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葛芸云有错没有?
葛芸云没错。
我有错没有?
我也没错,作为旁观者被拉进这个世界要改变卫汾汾的命运,是,我们朝着好的方向去,可现在主神不同意,说人各有命,你不死大有人死。
盛汲叙哪怕千错万错他罪不至死,按照他自己说的,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为什么还会怕死,他怕我离开,怕睁眼时候看不见我。
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我坐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眼泪“啪嗒啪嗒”洇湿纯白的床单。
何必呢,我又不值得。
“你少在这里假好心,汲叙昨天还好好的,跟你回去就这样,你是不是给他下了药!”
周郡生一定很爱盛汲叙,她冲进来的时候双眼通红,若不是赵天安和季季拦着,只怕是已经过来薅着我的头发拳打脚踢。
我爱盛汲叙吗?
许是有点好感,但看他之前那幅痛苦不堪的样子又觉得胸口疼得快裂开了。
我不知道,自小除了外婆外公没什么人认真爱过我,我真的不明白也不清楚什么是爱,又怎么去爱人。
“别哭了,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又不是死了。”
盛汲势递过来一方帕子,我接过来用力擤鼻涕。
“你留着吧。”
转手我就扔垃圾桶。
可葛芸云也在哭,盛汲叙又不是死了,为什么她哭的比我还伤心?
医生说查不出来他是什么毛病,盛汲势准备带他回去或者转到国外去看看,我点点头,请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葛芸云一个。
“你会好好待他吗?”
“什么?”
葛芸云眼睛忽闪忽闪,泪珠挂在脸庞上,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我说,你会好好爱他吗,若是你真心爱他,就好好待他,我会请假假装搬家,出去躲几日,别让他来找我了。”
吸吸鼻涕,我松开盛汲叙的手就要走,葛芸云疑惑地看着我。
“你不争了?”
争什么?只觉得好笑,我和卫汾汾的命也是命。
“我从来没想过与你争,有时候吧,人定胜天这句话不可信,我和她都很累很累,只想好好过日子。”
不理她还想说些什么,我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小区,刚上楼梯就见到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周冉,他眼圈也红红的,见到我一个箭步跨过来。
“可急死我了!”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不认识你了,还跟你说好多好多难听话,对不起汾汾,是我这几日忽略你了,那你可千万别寻短见啊!”
我再也忍不住,回抱住小周的细腰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艹他大坝的,女配的人生原来那么惨吗,我发誓再也不骂任何配角了!
我哭够拉着周冉的手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他从震惊到接受只花了五分钟。
“走吧,没男人有我也行,我们会好好过的。”
周冉揽着我的肩膀细声安抚,我点点头,回房收拾行李。
“真的要走,你真的要放弃他了?”
少女看起来也不大好受,我漠然点点头,什么情啊爱啊太复杂了,只要有小周和我做好朋友,有煦煦在身旁似乎也就足够了。
“每次都逃,你是逃兵吗!”
“我是退堂鼓一级艺术家,你不管不顾就拉我进来,想不想来愿不愿意谁问过我了,是,我逃,我真的只想过安稳日子,现在主神都说你该走好走,那为什么还要折磨他?”
回想过去的日子,是难走但起码没有那么难走。
我给系统喵两条路,一是送我回去,二是要她用点手段让盛汲叙走上他该走的主线,我早该退场,别来打扰朕的生活!
系统喵垂在身旁的手握紧又忽地松开。
“我交代。”
她选择坦白从宽。
这回到她说故事,系统喵本是天上上神的弟子,她的师尊掌管人间姻缘,师尊的道侣掌管凡人命数,本来小仙子的日子过得美好,不料一日师尊的道侣遭人陷害下大狱,师尊为爱劫狱,二人被逼入死境,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双双跳下仙台,下凡历劫。
弟子为恩翻案,没想到捅出更大的篓子,掌管人间姻缘的记录本不见,仙宫的神笔也消失,姻缘是小事,更大的事是命数薄也被人偷走了。
系统喵是个小仙娥,她与师兄被罚闭关一千年后寻回记录本和命数薄,找来找去,她找到一本少儿不宜的艳俗小说,里面的人物描写与她师尊一模一样,后来她盯上了我,以我做饵将计就计潜入其中妄图揪出幕后的人,现如今,她突然发现幕后之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而留下的线索只有我。
听完系统喵的话我掀起嘴角冷笑一声。
“信你不如信我是秦始皇,忙着呢,告辞。”
“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证明。”
该躺在医院里静养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盛汲叙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而他身边站着个面容秀丽的青年,穿一身黑,桃花眼弯弯与我和系统喵打招呼。
“好久不见,庆纣。”
系统喵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躲在我身后,盛汲叙方挪动脚步,我立马向后退。
“别过来。”
青年充耳不闻,大步上前将躲在我身后的系统喵揪出来,她手腕上的黑线若隐若现,另一头竟然连接在青年腕上。
“人我回收了,二位自便。”
说罢二人都消失在窄小的卧房内,盛汲叙起身跨步向我走来,我闭上眼一横心往床底下钻。
“小周,护驾,护驾!”
“他回去了,你别喊,出来!”
“我不,那猫说你只要靠近我就会难受,医院也查不出来什么毛病,你看咱俩都八字不合成这样了,做什么要硬强求啊!”
盛老三趴在地上伸手抓,我立马往里面又缩了缩。
“卫汾汾!”
“抓贼……啊唔!”
盛老三瞅准时机捉住我手腕使力拖,我脾气大力气大,竟然也叫他从床底下硬生生拖出来,本想拼死反抗,可当看见他手背输液贴上洇出的鲜红,我又懦弱的放弃挣扎。
“我要强求,你和我本来不该如此,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只要记住我很爱你。”
他紧紧抱着我,生怕我们之间有一丝缝隙,耳朵贴着紧实的胸膛,盛汲叙的心砰砰直跳,几乎是要破腔而出。
“可是我不会爱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爱你,要是你因为靠近我被那个王八蛋罚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脑海深处有无数恐怖的画面闪动,我不禁用发抖的手抱住他,瞬间委屈和不舍交织涌上心头,鼻头一皱,滚烫的眼泪像开了阀门止都止不住奔涌而出。
“不会的,不会的,不管你在何处,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所以不要走汾汾,你那么厉害,能扛住的。”
“有我爱你,你爱不爱我不重要了。”
盛汲叙的声音带上一丝哭腔,他哽咽着将我抱得更紧。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和他相拥而眠。
第二天清早,周冉“砰砰”敲响我家大门。
“干嘛呢,走走走。”
他拉着我就要走,其实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视线停留在床上的盛汲叙身上,我真的还挺舍不得,煦煦趴在他腿边,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
这个我也舍不得。
可昨夜盛汲叙再次发作,他以为我睡着了不知道,痛苦的低喘落在心上跟被生了锈的菜刀凌迟一样。
“你是不是舍不得?”
小周看出我的顾虑,将手里的行李甩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我回答。
“是。”
“好,那咱就不走了,去他大坝的什么系统什么主神,你都能改命,怕它做个球!”
像是回答他的话,远处天际划过一道闪电,而后震耳欲聋的雷声似要撕裂大地,外头忽然狂风大作,巨大的冰雹砸向地面。
我和周冉面面相觑。
“你要不,给它磕一个认个错。”
小周不屑。“男儿膝下有黄金……”
话没说完,又是一道闪电落下,还越来越近。
小命当前,周冉没再犟嘴当场滑跪。
“你想回去吗?”
小周撑着下巴愁苦地看着外面的暴雨,我瘫在椅子上思考。
“一般,回去之后没你也没什么意思,回去也没阿良哥,没三姨,没宋芷……”床上的人像是被外头的动静吵到,鼓起的被子动了动。
我盯着他,舌头在嘴里顶了一圈,艰难吐出几个字。
“可能也没盛汲叙。”
“早就看出来你喜欢他,卫汾汾,天塌下来还有你嘴顶着。”周冉摇头苦笑,扶着额头道:
“你也真是的。”
是啊,我喜欢盛汲叙,作为来改变卫汾汾命运的人不应该喜欢上他,可我就是对他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尤其是他来找我使得那些狐媚手段,那种熟悉感……
想起来我就头疼,跟回想自己名字一样头疼。
“你来做什么?”走了下神,思绪回来的时候盛汲叙已经起来了,握着周冉椅背的手突起青筋,他定定站在原地,眼睑半垂,声音嘶哑。
“搞清楚,我是她弟弟,要不是卫汾汾喜欢你你都踏不进这个门。”
周冉昂着脑袋朝他努努嘴,盛汲叙收回手拖着疲累的身体到厨房倒水,他咕嘟咕嘟灌下去两大杯温水才活过来,撑着料理台望向我。
“还想走?”
“想。”我如实回答,盛汲叙眼里一暗,背过身不知道在那里寻找什么。
“但我舍不得你。”
他的背影一震,锋利的水果刀“哐当”掉在地面,周冉登时就被吓得原地跳起。
“你、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削个水果而已。”
下一秒,盛汲叙坦然自若地从地上捡起刀到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来削皮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