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铳炮局
“咱们造铳的熟铁是从大明运来的，大明的铁不够用，咱们的铁更不够用，咱们在这里用几万斤、几十万斤好铁去造蒸汽机，那造铳、铸炮的铁自然也就不够用，等到咱们造出了蒸汽机，估计就会有人说什么，这蒸汽机用着这么方便，咱们还可以造蒸汽车，到时候，也像大明一样的铺铁路，造机车，然后……”
又一次来到铳炮局的时候，玄烨的心情显得有些郁闷，这铳炮局是他力排众议建的，甚至就连挑选旗下优秀子弟去明国学实学，也是他一力主张的，可让他失望的是，铳炮局，并没有发挥其应用的效用。
其实，之所以反应这么快，也是迫于无奈，毕竟，有存亡的压力，由不得玄烨不去主动学习。
“回主子，从今个起，咱大清国的火铳，便再也不需要用人力卷管了，全都改用了卷板机，那卷板机可是用机器造出来的……”
“既然铁不够用，那为什么明国还在报纸上成天提什么蒸汽机？”
伊里亚·佩尔菲利耶夫听到萨林哈这么问，心里顿时苦涩非常，这位曾经的俄罗斯使者，当年随着满清一路撤到了西安，他甚至曾经帮助过清国人铸炮、造铳。可也就是在这一过程中，他发现俄罗斯的火绳枪已经成了破烂，在这里无论是清国也好，明国也罢用的都是更为先进的燧发枪。
造蒸汽机。
然后就没有铁造兵器了！
“这蒸汽机，实在……”
竖着耳朵，玄烨唯一错过一个字，明国为什么会提蒸汽机。
不论是否有燧发枪，但伊里亚·佩尔菲利耶夫仍然会虚张声势地说道。
“哼哼，我问你，咱们造铳用的熟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些人一张嘴，就要咱们造蒸汽机，也不想想，明国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不知多少能工巧匠，才一点点造出了那么多种机器，然后一点点的造出了蒸汽机，咱们呢？现在连最起码的造铳炮的机器都造不出来，结果一上来，就造蒸汽机，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回主子，这……”
西安城西北的渭水边耸立着一排高大的水车，这里就是铳炮局所在，其实，最早的时候，铳炮局在城内，直到三年前，十几名化名在明国学习铳炮制造的旗人学成归来后，才仿造大明将工厂建在河边，以便就近利用水力。
恐怕就是朱明忠自己也想不到，满清的反应居然会如此之快，在大明推广蒸汽机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一直以保守著称的满清就主动开始尝试制造蒸汽机。
“这卷板机看着如此简单，怎么到现在才造出来？”
不等他说完，玄烨便直接说道。
“回主子话，这卷板机看似简单，可却完全是由机器制成，钢梁、钢身、钢齿，除非有机器，否则凭手工肯定是造不出来，这几年，铳炮局之所以所出有限，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机器不足……”
感叹着明国造铳日益精良，萨林哈又说道。
“明国的铁厂很多。”
原本还是忧心如焚的玄烨听着车间里传来的话声，那提到嗓子眼里的终于落了下来，他扭头对身边的萨林哈说道。
“大清国这几年铳炮制造日益精良，不过俄罗斯制造铳炮已经长达百年，论及精良，自然不逊于贵国。”
突然的反问，让玄烨一愣，他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几乎立即意识到，他上当了！
似乎，局势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
“走，是在那里造的蒸汽机，现在就带朕过去。”
还没进入车间，玄烨就听到车间里有人喊道。
萨林哈的语气显得很是得意。
近乎于武断的话语，让玄烨一愣，他有些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说。
“只要有了这个卷板机，三分厚的铁板不过一口气的功夫，就能被卷成铳管，然后，再将铳管烧红，用水力锤锤打一个时辰，这一根铳管的管坯就可制成，过去咱们是边卷边打，一个工匠一天最多造两根管坯，现在一天可以造不下五六根……”
就是啊！
“说话的人是谁，让他明个到宫里来！朕要见见他！”
说罢，心情大好的玄烨转身便离开了，心情舒畅的他看着远处，心道着。
然后玄烨听到车间里的人在那里说着什么，这也用铁，那也用铁，到最后归根于一点——明国的铁根本就不够用！
无论伊里亚·佩尔菲利耶夫说的是真是假，玄烨并不在意，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另一件事。
“不可能造出来，咱们要机器没机器，要什么没什么，怎么造，别的不说，就是这汽缸咱们膛出来的精度根本就不够，怎么造……”
被这个好消息暂时冲去了心中烦恼的玄烨，在观看了铳板如何卷成铳管，看着一根铳管被水力锤敲出来的时候，他又继续问道。
可……俄罗斯现在有这么多的燧发枪吗？
不过，这座铳炮局从一开始兴建的时候，就屡受挫折，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设备不足，经验有限。
“主子，”
听说一天可以制造五百只铳管，玄烨立即激动地说道，
“萨林哈，咱们的蒸汽机现在造的怎么样了？”
“不能能怎么样？”
不过，今天他刚一来到铳炮局，就听说了个喜事，
“好，萨林哈，这下你可是为我大清立下了大功！”
车间里的喊声让萨林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在他刚想开口辩解的时候，又听车间里有人嚷嚷道。
几百万斤铁从那里来？
“不过，只要有时间，假以时日奴才们必定也能造出同样的机器，到时候我大清国必定也是铳炮精良不逊明国。”
“主子……”
“主子，过去咱们造的火铳不够用，就是因为铳管供不上，铳管供不上，是因为造它太过耗时。而火铳中寿命最短的同样也是铳管，所咱们不得不从明国高价购买火铳。可如今却再也没有那个必要了，最多两个月后，咱们一天能出不下500根铳管……”
或许，那些旗人化名汉人在明国学习了机械以及铳炮的制造，但是，当他们回到西安开始着手办厂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复制出大明的兵工厂，因为许多机械设备，不是凭空就能制造出来的。最终，这间铳炮局只是将过去的畜力变成了水力，并且某新了一些生产方式，提高了生产质量。
“一台蒸汽机多少？少则也有两万多斤，而且至少有一半是熟铁，不是生铁，生产一台蒸汽机要两万斤，那一百台要多少？那可就是几百万斤，这么多铁从那里来？”
瞧着跪在地上萨林哈，他是六年前玄烨钦点的十二个去明国学实学的人之一，这铳炮局就是他一手创办，虽说铳炮局还比不上明国，可办事却也很是认真。
这会玄烨反倒是有些奇怪了，这机器看着倒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地方。
见主子问蒸汽机，萨林哈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为难。
这会非但萨林哈的脸色难看，玄烨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在萨林哈刚想喊那人住口的时候，他瞪了萨林哈一眼，就那样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嚷嚷。
穿着三品的官袍，萨林哈跪在地上叩头道。
“您来的正好，奴才正准备去给您报喜呢。”
先前那个嚷嚷声又一次嚷道。
车间中的反问，让玄烨在诧异之余，心底不禁点头赞同道。
“……把铁路修到西域？可能吗？估计不说从西安到西域不下五千里，就是出了西安往天水那这去，一路翻山越岭，别说是铁路了，就是羊肠小道都路险难走，修铁路？有可能吗？”
叩头表着决心的功夫，他又把目光投身边的伊里亚·佩尔菲利耶夫，笑问道，
“主子，其实明国的工厂，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比不上咱们这，只不过他们用十年的时间不断的造机器，然后用机器造机器，如此一来，他们的机器自然是越来越好，造出的火器自然是越发精良，奴才听说，在明国的工厂之中，已经弃用了这种卷板造铳管的法子，改用钻膛，就像是造炮一样，直接用铁锤成管坯，然后用长钻钻出铳管，如此其寿命更高，能放数百出而不变形……”
“怎么痴人说梦了，那明国不是已经造出来好几年了嘛，所以咱们也得造啊。要不然……”
“你觉得蒸汽机是什么？那东西像铳炮一样，能造出成千上万台出来？我告诉你，不可能！”
“何喜之有？”
“铁厂再多，又能有多少？你也要明国呆过，明国为了修一条铁路，几乎是耗尽了天下所有铁厂的铁，现在他们又造蒸汽机，这天底下那有那么多铁供他们这么用，蒸汽机要铁，铁路也要铁，这一里铁路可是要几万斤铁，而且铁路还有损耗，他们总不能把全天下所有的铁，都用来修铁路吧！”
眼见主子似乎有些不解，萨林哈便解释道。
“伊里亚，你说是不是，现在咱大清国的铳炮应该不比罗刹国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