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唯大兄马首是瞻

    八月八日中午，高澄在百官的簇拥中走出朝堂，对跟在身旁的二弟高洋道：“从明天起，孤就不来朝堂了，有什么事你帮着处理，不是西贼进犯或是有人造反才需要报孤，孤在东柏堂和陈元康他们有事要商量。”

    “大……大兄放心。”高洋躬身点头。

    高澄拍拍高洋的肩膀、靠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办事，孤放心，三弟想帮你分担，孤对他并不放心，毕竟咱们才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兄弟。”

    “弟唯大……大兄马首是……是瞻。”高洋赶紧讨好。

    “哈哈哈——”高澄大笑着走下台阶，高洋目送兄长的背影，突然喊道：“大兄！”

    高澄转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高洋吱唔：“大……大兄……路上注意安全。”

    “有侍卫们护卫，你担心什么，阿兄走了。”高澄说完，挥了挥手，继续往台阶下走。

    高洋眼中显现不舍，他的右手向前伸出，似乎想拉住兄长，然而悬停半空良久，终还是垂了下来。

    “嚯——、嚯——”，厨头薛丰洛听见厨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磨刀声，他推门进去见兰京和另外六个膳奴正蹲在水池边磨刀。

    “今天什么日子？你们聚在一起磨刀？吵死了。”薛丰洛训斥。

    “您没看见后面捆着一头猪吗？我们的刀都钝了，磨快了好用。”兰京回禀。

    薛丰洛把头往厨房后面探了探，果然看见地上躺着一头被捆着四蹄的猪，听见猪哼哼唧唧的声音。

    “大将军中午就回来了，你们要杀猪赶紧了，别吵到大将军，惹得大将军发怒，没好果子吃。”薛丰洛提醒。

    “诺、诺。”兰京等人连声应和。

    下午脯时，高肃放学回到东柏堂，进门见高澄坐在围榻上正和陈元康、崔季舒、杨愔说话。

    “阿爷，阿儿回来了，肃拜见三位阿伯。”高肃恭恭敬敬向父亲和三人行礼。

    “好，好。”陈元康抚须点头，崔季舒笑问：“四郎今天读的什么书？”

    “《孟子·告子下》”高肃回道。

    “这篇好啊！”崔季舒笑道，杨愔逗弄说：“郎君能背一段给我们听听吗？”

    高肃便大声道：“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好了，才读几本书啊，就开始卖弄，这三位都是学富五车之士，班门弄斧，还不退下！”高澄打断儿子并严厉训斥。

    高肃吓得赶紧闭嘴，元玉仪从里屋蹒跚出来，对儿子招招手，高肃向上拜了三拜，转身跑到里屋去了。

    “郎君背得很好啊，大将军何故训斥。”陈元康道。

    “小孩子学了点东西就容易骄傲，不训就会夜郎自大。”高澄说。

    “大将军对四郎要求过于苛刻了。”崔季舒道：“我听李博士说，高家叔侄中，四郎的书读得最通透，左卫斛律将军也夸说四郎骑马射箭进步神速。”

    “自己教的徒弟哪有不说好的。”高澄摆手，心里却是欢喜。

    高肃眼圈一红，元玉仪搂着他笑说：“哭包子，这就要掉泪了？你今时不同往日，阿爷训你也是为你好，因为他对你的期望更高了啊！你呢，就东耳朵进、西耳朵出，别当回事！”

    “诶，你这当娘的怎么教孩子的？”高澄敲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