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至死方休
放下心来的姜靖躲在远处观战，他认为余若水能够独自解决，就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那猿妖估计也撑不住多长时间了。
而现在目睹了余若水的本事之后，姜靖也明白她口中所谓的“同类”是怎么一回事了。
余若水确实不是半人半妖，她的敏捷且有力的身手虽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却也是寻常人刻苦训练之后能够练成的地步。
除了不借用外物，完全依靠本身感应妖力灵气之外，她的特殊之处还在于她能够完全运用自身的灵气，甚至引调外界的自然灵气为己所用。
姜靖发现，余若水也正是因为她将自身的灵气灌输到手中的黑剑，出手时的剑招才会如此迅猛。
而她汲取的外界灵气虽然薄弱，却也能为她施加助力，让她的动作更快更狠的同时，又大大节省了她的体力。
明明不是妖，却能做到与妖同样的事，也难怪余若水会将自己和姜靖归为同类一说……
就在姜靖暗自分析的时候，场上双方之间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大抵是被压制了许久的猿猴再也无法忍受了，它发出几声“呜呜”怒吼，止住了后退的脚步，在一剑当头劈下的同时，一掌拍出。
猿猴这满是怒火的一掌正中余若水的腹部，在如此刚猛的巨力之下，没有闪躲的余若水整个人倒飞出去，在十几米开外的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才停住身子。
虽然她有着灵气护体，不至于落得血肉横飞的下场，却也难以避免被这一掌震出惨重的内伤。
猿猴这边就没有伤得太严重，它虽然靠着手臂格挡住了劈下的黑剑，黑剑深入血肉三分，却没有伤及筋骨。
只见它拔出仍留在手臂上的黑剑，愤愤将其扔向别处，在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后，便如擂鼓般击打胸膛，嘶吼着朝余若水猛扑过去。
余若水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却也没有顾得上擦去嘴唇的血迹，她僵硬的撑起四肢，进而重新站了起来。
刚才受过伤的她面对攻来的猿猴并没有退缩，而是在将黑剑唤回来之后，就主动迎了上去，仿佛硬要跟猿猴拼个你死我活。
见状况突变，姜靖也发现到了余若水的状况不太对劲！
就以刚才的情况来看，余若水已经稳操胜券，完全没有必要与猿猴以伤换伤。
她再厉害也只是凡人之躯，又怎能与血肉强悍的妖灵对比，伤也只会是她自己伤得更严重，这根本就是划不来的。
而且在硬接下那一掌之后，已经断了几根骨头，且内伤严重的余若水却还能够站起来，并且她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动作也没有过多的停滞。
此时此刻的她，仿佛一个只会依照程序运行的机器，眼里只有将猿猴击杀这一个目标，除非达成目的，否则只有身体的崩溃才能让她彻底停下。
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的姜靖不敢再从旁观战，当即便召出肃正冲了上去，加入到战局之中。
余若水和猿猴已经再次缠斗在了一块，她的剑招依然凌厉，依旧压制着猿猴。
可刚才那一掌之后，猿猴已经知晓了如何对付余若水的办法，便不再一味退避，它刻意没有抵抗，而是故技重施的将黑剑格挡住，再次拍出一掌。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余若水的头颅，如果这一掌命中，余若水必死无疑。
刺目电光乍现，姜靖及时赶到，一锏拦在余若水与猿猴手掌的中间，四处流窜的雷电宛若银蛇，硬是将猿猴逼退到了几步开外。
让姜靖没想到的是，他刚想与余若水合力进攻，后者却提着剑就向他连连挥砍，不留丝毫情面，若不是姜靖反应及时，恐怕就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喂！是我啊！你看看清楚！”
姜靖连忙大喊，而双目无神的余若水不为所动，手中又是甩出两张纸符，半空中倏忽燃起两道火苗，眨眼间便升腾成两颗炙热的火球，先后攻向姜靖。
无奈之下，姜靖只好先行退避，将火球与身前那密集的剑芒一同避过。
落空的火球砸在地面，虽堪堪躲过，可四溅的火花还是烫到了姜靖那部分没有衣物遮盖的皮肤上，那仿佛虫蚁啃食的剧痛让姜靖直疼得龇牙咧嘴，难以忍受。
在他退开之后，余若水也没有继续与姜靖纠缠，而是举剑再次攻向猿猴。
果然，余若水不对劲……或者说这猿猴妖灵不对劲，是它用了手段，让余若水变得这般失心疯似的模样。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黑剑将要落下之际，猿猴并没有躲闪，而是四肢伏地，昂首望天，脖子微微鼓起一块小包，它张开大嘴露出一口锐利的獠牙，接着就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呜呜”吼叫。
姜靖正在疑惑，转眼就看见了余若水忽然停住了挥剑的动作，整个人如同雕塑般僵住在原地。
这猿猴的呼叫声似乎有着一种魔力，姜靖感到自己的心底涌出一种格外强烈的渴望，潜藏的血性被唤醒，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打斗，不留余力的抹除眼前的一切阻碍。
短短几秒之后，猿猴的呼声停止了，但姜靖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他急促的呼吸着，试图放松自己，安抚下心中的躁动……
然而尽管不是自愿，他那只握着肃正的手也已经抬起来了。
僵滞的余若水此时也恢复了行动，她生硬的扭过头来，眼中空洞无神，整个人犹如傀儡。
下一刻，不再执着于猿猴的她双手持剑踏出箭步，向着姜靖劈砍而来！
“叮！”
刹那间，锏与剑相交，碰撞出炙手的火花。
望着对面已经神志不清的余若水，姜靖焦急的想要摆脱困境，可猿猴低吼的余音好似恶魔的低语，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唤起了他对搏斗与血的渴望，促使他那逐渐模糊的心智陷入癫狂。
局势变化间，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本该是伙伴的二人此刻一个已经陷入昏聩，另一个也将要沦落到同样的地步，他们互相厮杀，不相上下，难解难分。
姜靖也明白用不了多久，他仅有的意志就会土崩瓦解，届时，他的下场只有变成一个只知道死战不休的行尸走肉。
而致使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就在边上观望，就像是在看两只动物园里为争夺投食而扭打在一起的猴子一样，对此兴致颇丰。
抑制不住狞笑的猿猴看着二人，它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们拼到仅剩最后一口气，为染上彼此的鲜血而悔恨，满足它扭曲的喜好之后，就可以榨取他们最后的价值。
要知道，人对妖来说可是大补精益，更何况一次吞食两个？
几个回合下来，姜靖和余若水都有负伤，但在其中一方倒下之前，这场厮杀就不会结束。
尽管他们之间正在互相伤害，仍有几分清醒的姜靖也无暇顾及余若水了，他只能撑着自己还有余力，死死的将体内的妖力压制住。
不这样的话，如果待会“自己”用上妖力出招，这可就不是伤到余若水那么简单了。
死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在死局之中却还不得不与彼此信任的同伴分个生死。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将要彻底陷入疯狂，姜靖不由得生出几分绝望，而在绝望之中，他也发现了那隐晦的一线生机。
不由他控制的一锏横扫而出，虽成功击退了余若水，但后者凌厉的剑影也在自己的胸前划出一道伤痕。
她的剑锋冰凉无比，留下的伤口却又如同火燎过一般，姜靖的胸口皮开肉绽，甚至能隐隐闻到血肉烧焦的臭味，疼痛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也正是这无法忽略的疼痛，让姜靖的精神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时，姜靖猛然发觉到疼痛的作用。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主意，也是他屡试不爽的主意。
但现在姜靖可不敢轻易尝试。
毕竟以他现在的无法专注控制妖力的状态来说，引来天雷的风险太大，弊远大于利，稍有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把他自己和余若水劈得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