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害怕与希望
“又是你啊。”许莱看着笑嘻嘻的徐启明扶额揉着自己的眉心，无奈的看着他，“你怎么也来了？学校怎么会放你出来？”
“当然是我“不太舒服所以请假”了啊”
许莱听后一脸无语的看着徐启明，有瓜他是必须吃啊。
“好了好了，”徐启明双手合十，感觉就像中介一般给两人介绍起对方来，“余程论，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许莱，就是总是跟你姐姐走在一起的那个女孩。”
余程论点点头，看来他早已从徐启明的口中了解了许莱和余天雪的状况。
“这位呢是余天雪的弟弟，也是我的好朋友。”
许莱也点了点头。
随后还没等许莱反应过来，余程论忽然靠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听说你和我姐姐正在一起寻求着死亡，是这样吗？”
许莱有点慌了。毕竟是余天雪的弟弟，肯定不希望姐姐离去，而且自己也相当于在帮她死亡。
但许莱还是实话实说，这时候撒谎没有任何好处。于是点了点头，“是这样。”
空气一度的沉默，徐启明则轮流看着两人的脸色和微表情，试图预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姐姐觉得活着……很痛苦吗？”
余程论垂眸看着许莱，脸上没有生气的神情，有的只是无尽的愧疚以及悲伤。
“是的。”许莱眼睛看向一旁，回忆着和余天雪的点点滴滴，这都是显而易见的。
作为余天雪的弟弟，一定是想要拜托许莱去阻止余程论亡吧。
“许莱姐，”余程论苦苦的硬挤出一抹笑容，但看起来笑得很痛苦，“如果姐姐觉得太痛苦我会尊重她的选择，毕竟我也没有控制姐姐死亡的权利。”
看着眼前的人竟然理智的不能再理智，许莱忽然想起了从前热烈的追求死亡的自己。
没错，许莱想追求死亡并不是一时的想法，而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理智的思考和推断，才选择的道路。
但是现在这条道路对于许莱来说已经越来越模糊。就像她是不属于这条路的人，只能看着余天雪一个人越走越远。
“但是，”许莱一下子又被余程论的声音重新拉回了现实，一时有些恍惚，随后只听余程论继续说道，眼睛里似乎泛着丝丝泪光，但许莱并不确定，“我作为弟弟，还是不希望姐姐死的啊。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姐姐……”
许莱看着余程论，心里生出一股苦涩，思考了良久之后抬起头开口，“我去拉一拉天雪好了。”
听到这句话余程论喜出望外的看着许莱，同时又有些疑惑不解。“可是你不是也在追求死亡吗？”
“嗯，不过我现在对活着的意义有些好奇，”许莱说到这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了，“所以我想探索探索。”
余程论看着眼前的许莱，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毕竟自己是害姐姐溺水的人，而且自己的身份依然是父母的儿子，姐姐肯定不想在和父母有联系，也不会想见到自己的吧……
咬了咬牙，余程论逼着自己勾了勾唇角，轻轻用双手小心翼翼的罩住许莱的左手，“拜托你了许莱姐，谢谢你。”
“好了，暂停！”
徐启明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两人，就好像两人刚刚在拍戏一样。两人的注意力瞬间又被他吸引了过去。
“天雪现在差不多输好血了吧，再不回去她可会起疑的哦。而且你也不想你姐姐看到你，对吧？”
余程论点了点头，双唇紧抿，看起来有些苦涩，“我的血型是o，其实我是想赶来给姐姐输血的。但是转念一想，姐姐肯定不愿注入流着父母血液的血吧。”
说完，余程论转身就准备走，但没走几步又回头，温柔的笑着，“还有许莱姐，我希望你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和姐姐一起。”
活下去……多么残忍并让人害怕的一个词语；但又十分美好而充满希望。
当对活着的希望大于害怕，那人就会畏惧死亡；但当对活着的害怕大于希望，那人便会去憧憬死亡。
许莱小跑着回到了余天雪身边。此时余天雪已经输完血了，正等着许莱回来呢。
余天雪现在身体仍然感觉有些无力，所以一直都瘫在椅子上。
这时余天雪只看见许莱对自己伸出了手，脸上挂着温柔笑，但也看得出她很担心，“天雪，站得起来吗？”
余天雪点点头，把手搭在许莱的手上，并将此作为支撑点慢慢站了起来。刚站起来时余天雪只感觉眼前又有点发黑，闭眼皱了会眉，只感觉心脏在怦怦的跳，等再次睁眼才恢复过来。
在许莱的搀扶下余天雪慢慢的走在路上，然而余天雪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阿莱，学校在反方向。”
“管它呢，我先送你回家，你这个状态就不要去上学了。不用担心，我回头就帮你跟老师请假。”许莱不容置疑的开口说道。
余天雪也是乖乖的点了点头，随后在许莱的搀扶下来到了屋门口敲了敲门。
刘大夫打开门，两人能看到屋子里面有病人正在就诊或者等待，看来他此时正忙得不亦乐乎。
跟刘大夫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刘大夫的神色有些暗下来。不过他还是扶着余天雪去到房间里，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又急忙去看病了。
许莱回到学校后帮余天雪向老师请了假，随后又进入了学习状态。没有余天雪在果然在学校变得枯燥无趣了。
放学之后许莱很快就回到楼下，随后在自己那一户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信，感到有些意外。
是徐启明写的信。
拿上信上楼确认余天雪的情况之后，许莱就立刻回到家，拆开了那封信。
只见信的开头写着：
因为当时在医院的时间不够，所以这件事我就写信跟你说了，告不告诉余天雪你自己衡量就好。
现在我要跟你讲的是余天雪的过去，是我从她的日记里看来的。
……
看完这封信许莱但内心久久无法平复。也终于理解了余天雪一心追求死亡的原因。而余天雪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尝试自杀，大概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怨恨在拖着她。
许莱明白了，真正的明白了余天雪到底想要怎样的死亡。
她想要，是可以报复这个世界——又或者说能最大程度报复让她痛苦的人的极致的死亡。
今晚的夜仍旧很黑，但是隐约可以看到一丝光亮在一闪一闪，虽然如此飘忽不定，却让人忍不住努力想看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