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日 岁月忽已远
2017年4月1日 愚人节 拉萨 凌晨1:03
拉萨蒸发强烈,回家三个月再过来,发现上学期留的水果居然没烂掉,只是已经干瘪枯萎的不成样子,就像八九十岁老妪的脸。我们的爱,就像水果在拉萨不会腐败一样神奇,只是在无声无息中枯萎了。
去年12月中旬,x大在读研究生寒假班开学了。
我们一起再次相聚的同学一行十来人,在经历了十几天的学习后,在元旦那天相约去彻夜狂欢。
吃完热闹的火锅,我们又转战ktv嗨歌。震耳欲聋的包厢里,根本容不下一点儿想要宁静的情绪,我静默了不到三分钟就被班长塞了麦过来。
“来一首,想唱什么我帮你点歌!”
“你们唱吧,我先欣赏!”我必须很大声大家才能听到。
“是不是在想你的兵哥哥啊?”传来一声调笑,袁泽明点好歌就来开我玩笑。众人一听,顿时皆看我,两眼露出熊熊八卦之火。
我佯装不好意思,打了袁泽明一下:“你在讲什么啊,人家还是只单身狗,别欺负我好不好?”
袁泽明讶然看我,好一会儿才笑着试探:“那可不行啊,咱们班差不多都脱单了吧?真要单身我们就要给你介绍了啊?”
“好啊,那我可求之不得,能不能脱单就看你们的了!”
哄笑过后,大家又投入到下一波狂欢之中,袁泽明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来了。
“你怎么回事?”
我苦笑:“分了呗!”
“当时看你那样子,是真喜欢,怎么说分就分了?”
“感情不是彼此喜欢就好了,还有许多别的事情的干扰。”
袁泽明自然不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但他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猜应该是想偏了,但也懒得解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去唱歌了。
谁知,这群人真不是开玩笑,第二天下午就约我去吃饭,还特意要我好好打扮。心知肚明的我便也施施然去赴约了。
既然自己嘴欠说了求之不得的话,那么只要他们敢介绍我就敢接。
对面的人文质彬彬,板寸头,带着黑框眼镜。
旁边的袁泽明介绍,这是本校研三的学长赵诚,建筑设计专业,今年26岁。
长相、身高、年龄、学历,一切都刚刚好。
后来,我曾私下里好奇问他:“之前谈过女朋友吗?”
“谈过,不过不合适分了。”
我一笑,果然。但心里并不介意。不知不觉我的观念也发生了变化,遇上到年龄的人,有几个没故事?
后来,赵诚常来找我。
因为白天要上课,我并不想弄得人人皆知,便推到下午放学后。
放学后茜茜会把她的小侄女送来学校,然后我带着去音乐学院学钢琴。
于是,有一段时间,赵诚便陪着我去琴房,我教小宁微吊指、认识黑白键、讲c调,赵诚就坐在旁边微笑看着。我弹曲子的时候,偶尔他会拍视频。
就这样过了两个周的样子,一次周末赵诚约我出去。
唐朝的天坛遗址那时已经在重新修建保护了。赵诚不知从哪弄来复原图给我看,还要带着我去天坛周围实地观察。讲了很多建筑上的东西,我一知半解地听着。
进去天坛公园的路还是土路,两旁是高大的白桦树,一排过去蔚为壮观。
前几日下了小雨,路上有许多小水坑,跨过一个水坑时赵诚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以为是怕我摔倒,随后说了谢谢,想自然地摆脱他的手时,他却抓的更紧了,完全无视我微微的挣扎。
见此,我只好出言提醒:“你放开吧,我自己会小心的。”
到了天坛遗址,看了几眼我就想回去,即使他拉着我说:“再看会儿,一会儿我们去附近的聚贤面馆吃个饭。”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了,我想回去了,明天还要交一篇论文,我得回去赶出来。”
咚!
被他拉了一个趔趄,头碰到身后的围墙上。下一刻面前的人俯身下来,还很陌生的脸越靠越近,我心中一阵颤栗,下意识侧身,他扑了个空。我迅速反手去推他,却根本推不动。
我遇到了个什么人啊?
“赵诚!你让开!”
对方只顾着抓我的手,要扭到身后去。
“你马上研究生毕业,不想要工作了吗?!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今天这事只要我宣扬出去,你就完蛋了!”气愤之中我甩了他一个耳光,对方终于醒过神似得愣了一下。
趁此,不等他再说什么,我狠狠踢了他一脚,闪身从胳膊下面钻了出去。泥浆四溅的土路在身后越来越远,我却没有停,一直跑,心跳如鼓。
回到家中,拨通袁泽明的电话我就破口大骂:“袁泽明,你丫的给我介绍了个什么垃圾!”
后来,听说袁泽明和班上的几个男生在外面把赵诚打了一顿。好在,学习马上结束,我根本不担心这群出了社会的男人会被学校通报批评。
再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赵诚变态狂的流言,因为他在本科时的女朋友就是因为他强·奸未遂才和他分了手。
从那以后,我干脆绝了替换文件这一心思。
仔细想想,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能找到一个与你契合的人并非易事。说实话,有时候我不禁怀疑,除了你大概再没有了吧?
可能,我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间一眨眼,就到了2017年。
开学不久,愚人节不知不觉就来了。
这一天我收到过同事请吃饭的消息,结果,下午大家都说今天是愚人节,肯定是假的,得,饭果然泡汤了。
我也收到了一个朋友类似于表白的话,不过想想今天是愚人节,还是不要当真吧?
这个人就是韩远鹏。
杨洋说,这个周末有马术表演,邀我一起去看。
问清楚了,一共四个人,我和她,还有两个她的朋友。
赛马场站下车,就看到等在站牌下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韩远鹏,另一个不认识。
“这是我朋友,xx厅的。”杨洋介绍。
“这个……是我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啦!”杨洋看样子和他不太熟。
“又见面了,美女。”韩远鹏打趣一笑。
我忙招手:“哎呦,当着同事面我可不敢接这个话,这可有两位美女!”手比划着自己和身边的杨洋,见我眼色,韩远鹏赶紧改口:“主要是这位美女太过光彩照人,我刚都没好意思直视。” 刚好,杨洋今日穿了一件水红色镂空钩花蝙蝠衫,显得十分窈窕靓丽,倒也不错。
“你这是眼里只有苏湖啊。”杨洋也开他玩笑。转身又和我嘟囔:“原来你们认识?”
一行四人说说笑笑走到赛马场入口。来看比赛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堵满了路口,前面有武警在例行检查。
沿着宽阔的道路往里走,很快就看到赛马场外一排过去的五座大看台。前面几个看台早已经挤满了看客,我们无奈只好继续往里面走,好在杨洋那位xx厅的朋友说,前面有他们的人提前占了位子。
等到了第四个站台,果然有人向我们挥手。过去一看,是露天的阶梯式座位,占位子的两个男的和他们寒暄过,对我们一笑,把前面的空位让开。
我和杨洋也点头一笑,靠在一起坐下,然后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韩远鹏随即自然地在我右边的空位上坐下,再过去就是中间的过道。而杨洋里面坐着一位藏民,她那位朋友不知说了什么,藏族阿妈很高兴地站起来,和他换了位置。
然后,我和杨洋就被包围在中间。
眼前的赛马场很大,靠近看台这边的马路上,一群骑着马的表演者大概正在预热,懒懒散散地来回跑着,马脖子下的铃铛叮叮当当响遍整个赛场。
我们的位置还算靠前,这二三十匹棕色、黑色、白色的骏马就在眼前,显得格外膘肥体壮,和在电视里看到的视觉效果截然不同。
活动马上开始,马队再次预热一圈。跑在最后出场的是一匹矮小的黑马,和前面那些高头大马相比,实在像是矮人国里的矮子。大概因为蹄子短,跑的也不及别人快。但见它骡子似的圆胖体型努力地撒开四踢快跑的样子,全场一片哄闹,无论大人小孩都指着它哈哈笑。
“艾玛,蠢萌蠢萌的,这个样子一会儿怎么比赛?”简直不用比了,这话杨洋没说出来,但我们一听心里都了然。
比赛开始了,一会儿是马上射击;一会儿是马上拾物,甚至拾起来的啤酒当场被拉开,在马上水沫四飞;还有马上站立顶碗;那娇小灵敏的牧马人在并行的两马之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或者突然立在两马中间,手里捧起一条洁白哈达……
比赛进行了两个小时,终于落下帷幕,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途中,会享受的人们早已经拿出准备好的美食和水果,一边看精彩的马术表演,一边享受惬意的林卡时光。
我的手里也被韩远鹏塞了一桶薯片,扭头一看,杨洋手里是一包薯条。
“他们带过来的,你们早上没吃早饭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韩远鹏指了指身后的朋友示意。
确实没来得及吃早饭,表演十点开始,我们八点多就从家里出发了,而这边,八点天才刚亮的样子。
从赛场里出来,大街小巷都是刚刚出来的游客,连出租都拦不上。
“我开了车来,坐我的车吧。”一行六人有些挤了,另两位男士就说分两路出发,一会儿在小龙坎集合。
“你注意补血,我看你脸色还是白的很,不是贫血吧?”韩远鹏看着后视镜问我,我知道他是想到上次我抽血的事情。
“要夸我皮肤白就夸我皮肤白,别说什么脸色白的很,显得我一副病容似得。”我没直接接话,反而笑着开玩笑。
另两人一听都吃吃笑,前面的韩远鹏也是一副憋气样子。
“好吧,是我怕随便夸美女招来嫌弃,本想一本正经关心一下,结果还被戳破了,哎呀,实在是估计形势不足。”
杨洋那朋友就打趣:“你这么一帅哥,没有美女会嫌弃的,别总一副鼠胆……”接着就被韩远鹏出其不意偷袭了一把,话都没来得急说完。
“哦,对了,我和杨洋一起来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一本正经开始转移话题。
那人一笑:“你们到xx厅表演我看上的。”
洋立马接话:“他是我学长,都是s大的,早来这边一年,偶尔说话才认识的。”
呵呵,这是有情况了。
到了小龙坎,一群人说说笑笑,我旁边坐着韩远鹏,一有菜上来他就会简单给我介绍一番。因为祖国的地大物博,有些菜我都没见过,一开始还无知地发问,于是,他这算是额外照顾我的孤陋寡闻了。
男人们喝的啤酒,我和杨洋喝橙汁。等饭毕,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喝了酒的人也不能开车,大家就建议步行散散。等送走其他人,杨洋说要去城市百货一趟,她朋友立马说自己正好也要过去,就一起吧。
等分开,我才发现,韩远鹏还在旁边,他说顺路。那就走走吧。
“苏湖,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虽然我的工作有点忙,但还是挺顾家的。”大概是不善于自我夸奖,讲这些话时,舌头差点打结。
我一时耳热、一时无措,这叫人怎么回答?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睡我,这句话不期跃上心头。
“你开什么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说完,我灵机一动,说要去邮局寄个东西,慌不择路地跑了。
此时夜半,想起这些跌宕的日子,不禁一阵头痛,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平平淡淡的生活?
这时,我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开始步入老年了?年轻人都希望青春是火热的、生活是精彩的,期待平庸日子的我难道不是进入了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