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人与奴

    又一次，当他的进言传至朱明忠的耳中时，他看着前方那些惊恐的哭喊着被清军的屠刀追赶朝着这边跑来的百姓，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言语传至耳中……

    “杀汉狗、杀汉狗……”

    “大帅，清虏驱民冲击我军本阵，再不痛下狠心就来不急了！”

    血变成了河，似乎想在吞没朱明忠，在那血海之中，又浓又稠的血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没过了他的鼻子，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叫喊，无法呼吸，只能感觉到那浓浓的血腥味，似乎想要把他整个人都吞没其中！

    一个骑在马上的清军骑兵。用长枪挑着一具尸体，那是一尸孩童的尸体，就那么被他挑在枪头。

    汉人绝不能为建奴之奴！

    而汉人，正是被屠戮、被征服的对象。

    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

    自由人！

    又一次，朱明忠在心底默默的念着这句话，

    对于那些满清鞑子来说，汉人永远是汉人！在他们的眼中，汉人就像是草芥一样，是他们任意奴役、杀害的牛马！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

    “快跑啊，不跑就杀光你们……”

    “经略，这些杂种是想用百姓冲我本阵！”

    有时候，尽管明知道，满清是中国野蛮落后的罪人，但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他，仍然会受到那个时代的道德影响，在南京的时候，他甚至曾下令部队不得伤害旗人妇孺。

    是的！

    是汉人的祖先开辟的沃土！我们生于此，长于此！

    我是汉人！

    曾几何时的那个梦魇，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现实！

    是自由人！

    天变红了，地同样也变红了！

    无边无际的红色扑面来，压得朱明忠喘不过气来，尽管相隔甚远，但是面对着眼前的暴行，他仍然感觉那被清军残杀的百生的血像滚滚的黄河水一样涌了过来。

    “想活命，就往贼寇那边跑，他们是明军，不杀百姓……”

    血！

    我是汉人！

    杀或者不杀！

    在书中、口中永远只是两个字，但当这一切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却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为什么要杀这些这些无辜百姓？

    在那一声声喊叫声中，数万百姓为了活命，只得不断的朝着前方跑去，他们绝望的哭喊着，嚎叫着。

    汉人！

    刹那间，一股无名的火焰，从他的心底处冲出来，只冲至顶门，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的不是愤怒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他不能想象，这种暴行居然是人类所能犯下的。

    我是汉人！

    他们是想用手无寸铁百姓冲击忠义军的本阵。对于忠义军的将士来说，只有两个选择。

    眼前的一幕，完全彻底颠覆了朱明忠对于对与错的认识。

    眼前这眼被满清视为草芥的百姓，是我的同族！是我的同胞！

    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选择！

    终于，在一番灵魂觉悟似的洗礼之中，朱明忠的意识完全回到了身上，他的耳边尽是众人的喊声，原本还不知道清军用意的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清军的用意。

    在这片血色的世界里，成千上万的百姓发出的哀哭声不绝于耳，那些无辜的百姓，甚至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一切，当他们稍有迟疑、脚步稍慢的时候，他们身后的清军就会举起染血的屠刀，毫不犹豫地朝冲出来的百姓身上砍去，一刀下去，又一次喷起一股鲜红色血雾。

    死不死全看主人的心情！

    对于这些满清鞑子来说，他们的眼中从来没有百姓，他们的眼中只有征服者与被征服者，只有屠戮以及被屠戮。

    “快跑过去，跑过去，你们就能活命……”

    在本阵的前方，数万百姓就那么被清军的刀枪驱赶着，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而清军的骑兵更是不断的在百姓两翼游走，奔驰着，不断的用弓箭刀枪约束着百姓，防止百姓四处溃散。

    “大帅，清军是想用百姓冲乱我军……”

    是我的同族！

    然而，现在，这些清兵，却正在用滴着血的屠刀告诉他，告诉他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在异族的屠刀下和眼睛里，汉人不过只是汉狗，是任杀任取的奴隶，只要是汉人，就没有任何差别。

    血是腥的！

    是的！

    这是个问题，杀，不仅会耗尽兵士的力气，同样亦会影响兵卒的意志。而不杀，这本阵被冲散之后，距离溃败也就不远了！

    这里是汉人的土地！

    “杀光汉狗！”

    在他们的眼中，所有的汉人，不过就是被征服的奴隶。

    他们为什么要杀人！

    汉人！

    “汉人不杀汉人！”

    说着那清军骑兵狞笑着，奋力将那尸体甩向被驱赶着向前奔跑的百姓之中，然后又用长枪朝着附近的百姓杀去。

    又稠！

    屠杀！

    我就是汉人！

    “汉人不杀汉人，冲过去，你们就能活命……”

    “大帅……”

    在这一刻，曾经的梦魇似乎变成了现实，就像是带着滤镜似的，天地在这一瞬间为之变色了。

    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尽管在过去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清楚的认知，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清楚，这样的明白。

    在众人的喊声中，朱明忠那神游的意识，似乎重新回到了身体上，原本笼罩着天地的红色迅速退去，他的眼前所呈现的仍然是那在阳光下闪亮的钢刀，还有一张张绝望的面孔。

    死！

    “大帅！请大帅痛下决心……”

    他们说的是汉人！

    他或许可以下令杀死敌人，但杀害手无寸铁的妇孺，却触犯到了他的道德底线。

    生！

    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只是牛马，是草芥，是任欺、任凌、任杀的草芥……

    在这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的世界里，在那些策马奔跑着，不断砍杀着的清军口中，不断的传出一声声喊叫。

    似乎天地间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既然生为汉人！来到了这个时代，那么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生为人，要是既为奴！

    或许，那些所谓的“我大清的圣君们”，偶尔会流露出些许怜悯之言，但是他们的屠刀从不曾手软过！

    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不是火红，全都是一片殷红，那是血色的殷红！

    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