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疑点重重
第七十三章
“不少,但是化境以上就极其罕见了,普天之下,能数出名号的就只有三人。”莫思归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久依旧没有回答,“哪三个人?”
莫思归道,“除了智长老之外,还有缥缈山庄的老庄主魏云山,另外一个是崔氏崔护陵,不过崔护陵早在三年前便过世了。”
“缥缈山庄是什么地方?”安久问。
“魏老庄主是江湖人,今年已经七十高龄,是避居世外的高人。魏庄主一生未娶妻,没有子嗣,三十年前收养了两个儿子,长子魏储之,次子魏予之,缥缈山庄是长子创立,奉魏云山为老庄主。这缥缈山庄是一个养杀手的地方,别人出钱他们办事。”莫思归说罢,不满道,“不带这样的啊!我巴巴的说了这么多,你却一点都不透露,不公平!”
“等会说。”安久继续问,“魏老庄主也像智长老这样痴迷于弓道吗?”
莫思归摇头,“不,魏老庄主的武器是一把古琴。”
他放松的倚在车壁上,笑道,“据闻那把琴是他未婚妻的遗物,几十年来从不离身。”
崔护陵已死,便不作数了,那么魏云山会不会就是那个弓道高手呢?安久不知道古琴怎样做武器,但与弓一样都是弦,多少是有一点嫌疑吧!
“会不会有名声不显的化境高手?”安久问。
莫思归垂眸把玩玉佩下面两颗鹌鹑大的浑圆玉籽,听她询问这个,便抬头道,“你知道为何武功等阶会分两重?因为练到九阶之后就会遇到一个屏障,此时最考验精神力,也就是所谓的心境上达不到就无法突破障碍。大千世界太多东西能影响诱惑人心,极少有人能参悟,因此这世上九阶武师多,而化境高手少,二者之间差距甚大,但凡出一个,不可能瞒得住。”
他往安久跟前凑了凑,“你问完了吧,问完快说事儿,真是要憋死个人了!”
安久没有任何犹豫,简单说了解释了原因,“在试炼时遭遇一批神秘人的伏击,我遇到一个化境弓道高手,他的内力实化之后和智长老一模一样。”
莫思归坐直身子,“这就奇怪了!”
安久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莫思归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一时又抓不住重点。
“此事也不是我能伸手管的。”莫思归想不通就不再去想,“上元节过后我便会和启长老远游为你寻找分离神魂的得道高人,到时候让启长老带你一起上路。”
这也是启长老为什么会答应帮忙隐瞒安久经络尽毁的重要原因之一。
莫思归眨眨眼,神态狡黠,“启长老既然已经帮忙隐瞒,就极有可能会同意带着你,毕竟留你在梅氏,可能没几日就会被拆穿了,这以后他怎样面对智长老,怎样面对家族?”
启长老打定主意要趁机带莫思归出去,把一身所长全数传授给他,如果让家族知道安久的经络尽毁,族中绝不可能再让启长老大费周章的去找人帮她分离双魂,启长老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安久盯着莫思归,未曾做声。突然有个人对她好,她竟然很不习惯。
莫思归用脚踢了她几下,“喂喂,你不说句谢就算了,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安久沉道,“因为我讨厌你。”
“为何?”莫思归知道安久一直不待见自己,但最近这几日相处不是还可以吗?
“你不照镜子吗?”安久闭眸。
莫思归愣了一下,翘着脚道,“照,样貌俊俏直令天地为之失色,气度容华慑人,使人不能直视。”
“嗯。”安久含含糊糊的道,“美貌、智慧,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是拐弯抹角的说他傻?
“我说你……”莫思归咬牙瞪着她,“你敢不敢说一句好听的!”
安久呼吸均匀,竟像是入睡了!
安久的经络已经渐渐恢复,但是还一直在服药,因她安睡之后梅久会因疼痛不断哭泣,如此身体得不到休息不利于养伤,莫思归便在药中加了很重的安眠成分。
不过莫思归气归气,他也没想到安久在昏睡的前一刻还能够保持那般清醒活络的意识,应对之快,一般人清醒着未必能赶得上。
她先前说“你不照镜子吗”,明明是想说他长得丑招人厌,所以他才刻意回了那么一大堆,想堵住她的口,可结果还是被挖苦了。
“罢了,看你也就这点乐趣,且饶你。”莫思归嘟哝。
他甩开折扇,迎着光去看上面那出墙的娇艳红杏,嘴角慢慢泛起浅淡笑意,眼底亦是少见的温柔。
“宁玉,我来了。”莫思归手指轻轻从扇面划过。
“宁玉是谁?”安久蓦地开口。
莫思归被唬了一跳,“你没睡着!”
“宁玉是你的相好?”安久问。
“看来下回安神药好还要加量。”莫思归嘀咕一声,接着道,“她叫秋宁玉,我俩指腹为婚。诶?先不打你还爱听人私事儿的人呀!”
安久没有他人隐私的爱好,她只是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如此情意款款。
这事对于莫思归来说也不是什么隐秘,他此刻也想找人倾诉一下,“宁玉的父亲与我父亲是莫逆之交,又同朝为官……”
莫思归的父亲单名清,字等闲,曾任太医院提点。而秋宁玉的父亲秋健在御前司供职,官职虽然不高,但是经常能在御前走动,是个极好的差事。
秋氏夫妇婚后三年无所出,便请莫思归的父亲诊治,半年后秋夫人怀孕,恰好莫夫人刚刚生了个儿子。
在两位夫人怀孕八个月时,莫等闲便断出腹中胎儿的性别,秋氏夫妇便起了结亲的意思。
秋健样貌英武,秋夫人年轻时又是汴京数得上号的美人,他们的女儿就算全捡着缺点长也差不到哪儿去,且两家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莫等闲便欢欢喜喜的做主定下了这门婚。
莫思归道,“宁玉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性子爽朗,自小就扮作男装与我一块耍。”
秋健好不容易才得了个闺女,宠得跟什么似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竟是任由一对小儿女混作一处玩,直到秋宁玉十三岁以后才被秋夫人关在家里学女工。
“比你小一岁,那年纪不小了。”安久半晌插了一句嘴。她多少也知道,在这里女人婚配的早,有的甚至十一二岁就嫁出去了。
莫思归快二十了,人家姑娘能等到这会儿?
“秋伯父在宁玉十五岁那年过世,三个月后她便溺水身亡。”莫思归眼睛发红,“可遍寻不见她的尸体,我始终不能相信她已死。”
安久偏头看着莫思归,他仰了一会儿头,逼回眼泪,笑着道,“我心里很想依约提亲,可是我家满门尽亡,祠堂被毁,我娶了她反倒让她变成无根的孤魂,还不如就这样吧。”
“我总觉得自己又重生了一回,世界已经不再是那个世界。”安久恍惚道。
“此话怎讲?”莫思归问。
安久道,“我去试炼回来,一切都变了,连流氓都变成了痴情种子。”
对她和蔼关切的智长老突然变得冷酷无情,梅久隐匿了,好像从没有存在,一向吊儿郎当的莫思归又……
她大约知道这其中的人情变化,但又觉难以理解。
莫思归正沉浸在回忆的忧伤之中,听安久这么说,不禁薄怒,“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