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落幕的布兰登皇帝
“萨利汀！醒醒，不要睡过去！！”
察觉到那原本全无声息的残尸上，奇迹般浮现的些许声息。布兰登急忙激动地喊道，甚至不知不觉间已经叫出了十二皇子的真名。
十二皇子萨利汀那还残留这些许惊恐神色的脸庞，开始微微一颤。死前瞪大的空洞眼眸中，也开始浮现一抹黯淡的神光。
只是他虽然再度焕发了些许生机，可身体胸腹消失的部分却完全没有任何重生的迹象。
布兰登也同样发现了这一点，有些激动地询问道。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已经要醒了，为什么伤口完全没有要再生的样子？”
“陛下你先别激动。”
正在与十二皇子体内诡异力量展开拉锯战的艾莉儿，有些吃力地维持着“不死鸟之焰”解释道。
“我已经尽力了。但殿下消失的身躯部分和器官内脏什么的太多，而且伤口处还有股诡异的力量附着，一直在干扰恢复效果。”
“不过……以他这状况，其实就算没有这些问题，估计也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
“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我看他明明好像快醒过来了呀？”
望着仿佛再度苏醒过来，且眼神中的灵光越发明亮的十二皇子。布兰登满是不解，这不管怎么看都是就过来了的表现吧？
“那只不过是最后的精神，在回光返照。”
可能是考虑到他爱子心切的心情，艾莉儿叹了口气解释道。
“陛下以你的见识也应该多少清楚，其实人死的过程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是身体上的损伤，导致机体功能受损而无法维持生命。”
“如果生命流逝是还处在这个阶段的话，以传奇魔法的治愈能力，想要救过来并非什么难事。”
“但很遗憾的是，殿下的生命消逝已经步入了第二个阶段:精神意识上的消逝。由于身体损伤死亡，无处凭依的意识自然也会死去。”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彻底死了，精神也基本上死透。我不过是以魔法的重生之力，唤起了他即将消散殆尽的灵魂。”
“但这也不过是回光返照，持续时间不会太久。你还有什么要对他说的话，就赶紧说吧。”
少女自然也不是在瞎扯，这是魔法界对于生命死亡概念的研究。当然这严格来说，是死灵法师们的专业领域。
作为一个火焰系别的元素法师，她也不过是学过些许皮毛，明白这个理论而已。
不过虽然没有彻底救回十二皇子，但艾莉儿的所行倒也算不上是白费。最起码经过此次救人，让她清楚地明白了“不死鸟之焰”的极限。
在身体伤势的再生和治愈上，这个传奇魔法的能力非常强大。但精神上的死亡却并没有多大效果，仅仅只能起到回光返照的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死透了的肯定别想了救不了。但如果只是身体损伤，也就是还有一口气的情况下，就肯定能救得回来。
这也正是为什么之前尼娅被腰斩的情况，能够救回来，但眼前的十二皇子却救不回来的原因。
众所周知:腰斩虽然是致命的伤势，且会让人死得非常痛苦。可这终究不是立刻毙命的伤势，人就算被腰斩也能活一段时间。
再加上她本身是魔法师，精神灵魂怎么说都比武者更加强大坚韧些。精神消逝的速度也会更慢，这才能够救得回来。
任何魔法的能力都有所极限，治愈系魔法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有明白自己所掌控魔法的极限，艾莉儿才能明白自身的极限，量力而行。
就比如说在战斗中，知道治愈魔法的极限。你就能够知道哪个伤害可以吃，哪个伤害不能接。
“……”
听完少女的解释后，布兰登已经不由沉默了下来。他的表情逐渐沉重起来，脸上浮现出丝丝不甘和悲恸。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父…父亲……”
有气无力的嘶哑呼唤声响起，如果不是在场的基本都是传奇强者。还真不一定能够听得清，这么小声的声音。
“萨利汀？！你感觉怎么样……”
回过神来的布兰登终于接受了事实，他来到醒来的十二皇子眼前，莫名有些更咽地说道。
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父亲，萨利汀的视野却越发模糊。可他却能从眼前这模糊又熟悉的面容中，看到从未见过的悲恸与沉重。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还想要艰难地说些什么。
“我…我……”
只是，现实却终究不是戏剧，真实的死亡也不会给你留下遗言的计划。在他嘴唇颤抖着，想要再度说些什么的时候。
十二皇子眼神中的灵光，终究还是彻底黯淡了下去。这也同样意味着，他的精神意志已经消散殆尽，彻底死亡。
“我尽力维持了，但他的精神意识已经到极限了。”
艾莉儿轻轻一叹，收回了本就吃力维持的“不死鸟之焰”，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
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眼前连留下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死去。布兰登的表情凝固了，怔在原地得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察觉到动静的另外几位皇子皇女，此刻也终于赶到了现场。
六皇女蕾芙妮望着连尸体都不完整、死状凄惨的十二皇子。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且阴晴不定，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经历。
十七皇子则是面露惊恐地看着，地上十二皇子的残尸。要知道前不久，他还在和这个暗中合伙人，在花园里谈话。
他不知道如果当时，自己要是离开得慢了片刻，那遇害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十一皇子看到眼前的情况，脸色同样异常难看，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而一向心性稚嫩的十六皇女，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则更是和两个最小的皇弟，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般害怕得挤作了一团。
不过无论到场的皇子皇女们，神情如何、心思如此。此刻他们都异常识趣地融入，这沉重悲恸的氛围中默不作声。
直到过去良久，那神情僵硬呆愣在原地的布兰登终于有了动作。他有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似乎这么个动作就让他花费了极大力气。
“父亲……”
见状的尼娅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前搀扶住，自己这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十几岁的父亲。
“没事……”
布兰登轻轻推开了想要搀扶自己的金发少女，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的表情，有的仅仅是发自内心的麻木和沉重。
是啊……抛却皇帝这个身份来说，他也不过是个中年父亲而已。还是个短短时间内，经历过十几次丧子之痛的父亲。
也许有的皇帝，可以做到视亲情于无物，视子女也不过是货物和消耗品。只是很遗憾的，他终究并非如此心狠的皇帝。
他以麻木的目光，环视过眼前到场的仅剩几位子女。这从未见过的眼神，让在场几位皇子皇女尽皆有些心慌，习惯性地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只有身旁的尼娅依旧紧紧地注视着他，紫色的明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抱歉……”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布兰登皇帝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道歉。他声音嘶哑、语气空洞，就连身形都似乎佝偻了些许。
“是父亲无能，保护不好你们……”
说完，他无力地深深低下了头。
可想而知，这接连而来的残忍刺杀，不单单是对皇室威信的打击。对这位皇帝、这位父亲的心气，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父亲，不要这么说……”
察觉到他话语中的自责，尼娅急忙出声道。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布兰登轻轻抬手制止了话语。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色麻木平静地说道。
“不用说了尼娅，我都明白，但现在……还是请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金发少女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父亲这般模样。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点了点头认为或许让他自己静静也好。
……
随后再度到场的，是姗姗来迟的宫廷护卫队。还有皇室中的另一位传奇强者，宫廷大法师——拉德·斯德尔。
在看到现场被炸毁的寝宫，还有灰头土脸的三位传奇，以及死状凄惨的十二皇子时。宫廷侍卫长维纳尔，恨不得自己也被吓晕过去。
自己这宫廷侍卫长，不但没有起到防备刺客的用处。甚至就连赶过来现场，都是来得最慢的一伙儿。
就在维纳尔还在想象，暴怒的皇帝会如何惩处自己时。出乎意料的是，此刻已经神情麻木的布兰登，甚至没有怪罪任何一人。
不但是宫廷侍卫队，就连那个宫廷大法师，都连斥责都没有斥责半句。
他只是语气麻木地吩咐维纳尔，让他找来工匠再度修缮一座寝宫。还有收敛十二皇子的尸体，然后安葬等等。
随后则是叮嘱拉德，让他为新建的寝宫加固魔法防护。
这般普普通通的命令吩咐完后，布兰登就似乎再没有了说话的欲望。迈起沉重的步伐，身影落寞地向着这座倒塌的寝宫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