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赌命
“大人，现在发信号吗？”
“到时候，朱某身边的弟兄就杀我以正军法！为枉死的弟兄报仇！”
在那喊声中，千五百号兵丁皆单跪下，他们看着朱明忠时那目光中迸发出的是一种从未曾有过的神采！
“那位弟兄愿做朱某之监军，若朱某退杀朱某以慰诸死弟兄！”
“大人放心，我等必随大人陷城，有死无生，有进无退……”
信誓旦旦的向着这些兵卒发着誓，朱明忠继续说道，
夏夜里，蟋蟀的叫声打破了夜的沉寂。在明军大营之中，猪油火炬散发出明亮的灯光，在那火炬下方，落了一地的被光吸引来的蟋蟀，而在营中，一千五百名后劲营的兵卒立于营中，他们盯着朱明忠，朱明忠同样也盯着他们。
盯着越来越近的江阴城，感觉嗓间发涩的朱明忠心底不禁冒出这样的念头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嗓子眼里发干、发涩，而手掌心则不住的冒着汗，尽管自幼学习擒拿的他对于格斗并不陌生，但这毕竟是上战场，而不是擂台。
跪在大人的面前，王大虎吼声这句话时，朱明忠走到他身边，扶起他时目中噙着泪。
这一句话说出来时，后劲营中的千五百号官兵无不是纷纷一愣，他们没想到大人会把大家都知道的事给挑明了说。
瞧着他们身上略显破旧的军服，朱明忠沉声问道。
“看来，我这刀，是用不上了！”
“好！好！诸位皆是朱某好弟兄！朱某能有诸位弟兄相随，死而无憾！”
情绪是会感染的，尤其是在人们喝了两杯，酒精上头的时候，当他们看到朱明忠把头——把刀递到王大虎的手中时，无不是感动的眼眶发热，这一刻，他们再也没有了其它的念头，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想——打下江阴城！
手指着江阴城，朱明忠没有说太多的废话，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
“我等愿随大人陷阵杀敌！”
被留于江阴城下的万礼，看着列队出城的后劲营，自嘲道。
话音落下时，朱明忠将手中的腰刀向前一伸，举着刀说道。
“弟兄们，大家伙告诉我这后劲营是什么？”
在这里，是要杀人，是要见血，当然也会被人杀、被人砍的……要么杀人，要么被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选择！
“大虎兄弟，朱某这头，就寄在兄的手里，若是朱某退，还请兄弟切莫手软！”
摇头感叹着，万礼自语道。
“得了，我也就不在那瞎鸡|巴扯了，啥是后劲营，后劲营就他么后娘养的，卖命的时候，想起咱了，平常管啥好处都没咱的，别的不说，就说穿的，其它人一年两身衣裳，轮到后劲营这里是冬袍改夏，谁他妈都不拿你们当人……”
“可咱们想要让别人刮目相看相看，就得有让别人刮目相看的本钱，这江阴，就是咱爷们让别人夸目相看的本钱！”
对于吃断头粮的兵卒来说，对于死，他们早就看淡了，只是他们需要一个死的理由。而现在，朱明忠给了他们一个去死的理由，不是军法严峻，不是重赏之下，不是民族大义，而是简单的“生死与共”。
又一次，朱明忠再一次拿出了他的脑袋。这个脑袋，对于他来说，现在只是寄予这肩膀上，两天拿不下江阴，也是要砍下来的！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死中求生！
对于他人的可惜，朱明忠并不知道，此时，领兵朝着水门方向行进的他，只觉得的心脏怦怦乱跳，甚至有种错觉这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大人，我等愿往！”
看着跪在自己的面前的兵丁，朱明忠又说道。
他之所以被留在江阴城下，除了国姓爷命其为这人助阵外，王大人还给他下了一个秘令，若朱明忠两天拿不下江阴，立即将其斩首，然后将人头送还。
“发信号！”
“可惜偏生如此张狂，若不然，王爷麾下岂不又添一员悍将！”
置身营中一直看着那朱医官一举一动的万礼，听着那传入耳中的呐喊声，他只觉得浑身猛然一颤，久经行伍的他，顿时明白了，这姓朱的把后劲营拿到手了！
“那位弟兄愿随朱某陷阵杀敌，生死与共，在朱某退时，斩朱某之头，告慰诸位弟兄！”
带鞘的刀就这么伸举在朱明忠的面前，所人的兵卒都惊愕的看着他，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而李子渊等营中的把总无不是心悸的看着朱明忠，现在的他们无不是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他们能够感觉到这气氛的变化，能够感觉到那些兵卒压抑的呼吸。
“可惜了……”
“这后劲营是全军的……”
盯着面前的这些兵卒，朱明忠的话声猛然一冷。
“今夜子时，朱某就会领兵攻城，到时候，朱某绝不会强迫弟兄们做朱某做不到的事情，到时候姓朱的自然会冲锋在前，若是朱某后退一步……”
突然，身边的声音让朱明忠从怎么没有穿盔甲的懊恼中拉了回来，看着身边一张张紧张的面孔，他点点头说道。
“往日是什么情况，朱某不知道，可现在朱某既然身为大家的官长，即便国姓爷把大家伙点给了朱某，谁他么也别想再欺负咱们！不管是谁！”
话只说了一半，朱明忠突然冷笑道。
更重要的是……好像，我身上……他么怎么没有盔甲，不应该给我件盔甲吗？
瞧着现在的这一幕，万礼瞬间有了觉悟，这头根本就不需要他砍，现在这姓朱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清军杀死于城下，要么被自己人斩杀于阵前。
后劲营是什么？
他么的，这下玩大发了！
“大人，王大虎愿为大人之监军，若大人退，大虎必斩大人之头，为弟兄们报仇！若弟兄们退，大虎必斩弟兄们之头，为大人报仇！”
昨天，这姓朱的不过只是说服了这些人，可现在，一千五百兵卒已经被其收服了，无论这江阴是刀山火海，他们都会随其一起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