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活着
冬天来了，虽无落雪，但气温已经慢慢开始降低了。
齐阳和远道都有些忧愁，钓鱼一事，屡钓屡空，好不容易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摸着点门道，每天都能有些小小收获。
可最近岸边的鱼儿都不咬钩了，听钓具店老板说这个季节鱼都跑河中间去咯，得用五六米的长杆才能钓到。
看着远道一米三的小个子，齐阳觉得有句话说的很好，有些人的意义，就是陪你走一段路，完成该有的使命就会离开。
现在或许就是远道离开钓鱼小队的时候了，至于替补队员，齐阳早有人选。
“喂，老吴啊”
“洛老哥吗？我跟你说呀”
钓鱼小队成功扩充成三人编队，洛寰宇是因为听齐阳说小孩吃河里钓上来的鱼能更聪明，想了想虽然没啥科学依据，但还是选择了加入。
至于老吴就简单了，一听到有烟抽答应的比谁都快。
齐阳还特意帮二人买了钓竿，为了在朋友面前能体面些，还想问问老板这天冷钓鱼有没有什么小秘诀。
谁知老爷子摆了摆手，说齐阳看着就心浮气躁，不是钓鱼的料子，倒是跟他一起来的那小孩挺像那么回事。
不过齐阳也不生气，还笑着说等下次春暖花开了，再带着远道来好好取取经，好让他在旁边也能跟着学点东西。
周六，钓鱼小队在齐阳家完成的集合，原本远道对于自己被踢出小队这事还一直闹着小情绪，但在看到跟着洛寰宇一起到来的洛华予后，转眼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什么？喜欢钓鱼？
那无非是小予不在时无聊的消遣罢了。
老吴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上了老婆。
齐阳自从出院后就没怎么和这位聊过天了，倒是听沈凝雨说两人在手机上交谈甚欢。
女人之间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湘水河畔，三个男人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齐阳熟练的给二人发了根烟。
“洛老哥，最近都在忙啥呢？好些日子没见了。”
老吴还是常见面的，毕竟齐阳每周都要送沈雨凝去医院检查，每次都会顺道去老吴办公室里坐坐。
洛寰宇可是有段时间没来家里做客了，最近洛华予放学都是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接送，听小予说是她妈妈，可齐阳上去打招呼女人也是爱答不理，齐阳也就没再自讨无趣了。
“唉。”洛寰宇长长地叹了口气，“最近工作比较忙，总公司那边空出个名额想争取争取，就没空来你这了。”
齐阳点了点头，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最近接小予放学的是嫂子？”
“嗯。”
洛寰宇好像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应了一声就没再作答。
气氛突然变得冷了下来，齐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得讪讪笑着。
“那个嫂子挺好看的哈。”
此话一出，蹲在地上抽烟的老吴都愣了愣，心想你这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明眼人都看出来人家感情应该是出了点问题，跟自己一样当哑巴多好。
“我和小予他妈从小就认识，又是同岁，算得上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吧。”
“小时候一有空还跑我家来找我玩呢。”
本以为气氛会这样持续下去，没想到洛寰宇沉默了会后突然讲起了故事，他眼里满是回忆。
“我俩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大学虽然不是同一所大学，但也离得不远。”
“每次假期我都会坐火车去找她，那时候只要想着能见面就能高兴好久。”
说到这洛寰宇顿了顿，转头一看齐阳和老吴在地上排排坐，听得聚精会神。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的有点多了。”
老吴有些急了，这讲故事讲一半不是吊人胃口吗，自己和洛寰宇也不是太熟，又不好开口，只能把目光放在齐阳身上。
齐阳自然也是想听完的，他站起身拍了拍洛寰宇的肩膀，说道：“洛老哥啊，说完吧，又没外人，老吴是傻的，咱俩又是亲家，没人说闲话的。”
被莫名其妙说成傻子的老吴一阵无语，但又想听完整个故事，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了齐阳一眼。
“后来我和她搬到了一起，那段时间苦了点，刚毕业又不好找工作，两个人挤在一个小出租屋里。”
齐阳深以为然，“一开始都苦。”
“我那段时间天天东奔西跑地投简历，才被现在待的公司录用，虽然一开始工资不高，勉强能混个温饱。她也找了个销售的工作，日子慢慢的也好起来了。”
“等到我们存了些积蓄之后，也是顺理成章的结婚了，都是双方父母看着长大的，长辈那边自然是双手赞成。”
老吴蹲着越听越没劲，大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嘛，这也没啥特别的。
但下一刻洛寰宇的声音明显的低落了起来，“可结婚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她工作也辞了，天天就在外面和那些所谓的朋友厮混。”
“本以为有了小予之后她会收敛些的，谁知道越来越变本加厉，经常夜不归宿，我一讲她她就生气，这肚里还有孩子呢，我也不敢多说。”
“后来我才知道她跑外面跟人赌博，把自己赚来的钱输光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咳咳。”老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女人啊”
“你闭嘴，耙耳朵又要吹牛了。”
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齐阳打断了。
老吴觉得自己真是委屈坏了，这一天下来自己话都没说一句。
“你也不许说话。”
洛寰宇肉眼可见的有些激动了，“我都问我女儿了，明明小予和你家远道就只是好朋友，就是你硬说她是远道女朋友的。”
他几乎是面红耳赤地指着齐阳说道：“齐阳呀齐阳，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才六岁！你就想着拐走给你侄子做媳妇，你简直你简直”
齐阳赶忙上去握住了洛寰宇伸出的手，再说下去就不好听了。
“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的错，你可不能把那些话说出来，不然我可得伤心好几天呢。”
老吴也出来打着圆场，“咱们今天不是出来钓鱼的吗？赶快把竿都支棱起来，老头子我长这么大还没钓过鱼呢。”
今天的c市没有出太阳，河边刮起阵阵小风让人心旷神怡，三人就坐在地上像是雕像一般。
只是河中漂荡的浮漂始终没有动静，老吴有些耐不住性子，他伸手挽起一串水花，冰冷的湖水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这么冷，真的有鱼吗？”
齐阳疑惑的问道：“你听说过鱼会冬眠吗？”
又过了好一会，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不久后应该会有一场大雨。
老吴看着依旧老神在在的齐阳问道：“谁教你钓鱼的？”
两三个小时一条鱼的踪影都没见到，他忍不住怀疑这个师傅的水平。
“我哥啊，我们小时候经常到村里的池塘里钓鱼的，砍根树枝挖点蚯蚓就可以钓。”
齐阳眯着眼睛惬意的回道。
“你呀，心太急了，有个老师傅跟我说过，钓鱼最重要的是有耐心。”
老吴指了指天空，“你带伞了吗？”
齐阳淡淡的叹了口气，“那下次再钓吧，又得去市场里买几条鱼了，咱哥几个回家做个鱼汤，再喝点，又是美好的一天。”
一直没再说话的洛寰宇起身点了根烟，闷闷的开口说道：“你们说，这人活着有啥意义？”
老吴愣了愣，“后生，这天气你要跳进去我可不救你，你看小齐这小子有没有那个好心吧。”
洛寰宇摆了摆手，“别闹，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没活明白。”
齐阳也点了根烟，好像每次钓完鱼心情都还不错。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还活着。”
老吴磨磨蹭蹭的起身，眼睛里不属于这个年纪，清澈的明亮。
“我知道，所以我依然活着。”
可惜两个年轻人早已走远，老吴一个人跟在后面大喊道：“等等我呀，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关爱老人，都抽上了，也不给我递一根。”
走在前面的齐阳和洛寰宇好像没听见一般，脚步没有丝毫放缓。
“老弟啊，前面哥说话重了点，别往心里去。”
“嗯？洛老哥前面说什么了吗？”
“老弟啊，你说这买来的鱼，吃了效果是不是没有河里钓的那么好？”
“大差不差吧，反正小时候大人都说多吃鱼会变聪明。”
“老弟啊，咱俩真不等等老吴吗？他要是生气了咋办？”
“不会，老头子跟我关系好着呢。”
“那我咋办？”
“关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