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圣女和绝望的世界
“……我愿意！”
望着少女一脸仿佛婚礼现场宣誓一般的庄重表情，苍白还没说完的话不由卡在了喉咙里。满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是不是没听明白？”
“没有，我听得很明白了。”
艾莉儿一脸正色地说道，她这么主动反而让苍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能说说你这么快做出决定的理由吗？”
苍白还真有些好奇，这娃也不像这么冲动的人啊。
“不是你说的吗？以我普通人类的寿命，哪怕突破传奇也只能活数百年。而你则拥有悠久的寿命，所以我们才不合适的吗？”
少女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神色坚定认真。
“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成就神话，让自己能够配得上你！”
苍白:“……”
‘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有些茫然，他原本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她人类的生命短暂，所以诱导对方坚定走上神话的道路。还真没想到少女会这么理解。
‘这家伙，莫不是因为想到我才突然这么坚定的？人类的爱情，有这么大魔力吗？真搞不懂……’
苍白有些头疼地捂了捂额头，按理来说这对他应该算是好事，毕竟少女这么主动。但一想到对方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他就感觉莫名有些别扭。
‘早知道这样的话，我直接以感情跟她说，是不是答应得更快？’
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说到底苍白并不想以少女的感情来利用她。
他拒绝少女只是出于没感觉和对爱情这玩意的不信任，可不是为了玩什么欲情故纵的把戏，更不想玩弄利用她的感情。
“虽然你已经说了愿意，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所给你提供的捷径很危险，甚至有迷失自我的风险……”
看着艾莉儿依旧决绝的神色，苍白就知道自己的警告白说了。他不知道少女现在这情况是上头，还是冷静下来的坚定。
嘴边的话再次卡壳，同时他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明明是对自己有益的事，也正是他所想要的为什么自己又要矫情地劝说呢？
苍白呼了口气，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下。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就只能祝你好运了。”
闻言的艾莉儿也是展颜一笑，自信而坚定地说道。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少女打断。
“不用说了，赶快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突破传奇境界了！”
苍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语气。
“如你所愿。”
少女挪了挪坐在对面蒲团上的小屁股，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那就开始吧？我该做什么准备？”
“不用了，你在那坐好就行。”
随着他平静的话音落下，苍白缓缓摘下了脸上习惯性戴着的黑色细框眼镜。少女望着他眼镜后少见的黑色眸子，有些怔怔出神。
黑色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清澈而摄人心魄。如同黑宝石一般明亮的瞳仁中，正清晰地倒映出少女的身影。
察觉到自己看得有些痴迷入神，艾莉儿刚想开口缓解一下有些沉默的氛围。就看到苍白漆黑的眼眸中，缓缓浮现一抹纯净苍茫的白色光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对方眼中的白光越发夺目明亮。转瞬间的功夫，这么奇异的白光就好像将她彻底吞没……
……
“正所谓大浪淘沙，在时光长河的淘洗下。你是会被冲刷殆尽，还是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苍白脸上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戴了回去，他凝望着身前蒲团上丧失心神，仿佛如同木偶的少女。脸上的神情好像隔着层层迷雾，神秘诡异且让人琢磨不透。
突然间，少女为了所谓的感情和配得上，义无反顾甘冒风险时坚定的表情在他眼前闪过。平静莫名的神色中，陡然浮现一抹复杂。
“无尽时间的冲刷下，芳华易逝、人心易变。就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喜欢和爱意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
无尽的黑暗中，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是这里唯一的光源。身影神情茫然，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在行走的过程中，它逐渐地产生了名为思维的概念，紧随而至的是疑问。
“我…我是…谁？这里…是哪儿？”
黑暗中一片死寂，却是无人能够给予它回答。
带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散发着微光的人影依旧在黑暗中前行。直到耳边开始出现一个个，祈祷和崇敬的模糊声音。
“是谁在说话？”
随着它问出心中的又一个疑惑，耳边的声音仿佛陡然间增大。那些声音开始清晰地在它耳边响起。
“来了，它们来啦！圣女大人！救救我们吧！”
“我们不能没有您啊，圣女大人……”
“大人！我们相信您一定能够带领我们战胜黑暗！”
“圣女大人…你是晨光的传承者，世间最后之神迹……”
“大人，你快走！只要您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
……
“我是……圣女？”
奇怪的念头闪过，一幕幕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浮现。随着人影的呢喃自语，周围无尽的黑暗开始如海潮般褪去。
但呈现在眼前的，是比之黑暗更让人绝望的景象。暗红、漆黑、混沌、扭曲……
这眼前的一幕幕，都表明了这是一个已经走上末路的绝望世界。
“好熟悉的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
人影…不，现在的她并不再是一道人影。
此刻的她有这一头灿金色的柔顺长发，好似阳光一般明媚夺目。高挑纤细的身姿，覆盖在一袭宽大肃穆的黑白修女袍服内。
她的脸庞绝美而圣洁，让人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心。淡金色的眼眸好似柔和的晨光，给这绝望的世界带来一抹光明和希望。
她从宽大的修女袍服内伸出手，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修长如玉的白皙手掌，神情还有些茫然无措。
不过下一个瞬间，她就已经回过神来。周围是一座由粗糙黑石筑成的古朴高塔，她刚刚正是站在高塔的顶上，眺望着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圣女大人，它们已经突破防线快攻进来了！我们得赶快撤离这里！”
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没见到人影出现，一道低沉富含磁性的焦急女声就已经传来。
圣女循声看向黑塔的楼梯方向，一道手中握着水晶球，身着暗色袍服的高挑丽影出现在视野中。
只是平日里优雅神秘的女巫，此刻却因为焦急而顾不及丝毫形象。她急忙地拉起圣女的手就要往外逃。
“来不及了，圣女大人！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没来由的，圣女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关于眼前丽影的所有记忆。这是她路途上认识的一个女巫伙伴，貌似也算得上是个“闺蜜”？
一个有些违和突兀的词汇在她脑海中浮现，不过眼下这紧急的情况下她也没空想太多。
紧跟着眼前的女巫来到塔下，眼前早已等待良久的撤离队伍。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原本早已麻木绝望的瞳眸中顿时浮现崇敬和希望。
“圣女大人！！”n
伴随着一声声的高呼，象征着希望和光明的圣女排众而出。望向远处平原上弥漫而至的漆黑迷雾，其中各种诡异邪恶的怪物伴随着各异的嚎叫，如同海潮向前推进着。
在黑雾笼罩的世界内，一轮暗红的圆月高悬在天际之上，向大地撒下不详的猩红月光。
而在浓厚沉重的黑雾深处，更是有些一道道如同山峦般的巨大身影耸立着。祂们大睁开或猩红、或漆黑、或混乱…的硕大眼睛，穿透浓浓黑雾注视着这里。
光是目睹到这些目光，就感觉到种种战栗和混杂的恶心反应涌上胸膛。好在这种反应没有持续太久，圣女就高举手臂，绽放出夺目柔和的光辉。
在这象征着希望的温暖光芒之下，这逃难的人群仿佛回到了灾厄之前，那个光明而美好的时代。
但没等他们沉浸在这光明中片刻，怪物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就将他们打落现实。
紧随而至的，是圣女威严清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快走！我挡住他们片刻。”
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驾起车队，向着远离黑雾和怪物的方向撤离。
刚刚出声要给他们断后的圣女，也是在话音落下后一跃而起。身形凭空悬浮在半空中，圣洁绝美的面孔上此刻满是威严和凛然。
她高高抬起双手，金色的光辉在她手中大盛。如同漆黑天际之中，浮现的一轮小太阳般璀璨明亮。
这种光芒对于逃难的人群来说，是鼓舞、是希望、是斗志也是力量。
但对于黑雾中如同海潮一般的怪物而言，却比硫酸还要恐怖。在这金色光辉的照耀下，它们纷纷如同阳光下的残雪一般消融。
伴随着怪物们一声声痛苦的哀嚎惨叫，光辉落地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半透明屏障，暂时阻挡住了黑雾的侵蚀。
屏障的阻拦给逃难人群争取到安全撤离的时间。圣女在见他们走远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明明自己的拥有所有的记忆。这一切也没有丝毫的不和谐，但她就是莫名感觉到一种不真实感。
圣女摇了摇头将这些奇怪的想法散去，在这个危急而绝望的世界。她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些事情，她需要寻找到更多还活着的人，建立起庇护所以保留下希望！
不过在她习惯性地撩起一缕耳畔的金色长发时，嘴里却不由地发出一声嘀咕。
“还是红色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