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重蹈父路

    康仁的娘死后，他便把一家人搬到了昌安县城，在城外租了三房土坯房，方便他进城找零工做。

    自从知道自家老三是被无奈的遗弃后，楚娟心心念念想找回自己的肉骨。她想，儿子是被游僧抱走的，如果他没有出什么意外，肯定是在寺庙里。因此，她到处打听，哪里有寺庙。打听到了，她总是想办法前去。

    一来，的确是诚心的拜佛许愿，保佑儿子平安无事。二来，是借机打听一下，庙里有没有十来岁的小和尚。如果真有，她总请求住持带来给她看一看。心想，母子心有灵犀。只要是自己的儿子，她总会感觉到。

    可是，两年之间，她走过的寺庙，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处。但总是失望而归。楚娟始终不放弃，她坚信，只要心诚，总会感动上天的。说不定哪一天，上天安排她们母子相会，也是有可能的。

    而康仁一边在打零工，一边也在打听三儿的下落。有一天，他在工地上做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游僧。他喜出望外，忘记了自己是在做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急忙奔向前去，想向游僧打听一下。

    没有想到，却被工头叫住了，还把他骂了个狗头喷血。还威胁他，如果下次再这样心不在焉，非但扣工钱，还不让他干了。

    康仁抽了一口冷气。这可是自己一家人唯一的生活来源。如果失去了工作，一家人可要喝西北风了。他立刻向工头认错，工头才放过他。

    其实，这个游僧就是痴陀和尚。如果康仁真向他打听了，说不定就知道三儿的下落。遗憾的是，却错失机会了。

    由于康仁工作勤恳，加上楚娟又善于持家。康仁开始有了积蓄。有一天晚上，他对媳妇说：“娘子！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尽管说。我们又不是外人。”

    “打零工也不是长久之计，挣钱不多不说，又很辛苦。我想用家里的一点积蓄，做点小生意。总比打工强。”

    楚娟一听，不置可否。说：“奴家知道你很辛苦。但是，并不是人人都会做生意。不懂得生意经，做生意肯定不会赚。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亏本。你说说，既然有这个想法，肯定心里想做什么了。”

    康仁如实相告：“城里有一个批发油的老板，叫吴江河，我认识他。虽然不是很熟，但也经常打招呼。有一次，我到他的店铺，跟他开玩笑说，老板！我不想打工了，想和你卖油。老板听了，不但没有挖苦我，还极力赞成。

    他告诉我说，如果你真想改行卖油，我可以赊给你。你卖完了油，再给我钱。你等于做没本生意。我开玩笑的跟他说，你不怕我跑路吗？他说，如果前怕狼后怕虎，还做什么生意。我既然敢赊给你，自然就相信你。”

    楚娟觉得也有道理，说：“他既然肯赊给你，那你就当一回卖油郎呗！如果觉得还不错，就当一个真正的卖油郎。不过，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如果贪图蝇头小利，而缺斤少两。这样的生意做不长久。我们要的是长久生意。”

    康仁点了点头，说：“那我就试一试。明天就去跟吴老板说。”

    “走街串巷，也是很辛苦的。”

    “不用怕！我的脚力还行。”康仁说着，便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康仁果然来找吴老板，吴老板一看，便问：“今天怎么有空啊？不会真的想当卖油郎吧！”

    “怎么？吴老板觉得我不合格吗？”

    吴老板开玩笑说：“我可不敢小瞧你。如果真想好了，我店里有现成的油桶，你只要勤跑腿就行。反正，我会多让点利给你。”

    于是，康仁便挑着油，走街串巷叫卖了。由于公平买卖，总是给足了油量。第一天，一担油全部卖光了。回来时，太阳还没有下山。

    一算下来，康仁跑了一天，赚了五十多贯。

    康仁尝到了甜头，欢天喜地的。心想，自己到工地干活，累死累活，一天也才二十贯钱。自己跑了一天，尽管也是辛苦。但辛苦也有回报，赚了工地上的两倍工钱。这样的辛苦是值得的。

    回到家里，跟楚娟一说，楚娟也替他高兴。

    康仁下定决心，要从事生意这条路。他把工头给“炒鱿鱼”了，专心当起卖油郎。不到一个月，他赚了打零工一年赚到的工钱。

    有了钱，康仁不想跑腿了，想在城里开个油铺。他把自己的意思，跟吴老板说了。吴老板笑了笑说：“有这个想法就对了。我正好有其他事，不能呆在这里。这个店铺就盘给你了，货源我来供应，你就坐着当老就可以了。”

    “有这么好吗？”康仁故意反问道。

    “当然了。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妥善经营，一年赚个二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那就托吴老板的福了。”康仁决定把店铺盘下来。然后，便在附近租两间房子。这样，一家人的生活就不成问题了。

    盘店的结果，康仁还须支付吴老板十两银子。康仁面有难色，吴老板看出他真拿不出钱了，爽快的说：“先欠着，下次再来收。总该可以了吧！”

    康仁听说吴老板肯让他欠着，当然非常高兴，连忙写下了欠条，让吴老板收着。

    吴老板走后，康仁成了油铺的老板。他起早贪黑，不敢丝毫的松懈。对顾客也非常热情，如果的确困难，都给人赊欠。因此，才接手半年，口碑非常的好。

    口碑好，就意味着生意也不差。经过半年的经营，康仁的腰包鼓了。他把欠吴老板的钱，另外收起来，存入银庄。万一吴老板来了，取钱也方便。

    然而，男人一旦有钱，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康仁不仅偷偷的去逛窑子，还开始染上了赌博。那是有一天，他到顾客家收钱回来，路过一处赌庄。他犹豫了一下。心想，进去赌两把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好，赢它个几两银子。如果输了，就当作这个月白干了。

    于是，他便迈进了赌庄。起初，运气的确不错，赢了二两银。这时，他的心膨胀了，认为赚钱原来这么容易。他开始深陷其中了，再赌，便把赢来的钱给输出去了。他不甘愿，想把输掉的钱再赢回来。结果，连身上的货款也输得精光。

    没钱了，拿什么去赌？还好，康仁这时省悟了，便心疼的离开了赌庄。回到店铺，楚娟看他的脸色不对，便问：“怎么啦？看你脸拉的跟驴似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可能是昨晚睡不好。”康仁连忙敷衍说。其实，他哪里敢说实话。如果赢了钱，自然可以趾高气昂。如今输了钱，只能装作龟孙子。

    “你不是去收货款吗？收到了没有？”

    “没有收到。他说最近遇到一点麻烦，把钱用到那里去了。他说先欠着，一个月后还回来。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我便答应他了。”

    既然这么说，楚娟也不再说什么了。

    又经营了一个月，楚娟发现，不但没有赚钱，而且店里的钱好像少了。楚娟心想，怎么会这样呢？她还发现，丈夫总是经常出去。有时，一出去就是几个时辰。她觉得，丈夫肯定有问题。

    于是，看到丈夫出去了，楚娟就偷偷的跟了上去。看到他走进赌庄时，楚娟恍然大悟了。原来，丈夫迷上了赌博。怪不得店里的钱少了，原来是被他拿去赌了。

    想到这里，楚娟气不打一处，随后也进了赌庄。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把丈夫拉了出去。

    回到店里，楚娟大发雷霆。说：“你老子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吗？看来，你是不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