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情与法
李明奎瞪大通红的双眼，怒吼道。
三月二十六，
昨天晚上，一名百姓闯入了他们的宿营地，那个人是军正司潜伏于西安的军正，他一进入营地就请军队既刻进城维持秩序，以军法惩治趁火打劫的暴徒！
“就准那些暴徒杀老百姓，就不准我们给老百姓报仇了？你去看看，他们祸害了多少百姓，多少百姓被他们害死，老百姓手里捧着银子求他们不要祸害自己闺女，他们可曾心软过，这些败类，通通该杀！”
军队进城维持秩序！
人头并没有砍掉，只砍掉了一半，那人痛苦的在血泊中哭喊着，因为脊椎被砍断的缘故，所以他动也不能动，那半断的脑袋与身体连接着，可因为气管没有砍断，却仍然可以发出让人惊悚不已的哭喊声。
手起刀落。
转脸指着李明奎，他怒吼道。
“就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几年，咱爷们先后睡了好几个大闺女，死了也他娘的值了……”
“杀！一个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王怀之站起身来，他看着赵雷说道。
这同样也是战时军队的责任，面对西安城内的混乱，原本王怀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惨状仍然超出他的意料。甚至让他无法接受在一切，即便是在明知道这么做会导致他自己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的情况下，他仍然做出了这个选择。
当然，这个时候李定国并没有去说他们如何把那些逃到家中的暴徒拉出来，不经审讯直接处决的过程，甚至他压根儿就不在意到底是什么细节。他只在意一点……自己的下属。
可是现在他什么意思，又怎么去保他呢？
“你不知道军法吗？杀了这么多人，到时候，肯定是要掉脑袋的！还有你……”
接着又是铳响，在铳弹打空后，他盯着那个地痞，然后厉声吼道。
眼帘微垂，王怀之笑了笑，然后说道。
赵雷反问道。
听他这么说，牛脾气上来的李明奎的一把军装上的领章撕了下来，然后说道。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接受着他们的贿赂。
“跪好了！”
“他说不想给五军都督府添麻烦，不会让五军都督府难办……”
“你看这天，青天白日的岂能容他们猖狂……”
“命令是我下的，我是主官，这个责任，我来背！”
别说是王怀之，就是李定国他也认为那些人该杀。原本对于他来说他可以想出100个理由和借口去保住王怀之。
赵雷之所以会如此生气，是因为他也被吓到了……被十三营的举动给吓到了，军入进城维持秩序，要必须的时候可以杀人，可以将趁火打劫的暴徒当场杀死，但局限于当场，至于将之前趁火打劫的暴徒，从家中拖到街上砍头，这就违反了军法。
“怎么就不能杀了！”
“保不住就不保住！”
“下手利索点！”
尽管知道这么做是违背了军法，但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方式可以告慰那些死难的同胞。
“我不会让五军都督府难做的……”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赶到的另一支部队的军正制止了这一切，从骑兵十三营的弟兄手中“救下”了剩下的几百暴徒，那些从刀口上被救下来的的暴徒，这时早就被吓傻了，他们中的许多人，更是被吓的屎尿全出，神情呆滞的求着饶。不少人更是不住的叩着头，苦苦哀求着，那怕就是头都叩破了，仍然继续用力叩头，唯恐这些恶鬼似的军爷再反悔。
“跪好……”
“他怎么这么傻？”
“杀光他们我也不后悔，大不了，就是个死字！只要能给老百姓出口气，就是敲了脑袋，我也认了！我认了！”
听着赵雷的话，王怀之戴上军帽，然后整了下衣衫，然后说道。
最后，苦苦哀求的男人被拉出了家门，他的妻女压根儿就不敢阻拦那些凶神恶杀的军爷。只是跟在后面哭哭啼啼的跟着，甚至就连七十多岁的老娘也哭喊着“儿啊、我的儿……”在后面跟着，一边跟着一边在那里哭喊着，并且拿出银镯子银两想要替儿子赎罪。
手提着短铳的陈明心大声吼叫，一个人跪下去的时候，还在那里苦苦哀求着。
周围的人话声还没有落下，那边一声铳响将院内树上的小鸟惊飞……
“滚出来！”
“我们赖三，你小子哭什么哭啊，怎么哭的比前天晚上的睡的那个大闺女还惨，当时你睡的时候可没有像现在这么没出息。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无非就是个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总得有人背，也总得有人给城里头被祸害的老百姓出口气，这口气，必须要出。”
李定国愤愤不平地说道。
没有任何的迟疑，上千名骑兵涌入了西安城，对于这些从第一天进入军队起，就被教导要爱护百姓，要维护军纪，要维护军旗荣耀的士兵们来说，他们或许已经习惯了满清的暴虐，但是他们却不能适应自己人的残暴，更无法接受那些暴徒的无法无天。无法接受自己人对自己人的这般凶残。
“可，你要知道，军法如山！他们……毕竟不是清虏，不审而杀……”
杀！
一时间，整个城市的上空尽是一片铳声，而在铳声中，更掺杂着一阵阵的惨叫，曾经那些在几个时辰前还猖狂狞笑着的暴徒，面对冲杀过的骑兵时，无不是只剩下求饶的份，他们跪在地上哭求着，并不断的叩头试图换回自己的性命，可是等他们的往往只是一发铳子，或者当头的一刀。
他们的叫嚷声换来的是周围百姓的痛骂，更有激动的百姓冲上用拳头朝他们的身上砸着，一边砸一边哭喊着，似乎是要喊出心里的的恨意似的。一时间那砖块、什么的，更是不断的朝那些人身上砸着，更有人不解恨的冲上去撕咬着他们。
不等他说完，陈明心就扣动了扳机，一声铳响后，那人的脑袋被轰碎了，这一声铳响换来的是旁边百姓的叫好声，还有一个妇人的哭喊声。
说话的时候，他又抽出马刀，气势汹汹的嚷道。
骑着马进入西安的时候，尽管城市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可是王怀之仍然被眼前的混乱与暴行给惊呆了。
“传令下去，告诉所有人。”沉吟片刻后他又说道。
以暴易暴或许并不是法律所倡导的，但是在很多时候，这往往又是唯一能够平复伤痕的选择。
“杀光他们！”
说完这番话后，李明奎怒吼道。
“糊涂！”
看着怒形于色的李明奎，赵雷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激动。
“你背得起吗？”
然后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了出去，最后他看了一眼天空，
其中一个气恼下直接用马鞭朝着这人身上抽去，那人立即吃痛的发出一声惨叫。
“告诉弟兄们，对趁火打劫的，一率不留活口，抓住了让他们互相指认，然后杀！”
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还有旁吓的不知所以的妇人和孩子，军人的脸色铁青。
“虽然是国有国法，军有军法，可是法不外乎人情，那些杂碎该杀。”
“至少，这城里被祸害的老百姓出了口恶气，也让他们知道，对恶人应该用什么法子……”
说出这句话后，王怀之回头看着李明奎，冲他笑了笑。
王怀之摇摇头，然后朝外面看了一眼。
在看到军人闯入家中的时候，那原本正吃着饭的男人那脸立即变得煞白，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然后叩头求饶道。
尽管事先已经得到过斥候的预警，在看到横于街上的尸体时，还有偶尔可见的被焚毁的房屋时，尤其是看到那些在这场劫难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百姓时。王怀之仍然双眼通红，他低吼一声。
周围的弟兄们无不是义愤填膺的大声嚷嚷着，谁都没有想到会是城内的地痞流氓居然比建奴还坏。
“跪好，跪下去！”
“不要……”
那人被拉到街上，街上已经有几十个地痞流氓被捆在那，其中几个看到那人后，立即哈哈笑道。
“军爷，军爷，饶命，饶命，小的，小的就，就只拿了一匹布……就……”
“死不死，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你这身军装，指定是保不住了！毕竟有军法在！”
“有提刑……”
“杀人……你们杀的是痛快，你们把军队、把朝廷置于何地，我们是大明的军人，不是满清鞑子！”
“饶命，饶命……”
第十三骑兵营在西安到底杀了多少暴徒？是一千？还是两千？或者更多，没有人知道准确的数字。反正，从此之后，这座城市就再也没听说过有地痞流氓，那怕就是小孩一不听话，大人们都会说“再不听话，小心军爷把你的脑袋给铡了”。谁都知道，同样的事情不可能再上演，但是这一天，这一切却让所有人都是记忆深刻，那怕就是再过几十年，也忘不掉。
这一天，原本混乱的西安城，再一次恢复了宁静，而那曾几何时横行于街头的地痞流氓，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了。
“你是军正，他王怀之不知道军法，你就不知道吗？入城维持秩序，是这么维持吗？”
“李军正，其实，今天你我都失职了，不过……”
“说什么哪！”
“怎么能这样！”
“小，小人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下有……”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抽出了短铳，抵在胸前。
“他怎么就这么糊涂？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比那些暴徒的性命要珍贵得多？他就不知道我大明官军就是为了保护百姓，既然是为了保护百姓，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况且他们进城的时候那些暴徒还在杀人还在抢劫。杀了他们又有何妨？”
可以肯定的是马刀并不适合斩首。不过用火铳，装弹又太过麻烦，可这也难不住他们，很快就有战士抬来了不知从那里弄来的铡刀，就像是切菜似，将几十个匪徒的脑袋铡了。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尽管他不住的求着饶，可是还是认命的跪在那里，甚至还伸着头，就在他哭喊着求饶的时候，陈明心扬起手中的马刀，对准那人的脖颈用力砍了下去。
“那些天杀的贼子！”
在接到下属的报告是李定国了双眼变得通红，他没有想到王怀之居然会那么干脆利索地选择了自杀。
“军爷，饶命啊……”
在满清朝廷“西狩”的第三天，明军的先头骑兵终于赶到了西安。
作为部队的主官，他确实需要负责。
“王怀之是战死的，谁要是说三道四的，让他来找我！”
“别人就没有爹娘子女！这个时候你有了，给我滚出来！”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怀揣着满腔的怒火进入城中，当他们看到抢劫的暴徒时，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策马冲过去，直接扬起马刀像砍杀敌人一样，将暴徒砍翻在地，当暴徒逃串时，又会取出长铳瞄准射杀。这个时候对待那些暴徒，他们就像是对待敌人一样残酷。
“走吧，这件事，肯定需要一个交待，就拿我的脑袋做个交待吧，他们，都是服从军令而已，军令如山嘛！”
在衙门中，赵雷盯着王怀之大声吼道。
“暴徒太多，法不责众，这边顶多也就砍几个脑袋，也就是那么几个被当场抓获的会被砍掉脑袋。至于其他的人。绝大多数暴徒呢？他们烧杀抢掠过之后，又回家做他们的良民了，这样趁火打劫的人往往最可恨，要是不给他们留着教训，不让他们记到骨子里头，将来，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来，现在至少……”
不仅仅只是当场被抓住的暴徒，就连那些躲避于家中的暴徒，也在他们祈求的攀咬中，被从家中拉了出来。
“没用！”
这惊悸的一幕，吓坏了所有人，那些围观的百姓被吓的无不是纷纷倒退数步，就连一旁的战友也看不下去了，拿起火铳冲着血泊中的脑袋放了一铳，然后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