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夭寿了,我的徒弟是魔尊18
从邻居的小狗、大娘的鸡群、村口大爷的老黄牛、附近山村的蛇蝎……
每次醒来,都处于血泊中,蔺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又害怕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于是,他惊险地逃离现场。
村子里的人对此忧心忡忡,以为是山里的鬼怪作祟。
十岁的时候,他醒来是在自己的家里。
养父母惨死的尸体却横在他身边。
这一次,被邻居开门撞见,事情传遍,所有的人都说他杀了自己的养父母。
村子的人怒骂他是怪物,扬言要把他绑起来烧死,后来是一位仙人出来解释是山怪附身,已经为他驱除了体内的邪气。
虽然真相水落石出,但村人明显惧怕他。他的养父母死后,他也被赶出了村子。
仙人摸着他说他体内有股强大的邪恶力量,会在他放松的时候占据他的身体。他现在还无法掌控,只能通过灵力慢慢将它净化。
最后,仙人是用自己的毕生灵力将体内的邪气净化了。
蔺舟看着身消魂散的仙人,神思恍惚,在某种指引下,他爬山涉水来到了云起宗。
拜师修行,为民除害,试图抵消当年无意造下的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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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蔺舟一直在外历练。而掌门的弟子路星璇也时常会来找他。
两人在入门试炼中相识后,那位娇俏的少女总会找到各种理由出现在他面前。
她总是笑嘻嘻的,有时候看着没心没肺,但有时候心思又格外细腻。
每次她出现,就像是耀眼的小太阳,明媚活泼的笑容能夺走所有人的视线。
“蔺舟,这个送你。”穿着粉色的长裙的路星璇满脸娇羞地将一个东西塞到他手心。
蔺舟低头一看,是个剑穗。
可是他依稀记得,自己现在是没有本命剑的。
路星璇抬起一双杏眼怯怯地瞧他,袖子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你不喜欢吗?”
蔺舟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我喜欢。只是,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喜欢就好。”少女嫣然一笑,忽然跑开。
蔺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随后视线移到掌心编织极其漂亮的剑穗,无意识地蹙眉。
为什么会不自觉关注路星璇,好似他们应该两情相悦?但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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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蔺舟他在那!”路星璇忽然大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手指的方向。
圆月冷浸,穿着蓝色宗门弟子服的少年端正地躺在红色的彼岸花中间,面色祥和宁静。弯曲的花蕊轻轻缠绕着他的耳侧碎发,周围是堆积成山的骨头。
处处透着诡异的美。
时倾看不到,但是感受到了自己附在云铃上的灵力以及蔺舟的气息。
少年冷然如青草般的味道被周围弥散的幽香冲淡,呼吸正在逐渐变弱。
时倾蕴出灵力,全覆盖在周围。没有危险,她脚尖轻点,飞到沉睡的蔺舟身边。
江巍仰望苍穹的圆月,比方才见到的暗了一些,轮廓徐徐消失。
心中有了猜测,他吩咐其他的弟子停留在原地,随后自己往花群中心飞去。
时倾蹲下身,查探蔺舟的状况,没有受伤,也并大碍。
她唤了两声,蔺舟却像是睡美人一样对外界毫无反应。江巍翻动着他的眼皮,乌黑的瞳孔泛着淡淡的朱红。
极快地瞥了一眼好似着急的时倾,他开口推测道:“蔺舟应当是入了幻梦,周围的彼岸花长很不对劲。”
时倾偏头,“可我记得,彼岸花是没有使人编织梦境的能力。”
“彼岸花是没有,但是有一种植物却与它长得极为相似的,而且具备致幻造梦的能力。”
时倾想起什么,顿了顿,“你是说朱曼莎?”
江巍点了点头,“没错。若是她将自己隐藏在一堆彼岸花中是极难分辨的。”
彼岸花通常有三个分支,但是朱曼莎却有四个,花蕊花瓣相对于前者来说更密更细,乍一眼望去好似是同一类,实则是两种。
最重要的是,后者开花的时候,是有叶子的。
朱曼莎以吸食人的精气为主,通常释放香味使人在毫无防备的状态才迷离恍惚,而后不知不觉地将人拖入梦中,梦境越长,它所获得能力也就越高。
当初时倾和他们下山历练时,就被它拉进了幻境。
当时她一心依赖仰慕负雪师兄,导致在梦里直接跟负雪拜堂成亲。若不是负雪和江巍来得及时,恐怕她一辈子都不肯醒来。
江巍显然也回忆起当日撞破的场景:少女穿着繁杂艳丽的红色喜服,端正紧张地坐在负雪的房中。
红盖头被人掀开一角,她着了脂粉的眼皮乖巧地垂着,浓密的睫毛轻颤,慢慢地张开,惊愕的眼底清晰倒映着江巍面如死水的表情。
彼时,少年江巍一手掀着盖头,颀长的身体蹦得笔直。他居高临下,将少女的所有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平日素爱打扮,常常违反弟子门规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戴着精致又华丽的的首饰,花枝招展地在负雪大师兄面前晃悠。
那眉眼弯弯的神态明晃晃,宗门上下谁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如今成亲,心想事成,打扮得比平日更娇艳。朱唇皓齿,明眸秋水,格外千娇百媚。
“怎么是你!师兄呢?”
看到他时,少女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脸上的惊讶与失望着实刺痛了他的眼。
在宗门里,能被她亲昵唤作“师兄”而不加前缀的,唯有负雪一人。
江巍薄唇紧抿,负气地将盖头丢在地上,无人问津。
“该醒了。”
从梦境中出来,少女还责怪他来得不合时宜,若是再晚些她就能如愿以偿,即使是在梦里。
江巍当时气得冷笑,明明进去的还有负雪,回去之后,她偏生只对他赌气了半个月。
思绪蓦然被拉回,江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倾。
五十年后,她出落得更精致明媚,红唇齿白,肤如凝脂,周身气质淡然如风。眼上时常蒙着一层布,喜怒不言于色。
江巍甚至不记得她的眼睛是何种样子了。
活泼俏皮、天真烂漫、偷懒懈怠、不服管教……当初他用以形容她的。
从什么时候起,乖巧懂事、温柔平允、通情达理、体贴入微这些属于另一个人的气质会再次在她身上出现?
“江长老?”
生硬又疏离的称呼无情地将他拉回现实,江巍循声望去,嗓音沉沉的:“何事?”
“我等会要进入蔺舟的幻境中将他唤醒。”时倾表明目的,便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江巍敛眉,“幻境千变万化,要是里面情况凶险,你一个人怕是无法应付。”
幻境的主人是蔺舟,梦境可以随他变化,进去之后谁也不知道他们扮演的角色是谁,行为思想不完全受自己控制。如果惊到梦境主人,闯入者极有可能受伤。
良久,江巍平静地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他说的不无道理,时倾点了点头。江巍又交代司年等弟子找到伪装在彼岸花群的朱曼莎并销毁,他们则进幻象中唤醒蔺舟。
江巍在身体周围施加了一个简单的阵法防护,嘴里念诀,和时倾各握住少年的手。
眼前一暗,两人倒在蔺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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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蔺舟来到云起宗已经四五年光景。他年少修为了得,多次在宗门比试中斩获魁首,外出历练更是化险为夷,俨然成了弟子中最值得信赖的师兄。
路星璇常与他结伴下山历练,形影不离,宗门上下人人都道他二人情深意笃。
再一次回到宗门,蔺舟端正地站在大殿之下,对着上面的掌门和各峰长老行礼。
“不知掌门唤弟子来所为何事?”
掌门坐在宝座上,笑眯眯地道:“这件事情还是由你师尊来说吧。”
蔺舟的目光恭敬地投向上面的女子,不知为何,今日师尊好似比往日多了些人情。
她黑绫下的眼眸颤动了一下,一抹浅浅的笑意从红唇中溢出,“蔺舟,上次你提到的事情为师已经跟掌门和各位长老商量了”
她的声音清亮如水,蔺舟却是发了呆。
他跟师尊提到了何事?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时倾透着黑绫,模模糊糊地看见少年的身影,她顿了顿,继续道:
“为师已经决定,三日之后,便为你和星璇举行婚礼。”
什么?
蔺舟不可思议地猛抬头,乌黑如玉的眼眸充满懵懂和困惑,“师尊,弟子——”
“蔺舟,”时倾及时打断他的话,“还不谢过掌门和各位长老。”
蔺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意识沉浮地道谢。回到积雪峰,整个人还是如无头苍蝇搞不清状况。
他是和路星璇感情好,但是这只是限于同门师兄妹的情谊。为何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两厢情愿,就连师尊她也……
何况,他并不记得自己提出要跟路星璇成亲,那今日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蔺舟眼渐渐清明,心中一股强烈的冲动促使他去做点什么。
突然,他急急地往风回小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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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这事是你提出来的还是梦境使然?”
一袭黛青色衣袍的江巍站在后山中,林中洒下的阳光斑驳地落在他衣襟上的金色云纹,闪闪若星。
时倾并不作答,侧过头来看他,柔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江巍被她没头没尾的话弄懵,眉心蹙了起来,“你不也一样?”
闻言,时倾抬手摘下黑绫,一双黛眉下的双眸轻轻眨动,“就是眼角好像多了几道皱纹。”
“胡说,修仙之人怎么会——”江巍下意识反驳,话说到一半倏地失了声。
他深邃的眼显而易见地慢慢睁大,满脸错愕,“你,你看得见了?”
时倾点了点头,垂眉望向手心的黑绫,“我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居然还能再见一见你们的样子。”
她环顾周围的一景一物,陌生又熟悉,轻叹一口:
“大家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江巍故作淡然地瞥她,“这里面就你变化最多。”
时倾忽然往他这边看了过来,雾蓝色的眼眸闪烁,“那为何——”
江巍师兄,那为何你到现在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我?
她唇角翕张,半晌,什么话也没说。
江巍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下文,忍不住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时倾声音又恢复了清冷。
“我方才有句话说错了,其实你一点也没变,还是爱作弄人。”江巍冷眼,语调很冷又夹杂着一缕淡淡的怀念。
眼里忽然有些酸涩和灼热,时倾难受地快速眨了几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怎么了?”江巍刚建立好的冷漠轻而易举崩塌,怕她的眼睛出现问题,他一时着急直接凑近观察。
“有些疼,”时倾难受地闭着眼,豆大的泪花溢出眼角,在白皙的脸侧落下痕迹。
“我看看。”
江巍提着心,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谨慎近乎虔诚地扒开女子的眼睛。
如琉璃明净的眼珠子湿漉漉的,眼白周围泛着丝丝赤红,生理性的泪水绵绵不绝,很快就变成一汪清泉,潺潺滚动。
两人近距离到有些亲密,江巍比女子高出许多,将她五官的所有动作一览无余。
因为身高差原因,女子被迫仰起头,露出一截细长白嫩的脖颈。皎洁如冷月的面容残留着清晰的泪痕,远山黛眉颦蹙,狭长上挑的眼尾也因为不适而泛绯色。
她红唇紧抿,模样委屈,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过低的温意透过肌肤一寸一寸地传到宽大的掌心,江巍怔愣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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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回小院找不到师尊的蔺舟心有灵犀地来到了后山。
隔着茂密的叶片,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画面:
英气俊色的男人微微弯着腰,一手钳住女子精致小巧的下巴,身姿纤长窈窕的女子合眸仰头,白得晃眼的脖颈修长,好似在索吻。
两人额头相抵,柔顺的长发缠绕分不清彼此,就连同色的衣裳都是一浅一深,暧昧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