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上弦3
上弦又查看了一番，街上并无打斗的痕迹，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突然，华凝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她忙躲到一边。
便有声音传来：“看来那玄魔女不在这里。不过她虽不在这里，但却一定离此不远。你们行事小心，莫要惊扰了人族。”
“是”众天兵得令后，便继续开始搜索起来。
上弦藏在墙后心跳得异常之快。她细细地思索着那天神说的话。既然那天神笃定自己一定在此附近，便证明他们定是看见了荼览神君。可荼览神君若是知道他们来了这里，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自己。可是，自己并未等来消息。
所以，只有一种结果。
想到这里，上弦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可她还是耐住性子，悄悄地退出了集市。自己要去天界的事，她觉得还是应当跟冰穹说一声。
天庭
和郁的眼中带着怒火，他直勾勾地看着荼览神君：“你想好了，你若说了，便是将功折罪。可你若不说，便等同背叛。你知道背叛神族是什么下场。”
可荼览神君却只有一句话：“族人无罪，但求君上不要伤及无辜。”
“荼览！”和郁此番已经不是恼怒，他的眼中充满了杀气。
“你当真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吗，我告诉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这句话，和郁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
“荼览请罪。”
四个字，天庭寂静一片。在场神族几乎连吸口气也不敢随意。
“带走，行刑。”
……
九重天加派了人手。上弦小心翼翼地躲过行走的天兵。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雷鸣。
上弦立马赶了过去……
可终究还是晚了，她还来不及施法，便亲眼看见荼览神君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就那样呆呆地傻站在那里。直到万千金枪指向了自己，她才回身，一道厉气甩出手掌，一众天兵倒在地上的同时灰飞烟灭。
她神志不清地奔去东荒水境。
“你为什么要杀他”
和郁脸上露出狰狞地笑，可声音却冷漠如冰，他只说了四个字：“护你，该死。”
言简意赅，谁护她，谁就该死。
上弦终于忍不住了，她将所有的怒气在此刻一并爆发，东荒水境在她的那阵吼声中，一瞬凝结成冰。
吼尽了所有的怒气，上弦才缓缓地起身，看着和郁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们不如，都为他陪葬吧。”
上弦声音很平淡，可转身，却是千万道冰锥破土而出，它们高耸如云，有些天兵没来得及躲过，竟直接被冰锥从脚刺到了肩，而后湮灭。
天兵见此惶惶逃出了东荒水境，可上弦怎么会放过它们，她抬手，万千冰锥拔地而起，她轻轻挥袖，万千冰锥向他们射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天兵灰飞烟灭，她才狰狞地大笑起来。她回头看着天君和郁，“该你了。”
……
汐芜神君刚来天界，便发现神树已然凋零。她见势头不对。忙转身，对着身边的小女孩道：
“摇蕙，你赶紧离开这里。这是昆仑玉。”说着，汐芜便拿出一块玉塞进摇蕙手中。“若我久久未归，你便是下一任西王母神君。”
“快走。”汐芜推开摇蕙。
摇蕙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便急忙跑开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回头。可就是这次回头，她眼睁睁地看见上弦只是一掌，汐芜神君便已元神消散。
她第一次明白，天劫是多么可怕。
摇蕙神君晃过神来。她本以为自己早已遗忘这段故事，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历历在目，仿佛往昔近在眼前。
她慢慢地看向华凝。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年诸天神都恨不得将‘玄魔女’杀之而后快，只有汐芜神君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们，上弦是好人。她当初不解，但看到现在的华凝，她才恍然明白。
所谓天劫，所谓祸患，真的是一人便可以决定的吗？不是的，它是由这世间万物，所有人决定的。
华凝在前面苦苦撑着阵法，她自然没有察觉摇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因为她当下一门心思皆在云容身上。
虽然她现在已经祭出自己的元神，并且也已收聚了众多云容的元神，可成与不成，看的是云容的灵识。
她很害怕，云容会做出和荼览神君一样的决定。
当年，上弦发了疯，她几乎屠尽了整个龙族，也诛杀了半数神族。但那场风波却不仅仅如此，它更是波及了其他各族。
虽然她当时在片刻清醒中，停止了冰锥的攻击。但其他界族依旧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
那个时候，天界可以说是空无一人，除了她自己和冰穹。
直到有一日，古玉神君送来了一册卷轴和一盏能够收聚元神的莲花盏。
她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但是，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古玉道：“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件他的身上之物。”
身上之物？上弦没有。荼览神君从未留下过什么。突然，上弦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毛发算吗？”
“自然算得。”
上弦松了口气，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了人界。可是人界实在惨不忍睹，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和白骨。
她来不及多做思考，直接去了那处小院。还好，小院是完好无损了。
可是或许是阿婆太爱干净了，整洁的地面上竟然寻不到他的一缕发丝。
她掀开被褥挪开床，甚至连厨房，鸭圏都找过了，可是就是没有一根发丝，一根都没有。可上弦还是不甘心，在篱笆处，在墙角处，在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地方……
突然，她想起什么，飞快地跑到屋内。捡起了已经掉落在地上的荷包。
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匆忙地打开它，又把里面的香草全都一点一点掏了出来，最后，她掏出了一缕发丝。
她真的掏出了一缕发丝。掏出发丝的一瞬，她便痛哭起来。
这个绣花荷包，是荼览神君送予她的礼物。
只怪她当时懵懂，还不懂得他送荷包的深意。只当做是一种朋友间的情义。可直到失去他的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对他，根本就不是感恩，而是喜欢、是情到浓时不自知的喜欢。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缕发丝，去往了天界。
……
九重天神树之域
上弦刚要施法，却见古玉神君还在左右。
“你为何还在这里？”上弦言词有些不善。
古玉这才道：“元神重聚需要另一神族的元神做引子，唯有如此，才可聚神。我可以奉上我的元神，但是……”
上弦看了看他：“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古玉轻轻地抬眉，看着上弦道：“放过神族，放过你自己。”
上弦：“……”
沉默良久，上弦才道：“开始吧。”
可就在这时，一女子匆匆赶来：“上弦姑娘。”
上弦回头。
“见过上弦姑娘。”
可那姑娘还未说明来由，便被古玉打断道：“祈愿，你来作甚。”
祈愿看了看古玉，对上弦道：“我的灵气是这天下最纯净的灵气，用它做引最合适不过。”
古玉想说什么，却被上弦制止。
“你？”上弦看向祈愿，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是我，我的元神是你最佳的选择，这一点绝无欺瞒。”祈愿道。
上弦看了祈愿：“不用。”
古玉听到这两个字，松了一口气。
“上弦姑娘……”
祈愿还待说些什么，却被上弦打断：“毋庸多言。”
祈愿绝望地看着上弦。可下一刻上弦的话，却让祈愿晃了晃神。
“这天下，有什么术法能让一个魔族拥有元神？”
古玉听完这句话也明显得愣了愣，随后他才反应道：“有的，东荒幻境可以让任何人成神。但前提是，需要通过幻境，历劫成功。”
“不成功会怎样？”上弦问。
“湮灭。”古玉道：“若有人功法深厚，能够撑过九龙阵，或许也可成神。”
古玉这话说完，上弦便走了。
冰穹极为不信地看了看古玉神君，而后跟着上弦走了。
古玉和祈愿都没想到，上弦会如此选择。毕竟，后者比前者难的太多。
“上弦姑娘会成神吗？”祈愿突然担心起来：“她会不会……”
古玉看着上弦消失的地方，良久才道：“她会成神。”
……
上弦成神了。可是她是经历了两次幻境才成的神。第一次，她屠尽了仇人，为他报了仇雪了恨，然而却引发了天雷阵。她撑过天雷阵后，又再次进入了东荒幻境，这一次，她成全了别人，散尽了自己的修为……
拥有了元神的她，浑浑噩噩地来到神树面前，开始施法。
慢慢地，那些散落的元神开始聚集。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能通过莲花盏看到模模糊糊的荼览神君的影子。她喜极而泣。可是……
“抱歉，我不能回去了。这世间生灵因我而亡，我需得为他们赔罪。”
荼览的话音刚落，元神便散了……
上弦又一次发了疯似的开始施法收聚元神……但她再也没能聚起。
可她依旧疯狂地施着法，直到因为一次太过生气，失手打碎了莲花盏。
她这才清醒，捧着莲花盏的碎片，她撕心裂肺地哭了很久。
哭累了，她才看向冰穹。“阿婆是个好人，可是我误伤了她。你去一趟幽冥，看能不能找到她。”
“好。”冰穹应声道。
“我作恶太多，应该为他们赔罪的。”
冰穹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他还是听懂了上弦的话。
“主人，你……”
“听话。”上弦摸了摸冰穹的额头。“好好活着，莫要再插手这界族之间的事情。”
“好。”
“快走吧。”上弦柔声道：“不要让我为难。”
……
“后来呢？”润泽问。
“后来呀，我就去了人族寻找阿婆了。”冰穹叹了一口气：“可惜我没有寻到阿婆。”
冰穹接着道：“日子久了，就明白了阿婆或许已经不在了。”
“那你也去过幽冥了吗？那个时候不是已经有幽冥了吗？”
“有。”冰穹回道：“我去寻过。那幽冥当时也是乱作一团。我寻了许久未果，便放弃了。”
“之后呢？”润泽追问。
“之后？”冰穹笑道：“之后就找了暖和的地方睡觉了，醒来就遇见了你。”
润泽：“……”
那段记忆有点丢人，润泽不想回忆。便扯开话题：“你来的时候不是跟我说‘天劫’将至。那你可有什么办法阻止这场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