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旺仔
临湘，某处。
男人拿起餐桌上摆放的两瓶金酒，随意选上一瓶，在橱柜里拿出酒杯为自己斟上满满的一杯。
浅浅的喝下一口，感受着舌尖传来的淡淡清香，男人惬意地眯起双眼。
人们都说金酒要搭配其他酒来调成鸡尾酒才好喝，但单独饮下看来也是极好。
小小酒杯空了又满，男人喝了个微醺。
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笑着从橱柜里又拿出一个酒杯摆在桌对角。
男人就这样斜靠在椅上，翘着二郎腿，还时不时喝上一口砸吧砸吧嘴。
他在等一个许久没有回过家的人。
撩人的霓虹晕染了夜色。
“嗝~”
齐阳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下午吃了那么多枇杷，晚饭也吃不少，现在实属是有些顶着了。
他拍了拍身边小家伙的后背。
“你那些零食都放哪了？快去拿瓶牛奶给叔叔顺顺。”
远道瞪大了眼睛，盯着齐阳那圆鼓鼓的肚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小齐叔叔，你还喝东西的话，肚子不会嘣的一声爆炸吧？”
“小气鬼，不舍得给就不舍得给呗，我自己买去。”
远道急忙想起身辩解，却被沈凝雨拉住。
等到齐阳出门后她才笑着跟儿子解释道：“小齐叔叔当然知道你不是小气鬼啦，他这是找借口出去玩呢。”
“那我可以和小齐叔叔一起去玩吗？”
“你把寒假作业写完我就准你去玩。”
吱呀的一声从风中飘来，扰乱了房间的静谧，而男人还是自顾自地喝酒。
他知道这是老房子在说欢迎回家。
“这么着急把我喊回来是有什么大事？大好的手气被你一通电话打没了。”
刚进门的女人看起来很是不耐，她怒气冲冲的走到男人面前大声质问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进门要换鞋。”
男人不满的皱了皱眉，坏毛病一直不改，每次回来自己都得拖一遍地，不过很快他就释然的笑了笑，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升职了，过完年去楚庭报到，小予也跟我去那边。”
女人皮笑肉不笑的祝贺道：“恭喜你呀。”
“第二件事呢，我们离婚吧，这是离婚协议。”
男人说着从旁边座椅上拿出一份轻飘飘的合同，推到女人身前。
不等女人回话他又补充道：“房子车子给你，但小予得归我。”
女人脸上浮现一抹慌乱，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过了好半会才回过神来坐下。
她理了理耳旁乱了的发丝，过了好半会才憋出一句：“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
男人拿起酒瓶，将两个酒杯倒满，他举起属于自己的那杯，曙色的酒液里桌对人的脸庞变得朦胧。
“尝尝吗？朋友送我的，可不便宜。”
“你别闹了好不好？”
女人的语气委屈中带着哀求。
就像小时候，小男孩找到了好玩的玩具，却高高的举在头顶，笑着说道：“叫你平时不好好吃饭，不给你玩。”
小女孩看着心动却跳起来也不过，耍赖似得坐在地上哭着鼻子，嘴里也是这般语气说着：“给我玩一会嘛，我就玩一会会好不好嘛。”
可惜正如某人说的，时间是个没良心的人，总会把人变得不那么像从前。
“不喝算了，我还挺舍不得的。”
看到女人没有动作，男人一口将酒饮尽，两手拿起桌上酒瓶就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
“就这样吧。”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只是这次男人也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夜色在这间承载了许多记忆的房间中静静流淌，女人如雕像般坐在原位，她没有挽留，也没有太多悲伤，只有数不清的迷茫。
就像是个一直低着头走路的人，不知去处，不知来路，更不知为何会走到此地。
路灯将街道划出明暗，男人就行走在马路边上，身旁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人行道内的行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滴～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男人往马路牙子边靠了靠。
滴～滴滴～
身后的车好像对男人作出的让步还是有些不满，他越过马路边回到了人行道上。
滴！滴滴滴～
士可忍孰不可忍，男人刚想怒骂这个得寸进尺的车主。
回头却见一辆熟悉的白色小车，车窗缓缓降下，车内年轻人咧着嘴，手里拿着瓶旺仔牛奶，高高举出车外，晃了晃，笑着问道。
“洛老哥，有没有时间陪我喝一杯？我请你喝旺仔。”
“滚一边去，谁跟你喝牛奶，小孩似的。”
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洛寰宇嘴上虽是拒绝，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上了车。
汽车在大道上向着灯火阑珊处前行，最后停到了郊区的一处高楼，在齐阳的带领下两人来到楼顶。
不同于市中心的流光溢彩，此处显得寂寥许多。
“这儿还不如你家风景好看呢？”
洛寰宇倚靠在护栏上，喝着酒，吹着风，看着远方。
齐阳坐在地上，漆黑的眼眸里星光点点。
“你抬头看看呢？别只顾着脚下的风光。”
寒星冷月下，两个男人聊了很多。
他们从柴米油盐聊到国际局势，从山川河流聊到明月繁星。
未有半字提及当下。
到最后洛寰宇显然有些醉了，他全然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
“酒不错，朋友更好，就是这地差劲了些，怎么看都像是你们年轻小男女约会的地方。”
“嗝～酒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喝旺仔呢。”
齐阳坐在一旁打了个奶嗝。
他面色平静看着天空。
只是心中一夕千念。
“小齐大笨蛋，你为什么每次不开心就跑这来？”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月亮格外好看吧。”
“我不管，打车钱你得给我报销。”
“这么远！我不知道得卖多少花才能赚回来。”
“好吧，你平时不开心都会去哪？”
“我回老家呀，我老家风景可好了，有家人，有远山，有小河，河里还有好多小鱼哩。”
“哦。”
“别不开心啦，我请你喝瓶旺仔牛奶好不好？喝完就可以忘掉所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