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何辨忠奸
张苍水！
置身于府中亭间，一身弁装的郑成功眉头紧锁。
为什么是他？
钱谦益看着郑成功说道。
想着吃饭时郑成功看似和蔼可亲的态度，虽说看似亲近，但朱明忠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不安！
言语间，钱谦益似乎还带着对后辈的关切爱护之意，但是他随后又说道。
“老师，成仁……”
“哼哼，胡酋领兵亲征？如此正好，正好趁其过江之时将其一网打尽！”
在做出袭夺南京的决定之前，朱明忠曾仔细分析过各种可能，最终他选择相信郑成功性格中的光明面，因为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以其性格来说，或许他会气恼一时，但若是知道郎廷佐的投降不过只是缓兵之计，他必定不会再气恼自己。
郑成功根本就没有将清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有长江天险作屏，再加上他率领的水师居于江中，那清军又岂在他的眼里？
钱谦益！
可问题是，钱谦益根本就不知道啊！
“可朱明忠之名，如今天下皆知，无论是夺其兵权，或军法事，皆会人心震荡，值此关键之时，断不可贸然从事！更何况王爷宅心仁厚，又岂会如此？”
“这下麻烦了！”
在后世有太多的资料去分析他的性格，他嫉恶如仇、他光明磊落，可以说他绝对是一个中国历史人物中非常难得的正人君子。但在另一方面，性格偏狭，极爱冲动同样也是他的性格缺陷，他一方面固执，一方面又易受人影响。
钱谦益的话让郑成功的眉宇微跳，恰在这时，他的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背对着钱谦益，郑成功的语气显得很是坚定，他或许为其言语所诱，但并不意味着他糊涂。
“张苍水！”
不仅仅是为了使他郑成功难堪，更重要的是，是……想到张煌言对鲁王的支持，郑成功的拳头猛然一握，目中迸发出一道难掩的怒色，片刻后，他才说道。
“老师，你的意思是？”
难道是因为柳如是？
“老师，学生明白了！”
“若是此人是王爷之心腹，自然可加以痛斥，晓之于情，动之于理，如此，自是王爷爱护，可他毕竟是受苍水提携，非王爷之心腹，这袭夺南京，说是其行，可如神策门之暗门，这等军国秘事，又岂是寻常人所能探得，以为师之见，此事必出之于苍水……”
这钱谦益，难不成是吃饭了撑的？
所有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明白了！
过去朱明忠不知道，但是直到离开王府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后背完全湿透了，即便如此，那伤口处也丝毫没有觉得的刺痛。
从北伐开始的那天起，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孤且不问这是不是野史，但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小妾劝其死，钱翁不欲死。”一直影响着钱谦益，对于柳如是，他一直心存愧疚，即便是如此他亦能接受。他堂堂一个男子汉都大节有亏，被女人所轻，又怎能去责备柳如是呢？
“若是太平之时，为师自会劝王爷释其兵权，然后此事断不可为，如今南京虽已克复，可江南未定，且清虏又岂会容江南有失？为师听闻其除调派征南将军领十万大军南下之外，那顺治小儿亦于南苑练兵，更诏告天下，其意领兵亲征……”
别说自己和柳如是没有什么，便是有什么，他钱谦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甚至，即便是他知道，也不一定会如此，毕竟，想到《荷晒丛谈》中的记载“当谦益往北，柳氏与人通奸，子愤之，鸣官究惩。及归，怒骂其子，不容相见。谓国破居亡，士大夫尚不能全节，乃以不能守身责一女子耶？此言可谓平而恕。”
心下疑惑着，朱明忠现在更想知道，钱谦益到底是怎么影响的郑成功，还有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为师昨日所说，皆是出于爱护，若任其放纵，而不加以爱护，那才是真正害了他。”
郑成功是什么性格？
或许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吧！让人如坐针毡似的。
不责备柳如是，不一定不会怪罪你啊……
是了！
眉头猛然一跳，无论如何，钱谦益的这句话是说到郑成功心底了，别说朱明忠一个江湖郎中，便是他自己在南京时，也不知道知晓在神策门旁的城墙上居然有一道空心暗门，若是知道有那道暗门，恐怕他早就命人撞开暗门，杀入南京了，又岂会种郎廷佐的奸计。
还有郑成功，难道真的就不辩忠奸？
什么是伴君如虎？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那顿饭，怎么喝完的酒。
“成仁功在社稷，本王断不可为秦桧！”
如果说郑成功今天对他是大加训斥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这一关肯定是平安过去了。但是现在，现在朱明忠反倒不甚确定了。
不对！
“朱军门于江山社稷之功，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事，关键不在朱明忠，而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难道他知道？”
郑成功之所以会这么做。这肯定是受其它人的影响，会是谁？
以郑成功的性格来说，他只会对自己更加欣赏，断不会像今天这样，表现出如此“城府”。
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在这个时候，钱谦益并不介意把张煌言拉下水来，原因再简单不过——张苍水的身上，委实太过干净了，不像他这样，满身污点！
“现在既然已是如此，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想到在自己定下缓攻南京的决定时，张苍水差人送信于江阴的事情，郑成功的心底顿时一恼，他立即下意识的相信，这定是张煌言与朱明忠两人相勾结，他们为什么这么干？
张苍水，未尝不是如此！
想通一切原由之后，郑成功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
钱谦益含着笑，只是用淡然的言语说道。
突的，这个名字浮现出来，让骑在马上的朱明忠眉头猛然一皱。
面对郑成功的求教，钱谦益则故作神秘地笑道。
对于张煌言来说，他的心中不仅仅只有大明，还有鲁王，就像他的心里存着唐王世系一般，即便是接受了永历皇帝的册封，对于他来说，仍然心存他念。毕竟他是受隆武帝之恩！
“所以，为师以为，既然王爷爱护其才，不妨以其它地方作些文章，如此既能爱护成仁之才，又能稳定内部，岂不美哉！”
“王爷麾下精兵十余万，且江南士民之心皆在大明，那胡酋自是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