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投资
“请大家与车床保持适当距离。”
“就在铁路饭店里住,等你下班后,直接去那里找我就行了,我姓郑。”
“等到晚上下班之后,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一下。你看怎么样?”
抬头看着雷鸣涛,郑克臧摇头说道。
不过只是多呆一个晚上而已,在离开车轮厂的时候,郑克臧暗自想到,之所以愿意多呆一天,是因为“蒸汽锤”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因为只要作好检查,蒸汽机就可以正常工作,所以雷鸣涛每天的工作也很清楚,这也让他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带游客参观工厂,不仅仅是蒸汽机车间,还负责加工机车车轮的车间。
“如果你想要办厂的话,也许,可以生产蒸汽锤。”
“公子,就像这间车轮厂一样,现在大明一共有六家生产火车轮的企业,他们每天可以生产上千个车轮,生意自然有好有差,可如果只有一家呢?他的生意肯定会很好?”
“是的,”
郑克臧忍不住说道。
“火车轮子大小必须完全一致。直径变化如果超过05分(16毫米),也就是铅笔芯那么粗,车轮就必须要回炉重造。”
郑克臧兴致勃勃的问道。
郑克臧并没有因为面前的是一个普通的工人,而小瞧对方,实际上,从小到大只有仆人陪伴的他,对待下人的态度一直都极为友好,出府后,对待普通人也是这种态度。
“这个我并不清楚,但是如果你想要办工厂的话,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车削加工的过程很快,在车床工停下车床的时候,雷鸣涛走到车床边。
学习机械的郑克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这个工人的话,立即引起了他的兴趣。
“如果加班的话,一天可以生产一百五十个左右。”
看到另一边的监察员在看着自己,雷鸣涛说道。
雷鸣涛看着面前这个态度平易近人的公子,试探着说道。
“是我的发明,公子,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许……”
“因为铁水需要很长时间冷却,我在这里放了一个预先冷却好的车轮。”
之所以选择参观铁厂,是因为在郑克臧看来,铁厂是最值得投资的企业,毕竟,无论论是铁路或者蒸汽机以及其它的各种机器,都离不开铁厂生产的钢铁。
作为机械工程专业的学生,郑克臧以机械工程师的敏锐看到了蒸汽锤的未来,当然也看出对方设计的可行,作为年轻人的他,压根就没有丝毫犹豫,而是直接说道。
“嗯……”
“下一步是对车轮整形,”
火红的钢水缓缓倒入模具。潮湿的沙模咝咝的响着,从小孔里不断的喷出蒸汽。凭着以往的经典,工人们知道何时提起料斗停止浇注。
“行,等晚上我们见面再谈,那个,我就住在……”
轮子已经放在车床上,那是由蒸汽机带动的车床,由悬在半空中的天轴带动蒸汽机,雷鸣涛朝车床工点点头,车床工立即推动车床的离合器,在连接着天轴的传动皮带的带动下,让轮子快速转动起来,然后开始用锉刀整形。
在向导的介绍中,郑克臧看到他们把模型压入装满潮湿沙质混合物的深槽里。他们把轮面和凸缘压实,最后是模型的顶部。
“现在他们开始用木制模型制模……”
“如果是生产马车的车轮呢?你觉得的怎么样?像生产火车车轮一样,制造标准的马车车轮。”
满怀期待的看着对方,雷鸣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这个富家公子会答应自己吗?
雷鸣涛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想生产马车的车轮,像生产火车车轮一样,毕竟,还没有人这么做,也许可以试一下。”
雷鸣涛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怎么说呢?现在车轮厂,有好几家,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加班了。”
继承了那笔相比于郑家不过只是九牛一毛,相对普通人却是一笔巨款的郑克臧,并没有坐吃山空,而是一直在考虑应该进行什么样的投资。思来想去,他还是来了江南铁厂——这是整个南直隶最大的工厂,铁矿以及铁厂雇佣了三万多工人,有男有女,还有不少15、6岁的学徒工。
“不错,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火车车轮都是这样的制造出来,为什么马车车轮不能像火车车轮一样,按照统一的尺寸、规矩制造呢?”
雷鸣涛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么问,会不会太失礼了?
“现在请大家往后站。”
“如果一不小心的话,即便是再轻,也要丢掉一根手指,甚至丢掉一只手掌。”
“难道是最新的发明吗?是那个工厂发明的?”
“从早上六点至晚上七点,从周一到周五。周六的话,可以休息一天,但如果工厂的活多,至少要加半天的班……”
李全已经经把料斗的喷嘴移到模具的上方。然后,另一个工人里拉动杠杆,让料斗倾斜下来。
郑克臧乐呵呵地说,流利的官话里带着很重的闽南口音。在南京,这种口音很平常,因为有很多闽王旧部就住在南京,他们的家人、仆人往往都说着带有闽南口音的官话。
只需要花上一百文钱,就可以从南京来到江南铁厂,然后在这里参观一圈,不但包往返车费,还包中午一顿简餐,简直就是旅游界的良心。
即便是直到现在,直到兴乾十七年,许多人仍然会觉得的蒸汽机很新鲜,可以新鲜到什么地步呢?
想到下火车时看到那家旅馆,郑克臧说道。
“大家注意一下,不要靠近地上用黄漆隔开的区域,那里是工作区,我想大家都不想发生意外。”
与火车的车轮不同,马车的车轮往往都是各个马车行就近在本地铁厂定制,车轮的尺寸各异,只有轴长是一致的。
“你们这里,一天能生产多少车轮?”
雷鸣涛对参观者说,提高嗓门以盖过金属车削时发出的噪音。
他要办工厂?
看到游客中的一个青年人探头想要走进工作区参观。雷鸣涛连忙阻止道。从这个人的衣着上就能看出这人一定是个有钱人。他穿得像个读书人,一身绸子的生员衫,头上戴了方巾,也许天下的读书人都是这种穿戴打扮。他与普通游客的好心不同,他更专注于生产。
不过受限于资本,郑克臧知道自己并没有创办铁厂的资本,所以,他便考虑创办一家依托铁厂的小工厂。而在江南铁厂周围,这样的小工厂足足有几十家,就像现在参观的这家李记车轮厂,就是一家依托铁厂专门生产火车车轮的工厂。
郑克臧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也许,可以考虑办个专门生产马车车轮的工厂,如果建在南京的话,应该会有一定的市场,毕竟大宗生产的成本会更低……”
“蒸汽锤?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雷鸣涛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路上的讲解也很枯燥。在进入铸造部的时候,车间监察员宁程正在那里监督着工人铸造。他是个有执照的工程师,身材又高又瘦,介绍车间工作的活,当然不是他工程师的工作,他只是看了一眼雷鸣涛和身后的游客,然后就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直到去年,在闽王府故臣工部尚书陈永华的干涉下,郑克臧才算是从那种半软禁中走出来,随后考入了南京的钟山书院,也就是在今年年初,经现任闽王郑聪的同意,郑克臧继承了郊外的别业和一笔银钱,由此也算是某种补偿。
站在参观区内的雷鸣涛开始作着讲解,他朝李全点点头,后者与他年龄相仿,是制轮车间的三等工。在铁锭化成铁水之后,李全打开模具。然后,他跟一个学徒工两个人抬起一个抛光的木质火车车轮模型。干这个活需要娴熟技巧,轮辐的结果很复杂,这种车轮是为蒸汽机车准备的,模型并不多有一个人高。
“你有完善的图纸吗?如果有的话,而且确定可行,我想我们可以合作的……”
只不过,有些人,并不仅仅是因为好奇,才会花上一百文钱,来个“铁厂一日游”——这种工业旅游,也许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了。
“看样子你是这里的熟练工,我也准备办个车轮厂,你有什么建议吗?”
尽管郑经暴病身亡后,昭娘“自缢”,而作为曾经的世子,郑克臧一直深藏于南京远郊郑家别业之中,与那位在皇家学校中就读的弟弟郑克塽不同,除了少数郑家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我们是不是要参观生产过程?在什么地方看?”
“但是有很多马车行在制造啊。”
“用蒸汽的力量驱动锤头,这个构思可真不错,就像蒸汽机汽缸里的活塞一样,只不过这个活塞是锤子,它的力量可以达到几吨?”
雷鸣涛对观众们说道。
“公子,刚才我听您说,似乎想要办工厂?”
“我看不仅仅只是几吨,如果进一步改良的话,也许可以达到几十吨,甚至上百吨,有了它,钢铁变得就像是面团似的,而且它的行程是可以控制的……”
“我们这里每周能生产700个车轮,平均的话,每天就是130个左右。”
雷鸣涛注意到那个读书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车轮,嘴里头似乎在那里念叨着什么。
“下面,是用卡尺测量车轮的尺寸。”
雷鸣涛惊讶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心里冒出了另一个念头,如果能够说服他投资蒸汽锤呢?
很快,几个小时,在火车站附近的铁路饭店中,面对雷鸣涛展示的蒸汽锤的简易图纸,郑克臧立即确信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
“哦,什么建议?”
访客们陆续离开了,他们还要去参观铁厂。在游客们要离开的时候,担心错过眼下的机会,雷鸣涛看着那个年轻人,便壮着胆子碰了碰年轻人的。那个人只是转过身来,礼貌地笑了笑。
“很快,那边有专门的演示参观的地方。”
工厂的工作是危险的,经常发生一些工伤事故,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其实不用他说,那些参观者,也会主动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从不断切下的金属碎屑中,他们能够明白其中的危险。
在演示参观的区域。工人里把钢锭放入料斗,往炉子里填好煤,很快金属就开始熔化。十几个参观者,都挤在制轮车间门边的参观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眼巴巴的看着融铁炉,对于他们来说,除了蒸汽机之外,这恐怕是这座工厂最吸引人的地方了。
好奇心人皆有之。
“你们工作几个小时?”
“公子,马车的车轮,有很多人制造,如果你想要办厂的话,最好制造别人都没有制造过的新产品。”
对于这个过程,郑克臧并不陌生,毕竟,他在钟山书院就是学习机械,而铸造学又是必学的科目。看着工人们把沙箱的组件打开,其中一个工人检查着那个用模板塑出来的孔。整个沙模看上去一切正常。随后工人又用喷壶向里面喷了些油,然后再次合拢沙箱。
雷鸣涛又补充道。
总会有人到工厂中参观,那怕就是为此掏上几十文钱,在他们看来也是值得的。毕竟,那可是普天下最新鲜的东西。
郑克臧笑着说道。
他举起需要使用的工具。
看着目中尽是期待的工人,郑克臧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
穿着一身淡色生员衫的郑克臧是这一小拨参观铁厂的游客中的一个,作为曾经的闽王世子,差点继承了闽王王位的他,对于闽王郑氏而言,几乎等同于耻辱,作为郑经的庶出长子,他系郑经之妾昭娘所生,而昭娘却是郑经弟弟的乳母。这也是后来也是郑经去世后,由其兄弟郑聪袭位,而不是郑经袭位的主要原因。
参观的游戏们这个时候,都开始问了各自的问题。
“这可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