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美式还苦的卫汾汾
“你还不够张扬吗！”盛老爷子在桌前坐下，他气不过又狠狠拍打桌面。
“今天是我们跟宋家见面，你出手就给小芷弟弟打了，才见一面就给人打了，卫汾汾我发现你这段时间可是真神气，孩子不管丢给汲叙，你们单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怎么，嫌我们盛家不够好，还没离婚就想找下家？”
我总算知道盛老二那张淬了毒的嘴是遗传自谁，三言两语就扣上不守妇道的屎盆子，他真以为现在还是清朝啊。
“他打我还不允许回手了，盛叔叔你当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我看这屋子里没有比您更神气的人。”
我挣脱盛汲叙的手拉开椅子在盛老爷子面前坐下。
“你喊我什么？”盛老爷子拧着两条花白的眉毛，他对我的举动已经相当不满。
“盛叔叔，您要是不满意喊您盛先生也行，今天若不是盛汲叙喊我来我还真不来，有什么气您冲您儿子撒，还有，我明天就跟盛汲叙离婚，盛家我真是高攀不起。”
“卫汾汾，你怎么跟爸说话呢。”盛老二拉下脸开始摆哥哥姿态，我掀起眼皮睨他一眼。
“那是你爸不是我爸。”
“好，好得很，汲叙你明天就去跟她离婚，我们盛家要不起那么神气的媳妇！”
“行，正合我意，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祝你们一家人幸福。”
我朝着盛汲叙一拍手又摊开，盛老三闭上眼猛吸一口气，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跟在我身后。
“盛汲叙你去哪儿！”
“不是明天才离婚，没到民政局之前卫家的事情也是我的家事，帮我照看下妈和葭葭，今晚我不回来了。”
没等我说话，盛老三抓着我的手将我塞进车里。
“去哪儿？”
“我给卫婷婷打个电话。”
盛汲叙开着车出了盛家，电话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起。
“姐，什么事？”
“三姨家路口处等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不等她问原因我就挂断电话，盛汲叙瞄了我一眼没说话，加快速度往三姨家驶去。
我们到达目的地但还没见卫婷婷出来，我下车倚在门边，不断回想着书里是怎么描写卫汾汾和卫婷婷这对姐妹。
卫婷婷很小时候就被送到三姨家了，那时候他们的母亲精神已经很不稳定了，时不时会在家里打砸东西，卫汾汾的父亲回家看到这些会把火气全部撒在大女儿身上，有时候不过瘾，还会对尚在学步的小女儿出手。
三姨看不过去，便将卫婷婷接过去养在身边，她也想带卫汾汾走，可女孩摇摇头，说如果她都走了还有谁照顾母亲。
所以在卫婷婷童年时期和卫汾汾并不亲近，等卫汾汾母亲离世之后，她也没有搬到三姨家住，之至上大学，卫汾汾拼命利用空闲时间打工赚钱，不仅要赚自己的生活费，还要拿出一部分钱给卫婷婷，她对卫婷婷对三姨一家有愧疚，这也怪不得她，没人教她如何与亲戚相处，也无人教她依靠，这才让卫汾汾在待人接物上更加注重他人满不满意，高不高兴，至于她自己，当牛做马也可以。
想到这里我就感到烦躁，我虽然爹妈健在，但他们更加喜欢情商高智商高的弟弟，有时候还要让我寄钱回去给弟弟交学费，买东西。
卫汾汾是自愿的，打工人小卫是被迫的。
我从包里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强行摁下回忆往事带来的焦躁。
“真要离婚？”盛汲叙从车上下来，摸起我的烟盒拿出一支咬在嘴里。
“不然呢，我还在你家受气？”白他一眼，盛老三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遮住风点燃烟草，我们俩没再继续交谈，只是抽着烟等候卫婷婷。
在我抽完第三支，穿着睡衣裹着厚实外套的卫婷婷终于出现，她望向我的眼中有恐惧，看来高中已经跟她说过宋风的事了。
“姐，盛哥。”
盛汲叙应了声，钻进车里把空间留给我们。
我无意识敲打着车盖，还没想好开场白。
“姐，我、我就是太喜欢宋风了，他跟我以往好过的人都不一样，我知道这样不对，但自己把控不住。”
“我晚上跟你讲过，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你想要怎么样都随便，宋风有什么不一样的，老婆怀孕找你解腻，现在的海誓山盟，等他遇到下一个都是放屁，但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我伸手摸摸卫婷婷的脑袋，她下意识缩起身体。
“就这样吧，你愿意如何就如何，我没什么管你的资格，也没有任何理由约束你，婷婷你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处理清楚，别让别人来骂我，来打我，回去吧。”
卫婷婷捂着衣领的手紧了紧，她的声音带上哭腔。
“你不管我了吗？”
“卫婷婷，你是个大人，是个成年人，我不会再……”
“你总是这么说！原来管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如今想丢的时候也这么说，你是不是嫌我给你丢人了，但我是你妹妹，你没办法切割的！”
空无一人的街角回荡着卫婷婷的怒吼，我抹了把脸，忍下叹气的欲望。
“所以是你跟宋风说我毁了你，跟他说我只顾攀盛家不管你，连三姨夫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只顾着攀高枝，那你告诉我怎样才叫对你好？”
卫婷婷显然被问住了，她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反驳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自嘲的笑笑。
“如果你觉得我管你是毁了你，不管你是想丢你，那我跟你道歉，以后还是擦亮眼睛看人，省的牵连我。”
“我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自己做下事情的时候没顾及我，那现在这些破事凭什么牵扯上我，对了，也别害三姨夫，人家把你当自己孩子关照，要走就撇清关系，别让人帮你擦屁股。”
“行了卫婷婷，就这样吧，我也很累了。”
我对她挥挥手拉开门坐进车里，三姨却突然爬跑出来，她拉着蹲在原地哭嚎的卫婷婷又看看我。
“这是怎么了，你骂婷婷了？”
我没说话，也没看她，盛汲叙拍拍我的手自己下了车。
“三姨。”
“你别叫我三姨，自从汾汾跟了你她就跟婷婷淡了，你们盛家真是害人，两姐妹中午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这不是汾汾的错，发生了什么你回去问高中，卫婷婷，你爱的不得了的人在我家把你姐打了，你要是还想跟他过那就过，人家老婆还有几个月就生了，到时候我给你消息，你千万记得去看看。”
盛老三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淡然，三姨瞪大眼睛看着蹲在地上的孩子。
“你回去跟汾汾好好说说，婷婷是我养大的孩子，她、她确实有些娇气听不得人说，两姐妹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啊。”
盛汲叙唇边浮现一抹苦笑，无奈地道：“三姨，她跟我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我怎么说。”
三姨顿时手脚无措，我看不下去摇下车窗，劝她先回去。
“您先带她回去吧，等她想清楚了再怎么解决那是她的事，不好意思啊三姨，给您添麻烦了。”
三姨圆圆的脸上布满哀愁，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拉起卫婷婷往家走，我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路口，重重松了口气的同时，眼泪不争气地掉在手背。
倔强的打工人小卫还是破防了，以往我弟干了什么事就一股脑推在我头上，爸妈问都不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都只能躲在被窝里哭，哭大声了还会被骂。
卫汾汾你好苦啊，怎么能比我还苦！
“我能，抱抱你吗？”
“你休想趁虚而入脏东西，呜呜呜嗷！”
盛老三不说这句屁话我只是默默流泪，他一说话我实在忍不住靠在车窗捂着脸哇哇哭，被宋风打到的地方更是一阵刺痛。
“我想抱抱你。”
盛汲叙捉住我的手放在膝头，他眼神真挚还透着股不忍，我抽噎着望着他握住我的手。
“你、你等会儿。”
“嗯。”
从包里找到消毒湿巾，我拿起就在他衣服上擦拭。
“……你干什么？”
“消毒。”
盛汲叙闭上眼忍了又忍，我擦干净后丢了纸巾投进盛老三的怀抱继续哭，太委屈了，人怎么能这辈子过得委屈下辈子还那么委屈，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我天生命里就不带什么亲情？
“我们不离婚，好好过行不行？”
“你闭了嘴让我好好哭行不行啊大哥，嘚吧嘚嘚吧嘚的烦死人！”
“行行行。”
盛汲叙拥住怀里的人不再说话，他静静等着卫汾汾哭完，可她哭着哭着，没了动静。
“……醒了可别怪我。”
盛汲叙轻车熟路将车开进老小区停起来，又从卫汾汾包里找到钥匙，绕过车将人抱起上了楼梯，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个不速之客。
“盛三哥！”周冉又是一身酒气，盛汲叙往后避了避。
“你有什么事。”
“三哥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周冉“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盛汲叙眉心微皱，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我怎么饶过你，事情是你自己做的又不是我做的，行了，别来她家门口守着给人招麻烦，回去吧。”
“三哥我、我……”周冉还想辩驳，盛汲叙朝他一笑。
“听不懂吗？”
“我现在就滚。”
盛老三把卫汾汾放在床上轻轻合上门，小屋比起上次来时候多了些变化，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和色彩布满屋子，他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觉得这个屋子里没有生气，而现在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盛汲叙不由得握拳，戒指硌得掌心生疼。
“祝卫汾汾幸福。”
“可你要怎么才会幸福？”
“这还不简单。”沙发上凭空多出一个人，盛汲叙对少女的出现并不意外，粉发的少女严肃地朝盛汲叙一指。
“你学会爱她。”
“她学会爱所有人，卫婷婷的事她也只是在躲避。”
“……说了跟没说两样，声音小点别吵醒她。”
“无爱的未来才是最不幸福的，好好干吧小盛，看好你哦。”
少女朝他晃晃手就消失了，盛汲叙卸下一身疲惫坐在少女刚刚待过的地方。
爱又不是任务，说完成就会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