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宁阳玄安
“宁阳长公主谢凝？”祁知怔愣，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先帝爱女，以国号为嫡长女谢凝赐下封号，划出安城、东江城、苏黄城三大城作为公主封地，并下明旨无论继位的是谁都不得剥夺长公主之封号封地，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拥有实权的公主。
这样的人物天下何人不羡艳？偏偏会是谢思湘的母亲。
“不错。但涉及皇室秘辛，宁阳长公主并未对外公开谢思湘的身份，不知情的人只以为她是太后亲族之女。”
“我能知道一些内情是因陛下为防我与诸位皇子的势力有牵涉，曾有意赐婚于我。”
祁知心神都被这位长公主牵绊，没有听出柳席云在向她解释。
“可京中从未有过长公主之女的消息？”
罗悟已在雉京经营出了祈园的人脉，搜罗消息不在话下。每三日传回祈园的大小事她一件不落，为何毫无那个孩子存在的痕迹。
“祁姑娘，此事出自我口，止于你耳。”
柳席云朝书房角落做了个手势，柳巳从暗处出来，将屋外守着的人撤走。
“崇德三十三年八月二十夜，长公主被驸马所惊，诞下一女，先帝大喜，封为玄安郡主。”
“七年后即崇显五年，长公主携女出府拜佛，遇刺，京中戒严三月。玄安郡主受惊高热不退，得奉因寺住持批命，被送往该寺清修，自此雉京再无郡主音讯。”
这些是他无意之中在他的好父亲处得知的，也是他怀疑陛下与柳峻有秘密的主要原因。
“整整十三年，长公主不曾去看过郡主吗？谢思湘又怎会与长公主扯上关系？”祁知无法理解。
“关键就在此处，没有长公主遇刺一事，但有人联合她府上的人将郡主带走了。长公主骤失爱女，悲痛欲绝。陛下派人封锁全城，暗中搜寻，从雉京到各地，足足找了三个月，依旧未有郡主踪影。”
“噩耗之下，长公主身子每况愈下，陛下将她接进宫中，修建广宣宫为公主居所，命太医一刻不离守着，直到治好公主。”
“宁阳公主府还差为长公主治病的太医？陛下是以公主为质吗？”
世上从无巧合之事，当朝天子与拥有实权的先帝嫡长公主，水火不容才是正常。
“无从得知。陛下或许怜惜公主失女之情。”
柳席云未曾听说陛下与长公主间有什么龃龉，对公主的保护也极为周密。
“怜惜？需要住在皇宫十几年？公主府是塌了吗？”
这会祁知连谢思湘怎么成的人家女儿都不在乎了。
她气愤、不满，还有不自知的心痛，怀疑武帝此人心怀不轨，必定图谋长公主的身家乃至其他世人不知的秘密。
“祁姑娘你关心太过了。”
柳席云不得不出言提醒，祁姑娘此时的情状不应是一个局外人该有的。
压下莫名激荡的情绪，祁知抿唇，不自然道，“是我失态了。你继续说吧。”
“你、你莫要伤怀，长公主并不是普通闺阁女子。”
柳席云干巴巴地劝慰了一句，继而正色起来，“谢思湘状告凌府上下后，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过了一月，陛下下旨将她改姓，之后一直跟随太后身边。”
“如此就定下了她的身份？”
“确实。她到底凭借什么证实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无从得知。”
“当年玄安郡主被掠走，事发突然。本该昭告天下查找凶手，却密而不发，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内情。”
“驸马呢？”
“驸马惊闻郡主失踪，暴毙而亡。”
“不可能！”是啊！长公主产女之日，驸马都没做好事，可见不在乎这个女儿。
“他参与了这件事，即使不是元凶，亦是推手。”
也许祁知的猜测是对的，但真相究竟是什么，目前与他们关系不深。
“我们要查的是谢思湘的真实身份，其余的想要知道，靠查是查不出来的。”
“你也怀疑她的身份？”
“实在太巧，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单单她去了一趟雉京就成了长公主流落在外的女儿。最蹊跷也最重要的是长公主的态度。”
祁知灵光一闪，“长公主没有出面认下谢思湘的身份。”是武帝下了明旨，但也只是改姓而已。
“没错。以长公主爱女思女之心，若真正的玄安郡主回来，她会倾尽一切让郡主名正言顺，而非如今由旁人随意臆测她的身份。”
祁知没由来的如释重负，她应该是不希望一个母亲被骗吧！
“那要如何查起？武帝已经认同了谢思湘的身份，至少他不反对她占据长公主之女的位置。”
“肃城！”
“肃城！”
两人异口同声，随后相视一笑，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年有余，哪怕身边伺候的人尽数杖毙，总有识得她、了解她的人存活于世。”
“此事急不得。其实虞未寒早前去帮着查我的身世了，他循着三司门从前的事迹和隐退的一些杀手，希望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能找到蛛丝马迹。”
“因为谢屹舟只要开口吩咐下去，不必费劲周折、掩人耳目地杀我。我们怀疑这与我的身世或有关系。”
祁知说完，心里“咯噔”一下，无意识地看向柳席云，却见他面色很是凝重。
“除去虞未寒还有没有人知晓你在查自己的身世？”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峻。
“没有，当时他玩笑似地说我是亡国公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倘使……那虞未寒的话算是应了！
“传信给他，要快，用你们独有的暗语。让他把查探的动静压下去，做不到无人觉察就先放弃。”
柳席云难得心惊肉跳，手脚发凉。他不敢想象，祁知的身份真如他所想会牵连进多大的阴谋之中。
现在绝不能让外人发觉一丝祁知怀疑自己身份的迹象，是他结论下早了，驸马之死绝对和他们关系匪浅。
“我明白。”
方才的轻松荡然无存，事情远比她之前想的棘手和困难。
“以我的身手可以潜进广宣宫，秘密见一见她。”
“不行！”
“祁知，皇宫中唯二凶险之地，广宣宫便在此中。宫内宫外隐伏的暗卫不知其数，曾有刺客闯宫刺杀长公主，未近广宣宫门就死在万箭穿心之下。”
“你还说这不是为质？被人严防死守到这种地步，与监视囚禁有何分别？”
柳席云呐呐无言，他与陛下之间是君臣交易，从前对陛下的做法听过一二，此刻忽觉不寻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