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羽煞宫
第五章 羽煞宫
看着地上哀号的龙威,赵东阳知道他算是完了,戾气入体,本身又没有修炼过什么玄功,戾气一刹那冲击泥丸宫的痛楚是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虽然心有不忍,可赵东阳现在却是爱莫能助,只有看他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了。
想到这,赵东阳轻轻踢了龙威一下。“喂,龙威,是条汉子就给我站起来,疼痛过几分钟就会消失,要是再叫小心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赵东阳也吓唬吓唬他,只想让他不要再叫就行,免得让外面巡逻人听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没想到,龙威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强忍着痛苦对赵东阳连连弯腰。“赵大哥,我……我错了,求你千万不要把我丢出去啊。”说着说着,龙威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哆哆嗦嗦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牌子递给了赵东阳。
“这是什么东西?”赵东阳接过看了看,发现是块骨头雕成的图形,手艺倒还过得去。
龙威强忍着通,颤抖着道:“大哥,这是牢房首领的信物,我真心真意降伏,只求大哥能给我条生路啊。”
赵东阳没想到龙威会这么大的反应,心说:“我也没说什么啊!”再看看就发现旁边的人有的面露不忍,有的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这才觉得可能真的是说错什么了。
点手叫来还算熟悉的小唐,一问才知道,原来监狱每个牢房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为了节省本就不多的食物,凡是被打败的牢房大哥,或是老弱病残,丧失劳动能力的犯人,都会被扔出牢房。没有东西吃,没有地方住,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赵东阳听完就是一皱眉,不由问:“那狱警不管吗?”
“管?哈哈,我们平时可能一个月都看不到他们一面,就算让他们看到又怎么样,他们那些混蛋,生怕我们吃饱了捣乱,巴不得我们都死了才好呢,每月送来的食物都是少的不能再少,再让获胜的前几个区一分,其他区的犯人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说到这,赵东阳突然想起今天中午看到的犯人们的食物,不由问道:“那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只有稀粥,周日的时候放一点肉,叫做肉粥。大部分粮食都供应了老大,还有准备参赛的犯人。”
赵东阳听明白了,控制食物应该是监狱的一种管理手段,一边有震阳局守卫着监狱的外围,而另一边再把饮食控制到最低点,这样一来饥肠辘辘的犯人们就会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食物的争夺上,所以狱警们才会放任犯人自发的比武打擂,甚至有可能这都是狱警们暗中出的注意。
赵东阳不由皱起了眉头,随着了解的越多,他就越发觉得这监狱透着古怪,少量的狱警管理,超强的大阵守卫,少量的粮食供应,说是监狱,还不如说是集中营好一点。
想着想着,赵东阳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是监狱也好,集中营也好,要想在这里呆下去,想要最后破阵而出,就必须有足够可以信赖的人手,没有食物什么也办不到。想到这,赵东阳转头道:“你们谁知道哪里能搞到食物?”
一屋子人听完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都不明白赵东阳的意思。
小唐好心的道:“大哥,我看你中午只吃了一点点,是不是没吃饱,我这里还藏着一根面条,要不您先吃了?”说着伸手就去鞋里摸索起来。
赵东阳又好气又好笑。“行了小唐,那面条你留着吧,我是要很多的食物,足够大家吃几天饱饭那么多。”
犯人们一下就炸了锅,食物这个东西是所有犯人天天都想却又不敢开口的禁忌,因为几乎每个区的粮食,全部都由所在区的老大保管,谁开口要粮食那就等于变相挑战老大的威严,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不过现在赵东阳已经隐然为牢房的大哥,犯人乱了一阵,还是有几个站了出来道:“大哥,监狱里所有的粮食都在每个区老大的手里,不过现在已经快要月末,我想除了上次比武获胜的六区可能还有点剩余,其他的都没什么存货了。”
赵东阳本来还想暴力抢粮,现在一听不由泄了气,心烦的道:“照你们这么说,那整个监狱都没粮食了?”
说话的人有些畏惧的点点头。
赵东阳不由长叹了一声,心想:“难道接下来几天真的要吃那些猪食度日吗?”
正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也不能这么说,粮食是有的,可就看大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声音虽小,可赵东阳还是听清了,忙转过头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的老者,在监狱这样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这样的老者还真的很少见,毕竟老人身体强壮程度以及精力都要远逊于年经人。
赵东阳不由道:“老人家,你刚才说什么?只要我有本事就能搞到食物?”
老者不卑不亢的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大哥你要干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一点对我们都有好处。”说着,眼睛狡黠的对赵东阳眨了眨。
老者刚要再说些什么,哪知旁边的几个犯人已经吼了起来。“烂嘴张,你他们自己想死不要拉我们大哥下水,再敢胡说,小心我们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几个人叫的凶,却没一个敢上来,都是站的远远的对烂嘴张叫骂。赵东阳开始还以为是这些犯人碍于自己的面子,可无意中瞟了烂嘴张一眼,却发现这“烂嘴张”骨骼清奇,面相豁朗,最可疑的是一双眼睛好像无底深潭一样,让人根本捉摸不透,随着走来的步伐,一身气势豁然于身。
赵东阳心中就是一动,难道这就是老杜的祖父,不由热切道:“老先生,你可是姓杜?”
“姓杜?我姓张啊。大哥你为什么这么问?”老者奇怪的问。
赵东阳一愣,猛然响起,大家都叫他烂嘴张,自然是姓张了。心中暗骂自己太性急,但同时赵东阳可以肯定,能拥有如此深邃的眼神,这个姓张的老者绝对是风水师无疑。忙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不过先生,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呢?”
赵东阳说话的时候,右手翻飞,一连做了三个奇怪的手势,先是拇指向天,然后转而向心,最后拇指回笼做了个握拳的样子。原来这是风水门人常用的见面问候礼,拇指向天表示不忘开山祖师,拇指向心则表示自己学艺问心无愧,最后握成拳头的意思是风水一脉应当团结。
这三个手势摆出,只要是风水门人都会认识。
那老者好像早就猜到赵东阳是同行一样,微笑着点点头,马上伸右手做了三个同样的手势,紧接着又用右手拇指冲着赵东阳微微弯了几下。
赵东阳一笑,他知道这是风水界后辈在不方便的情况下,后辈向前辈的礼数,风水一脉讲究的是达者为师,赵东阳猜,这老者应该是觉得自己能在监狱中用阵法击到倒龙威,而认为自己比他道行高吧。
忙摆摆手,拇指一横,意思是“我们平辈论交吧。”老者点点头,欣然接受。
行过礼数,有了风水师这层关系,两人的关系马上拉近了一步。赵东阳不理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接着刚才的话题道:“老张,我这样叫你不嫌弃吧。”见老张爽快的点点头,赵东阳接着道:“刚才你说有办法能搞到粮食,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张哈哈一笑。“如果刚才我只是想试一试,现在我敢说没一点问题。你不要多问了,跟我走就是。”说着拉起赵东阳就往外走。
单单根据老张的眼神,赵东阳就可以判断他的道行绝对不亚于周福、张得寿之流,所以对老张他是绝对相信。只是好意的问了句:“老张,让外面巡逻的犯人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你放心,现在你是牢房的大哥,自由出入的权利还是有的。”说着老张已经拉着赵东阳除了牢房门,果然有两个巡逻的犯人过来盘问,一听是牢房的新老大,马上肃然起敬,又进牢房核实了一下没错,马上挥手放行。
赵东阳不由感概,人有了地位就是不一样啊。其实他哪里知道,别看牢房老大没有粮食管理权,却可以掌管手下几十个犯人生死,就相当于一个小小的诸侯,而且监狱里人员变动非常频繁,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些巡逻的犯人就有可能成为赵东阳的手下,现在不客气一点,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走在路上,赵东阳也不问老张带着自己去哪,反正到地方自然会知道,反而赵东阳对老张的身份产生了无比的好奇。“老张,看你道行应该很高啊,你怎么会落魄到被关进监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老张一愣,不由停步诧异的看了赵东阳几眼道:“赵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
“不知道,我被人陷害,身受重伤,稀里糊涂的就被送进来了。”
老张哦了一声。说了句“难怪”,便继续向前走,左右看了看附近巡逻的犯人都离这里很远,这才小声道:“赵先生,就算如此,那你应该发现这个监狱里有很多古怪的地方吧。”
赵东阳点点头。“这个我倒是看出来了,好像没什么狱警管理,犯人们也不像其他监狱一样要从事什么劳动,而且我发现这个监狱里似乎有一道厉害的阵法,可以把玄功压制于无形中。”
老张合掌猛击。“高啊,我到监狱是在半年之后才弄清楚这点,没想到赵先生没几天就能看透。”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老张冷静了一下,这才接着道:“赵先生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监狱中就是布有一道厉害阵法,而且何止厉害,简直是惊天泣地,鬼斧神工,但你怎么也猜不到这个监狱是用来干什么的,这里其实就是一个羽煞宫。”
老张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几乎已经微弱闻声,可听在赵东阳耳朵里却好像响了一道聚雷。
羽煞,传说是下九重天邪气最重的妖畜,拥有和上九天的天尊不容多让的势力,但嗜杀成性,却最喜金银财宝又最厌恶一切活物,为此作恶多端,所到之处无不是生灵涂炭。最后集合上九天九位大尊的法力,以一座藏满金银和数万人畜的宫殿为诱饵,这才骗来羽煞,将他困住,而那座宫殿也就被称作为羽煞宫。
虽然羽煞被困,但那九位大尊和数万人畜却也失去了自由,因为羽煞宫里的阵法要靠九位大尊不断输送法力,以及那些人畜的精血才能维持。
《参神通赞》、《算经》中都曾提到过这个故事,可《算经》侧重于故事的讲述,意为教导相师要牺牲自我追求天下祥和。而《参神通赞》中却在阵法篇章中做了阐述,羽煞宫如何吸收人、畜的精血,又如何转化为阵法所需的能量,赵东阳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有那九大尊的光坏,这羽煞宫可谓是古往今来的第一邪阵,所以赵东阳看了之后当下就丢到了脑后。
而现在赵东阳怎么也不相信,这历来造福于民的震阳局,怎么会和羽煞宫联系上了。不由问道。“老张,你会不会看错,你怎么知道这是羽煞宫?”
“绝对错不了,这间监狱大肆收集精气旺盛的犯人,就是为了支持这个羽煞宫,我就是这样被他们抓进来的。”
老张说话时,赵东阳就发现他言辞闪烁,知道一定隐瞒了什么事,也不再多问,跟着老张又走了几分钟,他发现竟然来到了监狱空地上的那个地堡之前,他这才发现,原来仅仅是个入口,里面还别有洞天。
“老张,这是什么地方。”
老张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小声道:“进去就知道了。”
赵东阳跟着老张识阶而下,就发现两人来到一座篮球馆大小的建筑里,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赵东阳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这竟然是一间偌大的赌场,只是诡异之处在于,散布的十几张赌桌前赌客大都寥寥无几,反而赌场一角的一个小门前却是人山人海,看样子好像都是犯人打扮。
赵东阳不由暗暗称奇。监狱连犯人的死活都不管,却开了家赌场供人消闲,实在有些不寻常,不由问道:“老张,他们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叹了口气,老张道:“那些人都是在换赌资,这间赌场的规矩就是,只要能从那间小门中进出一次,就可以换取一定数量的筹码,然后如果在赌桌上赌赢了,就能赢取不少的食物,可真正进去的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赵东阳不由一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简单了吧,难道那道小门之后有什么手脚不成。询问的看了一眼老张,果然老张瞟了眼那道小门,然后小声说了句“那里面其实是道厉害的阵法”
赵东阳点点头,便跟着老张在人群之后排好队,他就发现,所有走进小门的犯人,进去之前还是生龙活虎,可出来的时候大多都是被抬出来的,而稍有几个身强力壮者能侥幸走出来,可明显的瘦了一圈,目光也变得黯淡无神。
赵东阳心中有了计较,他知道如果老张说的没错,那这道小门之后就应该是羽煞宫中嗜血阵的所在,可问题是凭自己现在的势力,再加上一个玄功受制的老张,进去能有把握全身而退吗?可看了一眼旁边成竹在胸的老张,赵东阳也不好开口询问。
正在这时,赌桌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赵东阳和众人都不由自主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大汉捧着几块筹码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大叫,看样子可能是赌赢了。果然很快就有一个人拎着一个偌大的食盒走了过来,接过大汉手里的筹码看了看,便把食盒递了过去。那大汉立刻蹲下身就大吃起来。
赵东阳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熟,那食盒还有那里面的食物,和自己受伤这几天吃的东西一模一样,连食盒的样子都是相同的。问了问老张,老张也对这事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想要知道原因,只好有机会的时候问老杜了。
在香气四溢的食物诱惑下,排队换取筹码犯人越发踊跃起来,结果却是越来越多的犯人从小门里抬了出来,赵东阳一看就知道那些人已经是濒临死亡了。虽然倒下的人数远大于成功换到筹码的人,但却一点也不妨碍犯人们的积极性。其实想想也好理解,在没有食物情况下,等着要被饿死,进小门最多不过是个死,还不如进小门里碰碰运气。
速度加快之下,很快就到了赵东阳这里。小门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子看了一眼赵东阳,好像挺满意的点了点头,傲慢的道:“喂,看你脸生,新来的吧,规矩懂不懂?”
赵东阳还想好如何回答,后面的老张已经抢了上来。“懂,大哥,规矩我们都懂,不过我们能不能一起进去。”
“随便,不过两个人一起进去,就算出来也只能领一份筹码。”
“是,是,这个我们知道。”
“行了,进去吧,不要乱摸乱碰。”说着对赵东阳二人挥了挥手。
赵东阳也不多说,看老张轻车熟路,应该已有万全之策。跟着走进小门,两只脚还没站稳,赵东阳猛地就感觉左右光线一暗,明明只是门里门外,却一下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眼前漫天黄沙飞舞,而脚下、头顶处却是均匀的黑色,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虚无感,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要随着那黄沙飞走一样,只有旁边的老张才让人有点真实的感觉。
赵东阳还没看完,老张已经飞快的塞给赵东阳四枚一般大小的石块,喝道:“快坐倒和我一起布两仪阵法。”说着已当先坐倒在地,抛出四枚石块在身周,然后一手拄天,一手拄地,口中念念有词,巍巍然真有几分得道仙师风采。
赵东阳不敢多看,也随着老张动手布起了阵法。
这两仪阵法和八卦阵一样,都是风水学中最为粗浅的阵法,赵东阳从小就已经烂于心中,一向认为不过是用阵法的形式来帮助对八卦、两仪的理解,从来不认为有什么实用价值。可这时随老张一起布了出来,赵东阳马上感觉不一样了。
就在刚才还忽忽然的心神,随着两仪阵的布置完成,一下抱守于心,浑圆意回,虽然谈不上天人合一,但再不受环境的诱惑了。赵东阳马上判断出,能有这样的效果并不是因为这个简单的两仪阵法,而是因为那些石头,上面竟然隐约能感到玄功的气息。能把玄功附着在石块之上,这老张倒真不简单,看来他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好久了。
赵东阳想着缓缓睁开眼,就发现四周那些虚妄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了,只见身处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非常狭窄,但却纵深很长,赵东阳一眼就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改建而成。再看地上沟壑林立,构成交错的数到奇怪的图案,但斧凿痕迹明显,想来应该这就是嗜血阵的阵图。
略微看了几眼,一下参不透其中奥妙,赵东阳感觉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便抬头看去,可只看了一眼,赵东阳就挪不开眼睛了。
就见在山洞的最深处的墙壁之上,八根古铜色的古木上,数条绳索牢牢的把一女子绑在上面,看那木头和绳索的颜色,怎么也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但让赵东阳最为动容的是,那女子虽然是中年相貌,可容貌绝美,比侠女还要强上半分,最奇的是和雷捷尽有八分相似。如果不是年龄上的差距,赵东阳真以为就是雷捷了。
这时老张布阵完毕,却发现赵东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的女子,不由略微撇了撇嘴,温然道:“赵先生,大功告成,我们还是出去吧,不要被女色困扰。”
赵东阳一笑,知道老张一定误解自己被女子美貌诱惑,也不多说,又看了看四下的布置,知道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救不出那女子,这才无奈的转身和老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