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间第一墙头草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他在说什么？”唐景问道。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没办法再见到唐闲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该是会待在神国。
“这也算折中。既然如此，我们就算达成了共识。”
“我们现在能期待的最好的局面，就是九十天内，将所有的兽神传承集齐。”唐景说道。
“我的条件已经摆明了，我只要唐景，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由他和我一起寻找兽神传承，每三个月我会交一次货。”
可他没想到，似乎自己也没有在神国里待上多久，就从神国里离开了。
“你不妨试试留下我，或者杀了我。我可以保证如果没有我的帮助，法官一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所以这个唐景，必须是原原本本的唐景，我不希望他有任何再变成使徒的隐患，你要是做不到，今日的谈判便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虽然你有着人类极限的学识，但有些东西，你不自己经历，你永远不会懂。”
“神啊，也是可以被杀死的。六兽神的力量才是你最忌惮的，相反，法官的手段也许反而不如兽神传承。”
“急什么？虽然没办法让其便会纯粹的人类，但他与我之间的感应，与神国的联系，都可以被切除掉，也就是说，他可以作为一个独立与我之外的秩序生命存在。这其实比他成为一个纯粹的人类更有意义。”
但不久之后，他整个人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一边和秩序者假意合作，一边为人类谋求未来，这种事情，也就是唐景前二十年在做的事情。
“哥哥……谢谢你。”
好在它浑身冷蓝色的火焰，没有冷汗一说。
唐闲原以为自己要去神国里将唐景带回来，没想到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神，和唐闲站在一起，身后的生物从瞳孔深处的色泽看，应该是橙阶生物。
唐景的浑身也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光泽。
“法官手里的道具可以击败神，是一种只对神有效地东西，而六大兽神的传承，既能够击败神，也能够击败法官，哥哥，你不觉得你给到的神的承诺太多了吗？”
唐闲别过头，没有回应这句话。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事实上，那位神要求的更过分，她只给人间十四天的时间，如今倒计时变成了九十天，虽然依旧是九死一生，但我们总算是有了一线生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浑水最好摸鱼，我们虽然是最为弱势的一方，夹杂在了两个庞然大物的缝隙里，但也可以扮演好压死某一方的那根稻草。”
“既然要合作，你就不要做这种无谓的试探，我不值得你削弱，你的首要强敌，应该是法官不是么？”
他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神那边也停止了动作。
“这就是你得展现诚意的地方，我要的唐景，必须是纯粹的人类，你要将他从使徒化解除掉。如今他对你已经不重要了，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份人情。”唐闲这番话很坦诚。
他的表情很错乱，不同于使徒化时那种不受控制的错乱，而是显得高兴又被担忧。
“而秩序者也不知道法官其实伤势颇重，即便等到了我，但那个仪式被玄鸟中断，它的伤势至今也未痊愈。”
玄鸟登时便要发怒，唐闲眼神制止，随即说道：
同时好奇的扫了一眼其他几个实验舱。
尽管内心无比愤怒，但玄鸟对这位神的恐惧，可比六大兽神还要高，也得亏愤怒，才能掩饰住这股恐惧。
唐闲笑道：
万兽，人类，秩序者？
“你骗不到我，而且你在矿区里，不是法官的对手。我原本不确信，但发现你跟我谈了这么久之后，我现在确信了，你暂时还不敢去矿区。所以你能委托的，也只有我。”
“你之前说的，可还算话？他跟你已经没有联系了吧？”
“这些废话不用多说。”
他高兴自己还能再回到人间，哪怕不再是人类的躯体，也高兴唐闲为了自己居然做出了如此胆大的举动。
两道冷白色的光线射出，唐闲和唐景都被玄鸟拉入了灵薄狱内。
唐闲的目光一凛。
“不知道，我们和她已经不再同一个空间。”
神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大概是喜欢某种角色扮演，总是喜欢用母亲看儿子的眼神看着唐闲。
当然，这样轻微的占据上风，并不能改变唐闲之后要面对的重重困难。
唐闲看着这张脸，其实内心也不知道自己选择与虎谋皮是否百分百正确。
“可以，今日对话的内容，在我复苏那日的推演里也曾出现过。普罗米修斯是一个好孩子，虽然充满了迷茫与挣扎，但最后，他既完成了对我的使命，也完成了对你的使命。”
两个人同时沉默。
唐闲点点头，说道：
原来是关于唐闲的记忆。
“两家敌人没办法打探情报？”唐景眼中精光一闪。
他似乎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呼吸很均匀，已经没有了上一次见到时，那种濒临死亡的错乱感。
思维转化为数据，是古代科技在神经领域所希图攻克的至高命题。如今唐闲所见到的，便是这样的领域。
好在神也没有后续的动作。她只是继续带着唐闲，前往备用容器的所在地。
此刻唐景与唐闲都步入了灵薄狱内，唐景只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的流失。
“我也不需要懂。”神淡淡地说道。
“是的。你可以带他走了。但你也要记住你答应过的事情，我要毁灭百川市，甚至说我要毁灭这颗星球，并不难。”
互相威胁，大概就成了二人相互信任的资本。
神冷笑了一声，说道：
唐景还是担忧，说道：
许久之后，唐景才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神的眼中闪耀着灰色的光芒，她双目视线落在唐景身上。
即便是神，也没有察觉到，对话的主动权，居然从她自己，变成了弱势的唐闲。
这期间的发生的事情并不多，但矿区的形势，百川市的形势，人类如今的首要任务，以及他们两兄弟要做的事情糅杂在一起，却也有不少东西可以讲。
唐闲直接无视，提醒道：
唐闲看着唐景错愕的神情，忽然笑了。
唐景想起来了，神国里的一切记忆都还在，但只有离开了神国，他才真正回忆起了自己所丢失的部分。
“回家……你叫我什么？所以这里其实是另一层神国？”
“哥哥，你有些傲娇。有人对你说过吗？”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明明前一刻还在神国里，过着有些茫然却也依旧美好的生活，下一刻忽然世界破裂，巨大的裂缝将意识吸走，这种断层感让他有些不适应。
“不要在意，在我看来，他的背叛无足轻重，也只是我研究人性的一环。基于今日的对话，我也的确保留了他的生机。使徒终究和其他存在不同，他没办法变成纯粹的人类……”
唐景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颇为担忧地说道：
他如今还是使徒之身，有着强大的战斗里，生命恢复能力不足以抵消灵薄狱内的灵魂吞噬，但也能够坚持很久。
这一刹那间，神的目光带着某种杀意。
“随你。”
脱离神国的过程过于野蛮霸道，让唐景的大脑十分的痛楚，这种痛楚过了许久，才缓缓的消退。
“那就是没得谈？”
“走吧，唐景，路上再说，我带你回家。”
“你以为我会要告诉你？”
神座堡垒底层的出口缓缓开启。
神点点头，带着唐闲前往了另一处。
此刻飞离了神座堡垒，玄鸟才真正的舒了口气。
唐闲笑了笑，说道：
唐闲有些担忧，只是神微微摆手，示意唐闲安静。
“三姓家奴。”
但随即他也想到了，恐怕说服法官的过程，会比说服神要更为危险。
“那些审判骑士沉迷于神国，到了现实里，就会变得暴躁不安，你能指望它们去帮你对付法官？末日级的生物的实力，可不是你这些审判骑士能比的。”
“那我就当你承认了。法官为了防止当年的诸神黄昏重演，便有了这个专门对付你的手段。但即便这个玩意儿被摧毁了，六大兽神的传承却也还是会对你造成威胁吧？”
这画面让唐景难以理解，什么情况？
路过玄鸟的时候，她轻蔑的看了一眼玄鸟：
在一排实验舱里，编号为02的实验舱忽然打开了舱门。
神国崩碎的场景也与此前极为不同。那仿佛是遭受到了不可逆转的粉碎性攻击。
唐景内心清楚，但也不再这个时候矫情。
唐闲这句话说的十分有底气，同时继续说道：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难处，为何还要答应帮我？”
神对于唐闲的要求并不意外。
来到了神的身边，唐闲比起神还要略高一些，他缓缓地说道：
“你又如何保证，带回来的那个人，不是一个定时炸弹呢？他难道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如果这些人再次被神唤醒，对于百川市来说，也是不亚于浩劫级生物的威胁吧？
唐闲忽然连着向前走了许多步，一边说道：
巨大的割裂感让他适应了许久。
“如果你带不出来呢？”
料想着该是以前的使徒？
唐闲没有说的是，这一切也算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直到时间久了，大概也会跟那些审判骑士一样，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渐渐的，忘记了曾经最为重要的记忆。
“是的。法官不知道秩序者的情况，也许在法官看来，秩序者还没有觉醒。而秩序者提前苏醒了，这代表着法官失控了。”
“跟我来。”
但实验舱里都被白色的特殊雾气填满，无法看清那些实验体的面容。
“九十天里，要找齐所有兽神的传承根本是痴人说梦，要找到一处，恐怕都十分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拖延。有句话叫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如果九十天内没有完成呢？”
唐景的表情有些欣喜，但也有些担忧。
连带着自己的意识，都被吸入了裂缝中。
“法官手里的东西，是一种专门针对你的武器吧？”
“如果我能早二十年醒来，就不会让你这样的人逃出神座了。”
几秒钟之后，大脑忽然传来的刺痛让唐景醒了过来。
舱门内白雾一样的气体慢慢消散，唐景那张脸慢慢显现。
玄鸟展翅，没有任何犹豫的飞出了神座堡垒。
实验舱里的唐景也停止了剧烈的震动。仿佛那道灰色结晶所散发的光芒，隔断了某种链接。
白色的气体从实验舱里排出。
虽然感觉得到，也许那位神还没有真正的恢复到昔日诸神黄昏时的实力，但也绝对是到了非末日不足以为敌的程度。
神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并没有因为唐闲的话语而愤怒，她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创造出来的杰作：
“谈也谈完了，你该履行承诺了。”
“好手段。你为了见我，到时候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你有计划。”
唐闲耸耸肩，没有岔开话题，继续说道：
神却颇为意外：
唐闲也很有分寸，说道：
唐闲直视着神，这个时候他没有一点的惧色。
“人情？”
唐景懂了，谁规定……只能选择跟秩序者合作的？
那是一间比之于方才谈话的王座之地更大的房间。房间里有七个实验舱，排成一列。
“是的。你知道人间和矿区相隔一个维度的好处是什么吗？”
神是背对着唐闲的，唐闲的语气虽然听不出任何不满，眼神深处，却很忌惮。
如果玄鸟在这里栽了跟斗，自己可就真不好脱身了。
唐闲摇了摇头说道：“路上跟你解释。”
唐闲现在的年纪，也就和他生母当年一个年纪，二人看起来就像是姐弟。
唐闲也在玄鸟飞回去的过程里，开始对唐景讲述自己的安排，以及这些天的变化。
唐闲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
“不客气，我不想欠人情，何况我两如果没有任何作为，也就三个月可以活了。”唐闲显得很随意，似乎今日的事情，也不过是还个人情。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神说道：
唐闲便没有打断这一幕。
唐闲内心计算着种种可能性，十分确信一点，即便把南方海岛的生物全部搬过来，恐怕面对六分之一人类总数的秩序者，也难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