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抱歉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杨薇点点头道：“哦，原来不是家长啊，那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她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宋瑾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他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只不过我家里人都认为写小说是不务正业，我怕你也这么觉得，所以才假装在酒店上班的。”
他干咳了一声，文质彬彬地问道：“今天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
顾磊：“……”
她放下作业本，对戴老师笑了笑：“戴老师你先别气，你下节课还有课是不是？你先忙，顾磊交给我来教育就是了。”
“但是我有些话必须跟你说，请你上车。”
舅舅：……………………………
杨薇对着手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祁教授竟然看懂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了吗！
“杨老师，请你上车，我们可以就在车上聊，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杨薇没打算给他回复，自顾自地吃起面来，没一会儿，卷卷子的电话追踪而至。杨薇盯着屏幕看了一阵，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做什么？”
梁明灏：“……”
杨薇偏了偏头道：“如果这样你会好过一点，那我就信吧。”
顾磊道：“杨老师，难道你不觉得语文比数学难多了吗？”
杨薇忍住千万头奔腾而过的神兽，语气平稳地道：“你说得对，在数学的领域你确实比我优秀很多，哪怕话题是哥德巴赫，你们也能兴致盎然地聊下去。”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对宋瑾微微一笑，“不过祁笑言现在是找老婆，不是挑学生。”
“哦，舅舅。”杨薇对他笑了笑，“你舅舅叫章鱼丸子？你该不会叫铜锣烧吧？”
梁明灏的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我的舅舅怎么可能这么死蠢！
梁明灏拿起卷子就想走，杨薇“啪”的一声按住卷子，对他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很严重，我可能得联系你远在国外的妈妈来解决。”
杨薇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你既没偷又没抢，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比一些坐吃山空的富二代好多了，而且作家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职业。”
第一节课下课后，方承然看到短信，发了一条回信过去：“什么？”
真是谢谢你啊姚老师。
“杨老师，站在艺术的高度，你不觉得数学十分优美吗？”
杨薇道：“就是因为你不明白，所以他才不喜欢你。”
梁明灏：“……”
正在教室里上课的罗老师突然膝盖一痛。
顾磊：“……”
祁笑言道：“你怎么了？”
宋瑾也看着她，嘴角扯起一点笑：“杨老师不愧是老师，不过既然你和祁笑言离婚，就说明你们之间出现了问题。我想你也明白，祁笑言是个天才，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他。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十六岁就以优秀的成绩考进了帝都大学数学系，我们曾经一起证明过许多数学命题，我也能为他的论文提出意见，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你呢？跟他聊毕加索还是达芬奇？”
“唉。”没能说通杨薇，顾磊十分遗憾，“明明你老公就是数学教授，我以为你已经充分了解数学的美了。”
……
祁笑言正在写论文，听见桌上的手机震动，顺手点开了查看。
杨薇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继续备课。下课的时候，戴老师气冲冲地带着顾磊走进了办公室，杨薇在心里嗷了一声，戴老师又要发飙了，而且她也跑不掉。
宋瑾抿了下唇道：“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杨小姐，可能你不知道，那天晚上祁笑言本来在我家吃饭，可是你却突然打了一通电话把他叫走。我能理解你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祁笑言已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你这样麻烦他不太好吧？”
方承然有些喜出望外：“你真的这么觉得？”
杨薇把作业本还给顾磊：“把你错的词语每个抄二十遍，再写个不少于三百字的心得体会，明天早自习之前交给戴老师。”
祁笑言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宋瑾去找过你？”
杨薇转过头，好笑地看着她：“宋小姐，你戏拍多了吧？接下来是不是该甩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你儿子远点？啊我话说在前面，你敢给我就敢收，拿去修马路也算是对社会做出点贡献。”
好严重的威胁。
对不起舅舅，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杨薇绅士了他几眼，道：“就像戴老师说的，你数学可以考满分，语文不至于这么差呀。”
他吸了吸鼻子，一副深刻反省的样子：“对不起杨老师，我错了，因为我考得太差了，不敢拿回家签字，正好看到有人在办签售会，就把卷子拿过去顺便让他帮我签了。”
单独辅导这四个字让女生浮想联翩了一下，然后又听对方道：“不过祁教授已经全面否定你的智商了，以他挑学生的标准，你得重新投胎才行。”
杨薇卷起一筷子面，放在嘴前吹了吹：“我没怎么啊，不过我还是得跟你道个歉，要是知道那天晚上你在宋瑾家，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先前的女生把笔记本塞进自己的包里，嘁了一声：“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见，祁教授带的三个研究生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杨薇默默地扭头看顾磊，顾磊也在看她，那小眼神委屈得不行。杨薇抿了下嘴角，拿起桌上的作业本看了看，错得确实很有创意。
杨薇发完骚扰短信后，就去厨房下了碗面，因为宋瑾的缘故，她连炒菜的心情都没有了。面煮好后，她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有一条新短信。
“相反，数学就完全不一样，每一道题都有固有的法则，每一步都有它的原理，就像一个严谨的绅士。”
“……死开啊！”
方承然：“……”
顾磊：“……”
女生：“……”
杨薇：“……”
杨薇下班以后跟着人潮走出校门，停在路边的一辆白色轿车突然“滴”的鸣了下笛，杨薇绕过那辆车往旁边走去，结果车子“滴滴滴”得更起劲了。
“但是可以经常和祁教授在一起啊，还可以接受他的单独辅导。”
杨薇耸耸肩：“我可没闲工夫哄你开心。”
捧着卷子回到教室后，梁明灏飞快地拿出手机，给方承然发了条短信：“写给傻了吧唧的舅舅：掉马愉快＿”
帝都大学内，祁笑言还留在教室里给一个女生讲题。女生一直在偷偷看他，祁笑言把笔记本推到她面前，指尖在上面点了点：“你再把这步演算一次给我看。”
杨薇：“……”
杨薇坚定地道：“不觉得。”而且你一个小学生跟我说什么艺术。
“呵呵，你还是去跟她解释吧，我不想再见到她，就这样，再见祁先生。”杨薇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杨薇看着他，嘴角绽开一抹笑：“学数学的男生以后找不到老婆哟。”
几个女生还在打打闹闹，祁笑言已经走出了教学楼。《青葱时光》剧组正在拍摄，宋瑾看见祁笑言从教学楼里出来，目光刚好和他撞上了。祁笑言看了她一眼，就把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宋瑾眉头微皱，朝导演的方向喊了一声：“不好意思，再来一次。”
杨薇正在准备下节课，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人显示方承然。杨薇眨了眨眼，走到窗边接起电话：“方承然，什么事？”
说他语文不好，比喻倒是用得挺熟练的。
“不觉得。”
他低头瞟了一眼桌上的数学卷子，龙飞凤舞“章鱼丸子”四个字简直戳瞎他的眼。
杨薇皱了皱眉，看着宋瑾道：“如果祁笑言觉得我麻烦了他请他自己来跟我说，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宋小姐是以什么立场说刚才那番话的？”
杨薇说完，也不管宋瑾是什么反应，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从学校到家的这一路，她在心里把祁笑言骂了一百遍。
梁明灏对着卷子的签名照了张相，把图片发了过去。十秒后——
宋瑾摘下墨镜，看着她道：“杨小姐，既然你已经和祁笑言离婚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纠缠他。”
他……没想到这里来。
宋瑾打量了她两眼，声音平淡地问道：“杨老师，可不可以聊两句？”
梁明灏心里咯噔一下，他最近没有做过要被请家长的事吧？难道是因为今天红领巾系得太随便了？他忐忑不安地跟在杨薇身后进了办公室，杨薇在椅子上坐下，抬眸看着他问道：“你的数学卷子是谁签的字？”
宋瑾沉吟了一下，道：“我是宋瑾，祁笑言的学妹。”
梁明灏愣了一下，老老实实道：“舅舅啊。”
“杨老师，我已经从灵魂深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现在就把卷子拿回家，让舅舅帮我重新签。”
顾磊给她分析道：“语文的词汇好复杂，什么感情|色彩褒义贬义引申义比喻义，还有明明是同一个词的，根据语境的不同居然能理解出五六种不同的意思！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是啊，因为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她好像很生气。”
姚老师手里抱着英语课本，也过来帮腔：“是啊，顾磊应该不是对你有意见，他上次听写的英语单词基本上也错完了。”
戴老师又说了顾磊几句，才又抱着课本离开了。上课铃响了以后，顾磊还被留在办公室里接受单独教育。
“哦，好。”罗老师点了点头，又笑着对她道，“杨老师，今天的衣服很衬你哟。”
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女生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其中一个对她道：“早就给你说过这一招不管用了啊，你要学就学年级第一名，天天泡在自习室，立誓考上祁教授的研究生。”
果然戴老师走过来，就把手上的作业本重重地砸在了杨薇的办公桌上：“杨老师，你看看你们班的顾磊！上节课听写二十个词语，他错了十五个！而且还都错得这么别出心裁！我听说他上次数学考试又考了满分，看起来也不蠢啊，是对我这个语文老师有意见是不是！”
祁笑言合上笔记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教室外走：“你这样的智商还是转到别的系去吧。”
卷卷子：……你确定？
方承然笑了一声，杨薇又道：“不过为什么你不说你是一边在酒店上班，一边兼职写小说的？”
方承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道：“好吧，下次再约你。”
方承然：“……”
宝宝：（·w·）8＜╰ひ╯
杨薇下意识扯了扯挎包上的挂饰，要是这换了其他随便哪个明星，不管她是不是粉丝，都能激动一下，可惜她偏偏是宋瑾。找到学校里来看来是调查过她了，杨薇勾起嘴角，对宋瑾微笑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学生的家长？”
笔记本上深奥的数学符号和定理让女生的头隐隐作痛，她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祁笑言笑着道：“祁教授，我还是没听懂，你再给我讲一次吧。”
这个小朋友为了他舅舅也是蛮拼的啊。
祁笑言：“……”
“呃……如果我说我特别喜欢章鱼丸子，所以模仿了他的签名，你信吗？”
杨薇道：“我最近在忙着画画，下次吧。”
杨薇往后看了一眼，白色轿车慢慢朝前滑行，停在她身边。后座的窗户缓缓降下，一副酒红色的墨镜出现在眼前。杨薇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没有被人堵过，不过被女人堵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女人。
杨薇回头看了她一眼，绕到车厢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祁笑言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有些迫切地解释道：“我们什么事也没有，那天晚上也只是单纯的吃饭。”
她竟无法反驳。
梁明灏：o（n＿n）o～
杨薇：“……”
宋瑾精致的眉微微蹙起，她看了杨薇一阵后道：“我真想不明白祁笑言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杨薇看着卷子想了一阵，对罗老师道：“我叫梁明灏来问问。”
在沙发上滚了两圈后，还是不解气，她拿起手机给祁笑言发了条短信。
杨薇呵呵笑了两声，把梁明灏的试卷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转身走出办公室。教室里语文科代表正在带领大家读课文，杨薇从后门进去，敲了敲梁明灏的桌子：“你跟我到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