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天意
“天意为何，朱某不知，可朱某却知道，这天意便是天下应是我汉人的天下，但凡日月所照之地皆为汉乡，如此方才是天意！”
“甲申天变之时，观之我朝，士林可谓全无羞恶之心。居高官、享重名者，皆以蒙面乞降为得意；至于封疆大帅，无不反戈内向。独阎、陈二典史乃于一城见义。向使守京口如是，则江南不至拱手献人矣。”
对于石磊，朱明忠同样有些好奇，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身上同样带着神秘之处，别的不说，单就是凭他能趁夜进入衙门，而不为人知，便知道这人不简单，不过，那天晚上他若是想杀自己，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朱某不敢自比阎、陈二典史，但朱某却知，若是我汉人皆甘为顺民，皆心存私念，那么，汉人必将为异族之奴，朱某心无旁念，只愿意自己的儿孙为人存世，而非为异族之奴！”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又一次，上万人的歌声在常州城外响起的时候，那响彻云霄的歌声，在城市的上空回响着，一只红色的队伍，随着那歌声正在离开城市，道路两侧的百姓无不是看着这支队伍，他们的目中复杂，但却饱含期待。他们默默的为这支队伍送行，他们早已经剃去了辫子，换上了压在箱底的汉家衣裳，他们的心底，贮藏着一个渴望，那是对红色的渴望。
“将军用兵，自非在下所能揣测，在下只知，助以将军，至于其它……”
“江阴……”
话声略微一顿，石磊语气显得有些低沉。
“嗯……”
“你，当真是锦衣卫？”
从绣春刀起，在21世纪，这个名词可就已经被神话了，在这个时代，朱明忠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见到锦衣卫，毕竟锦衣卫差不多早已经成为了历史。
骑于马上的朱明忠，在那城门楼即将于视线中消失的，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她就站在那。
“起于江阴！”
如果，当时，当时要是进一步的话……她会拒绝我吗？
“请将军放心，石某定会送大军进城！”
机会错过，恐怕就不会再出现了……心底这么对自己说着，朱明忠最后又回头看了眼那常州城墙，也许，此别，便是永别吧！
锦衣卫！
冷笑一声，看着石磊，朱明忠冷哼道。
“若天下之人，皆如将军，这天下又岂会为清虏所据？”
石磊并没有回答朱明忠的问题，而只是用一种相对平静的语气说着另一件事。
“只要能拿下梁化凤这路清军，便大局可定了！”
“如是祝朱军门凯旋而归……”
尽管昨天凌晨时，石磊听过他那番慷慨陈词，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天意？”
“其实，我根本就不担心！”
“若天下之人，皆如四石，何愁不重开大明日月天？”
“有什么不能问的？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确实就在眼前，不过他并没有穿着那鱼龙服。而只是一身儒生打扮。
大义凛然的话语，落进石磊的耳中，让他扭头凝视着他，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坐作，好一会之后才点头说道。
“四石，可知，朱某起于何处？”
朱明忠的语气显得极为肯定，
手中的马鞭朝着北方一指，朱明忠冷笑道。
互相的恭维之后，朱明忠又有些好奇的反问道，
若是换成其它人，或许，朱明忠会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但该说的大道理，已经说过了。
于心底默默念着这首词，朱明忠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昨天的那一幕。那刀差一点就把她的头砍下来了，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色，她显得很是平静，甚至在他紧张的查看她的伤口时，面对那种亲近羞红脸的她并没有抵抗而是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在城门楼上，一个女子立于城上，她穿着一身淡青色儒裙，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双眸注视着这支远去的队伍，这是她自来到常州后，第一次穿上女装，那白腻脖颈处，隐约的可以看到一道并不明显的细细的伤痕，那是昨日留下的，幸好只是伤了表皮，她的凝视着远去的队伍，在心间轻声自道。
“何谓天意？难道天意就是我汉人活该为他清虏之奴？我汉人就活该遭其杀戮？若是天意如此，这老天不要也罢！”
别的不说，就是凭着穿越后的这身蛮力，朱明忠都自信，在这世间，单打独斗能胜得过自己的恐怕还没有几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他们忘了一句话“天下武功非力不可”。
答非所问的回答，让朱明忠笑了笑，他之所以做出那个决定，并不是因为石磊的承诺，他的承诺总归只是一个空洞的承诺，关键还是在于自身。
“将军为何愿意驰援南京？”
“一切听从天意。”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虽说柳如是大他17岁，但她却是这个时代第一个让朱明忠为之倾心的女子，不仅仅是她的相貌，更多的是她的才情，还有她的性格。许正因如此，他才不忍伤害这个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女子，所以即便是他曾期待过，但却未曾想象过有朝一日突破那道枷锁。
在道出这番话后，在石磊的诧异中，朱明忠继续说道。
不过，他真的是锦衣卫吗？
从前天夜里，他闯进房中，扔出那个腰牌起，直到现在，朱明忠一直好奇着，他是不是真的是锦衣卫。
就在朱明忠用马鞭轻击马身离开时，一直于其身边的石磊，看着若有所思的他问道。
眉头微垂，看着远去的队伍，柳如是默默的于唇边喃道……
话声略微一顿，朱明忠朝着江北的方向看去。
“将军，在下心中，尚有一问？不知当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