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宥闻原身的回忆
灵清峰。
裴玄寂手微颤地抱着怀中昏迷的沈宥闻，一脚踢开灵清殿的大门，步伐慌乱地进入殿内。
沈宥闻脸色苍白，月白的衣袍上渗透着暗红，胸口的剑伤有一股股黑气混杂着点点霜痕冒出，垂着的左手还有鲜血滴下。
裴玄寂眼角发红，将怀中人轻柔安置榻上。
他一向看惯了这人清冷强大的模样，哪怕是面对凶兽，他也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何曾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即使玄青子说他并未大碍，但看着榻上人那毫无血色的面容，他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惶恐。
他缓缓跪在榻边，大手轻轻抚上沈宥闻苍白的面容，轻声低喃，“师尊，您可千万别有事。”
“师兄师兄！师尊怎么样了？”段珩紧张的跑进殿内，担心地望着榻上虚弱的沈宥闻。
“师尊需要静养，师弟莫要大声喧哗。”裴玄寂收回手，一个冰冷的眼神射过去，让段珩默默地拉了个闭嘴的手势。
裴玄寂起身，抬脚往殿外走去。
“师尊伤势太重，我要去幽冥丛林取霜月冰莲。你待在这里，好好照顾师尊。”
“啊？可是幽冥丛林危机重重，况且那霜月冰莲有凶兽守卫，以师兄目前修为，恐怕很难拿到。”段珩急急忙忙跟上他的脚步，声音里带着担忧，想要打消他这危险的念头。
裴玄寂停下步子，转头，望了一眼殿内榻上的身影。收回视线，眼神冰冷的盯着跟着他的段珩。
“护好他。”
“诶！”还不等段珩阻止他，裴玄寂离开了。
师尊，我一定会把霜月冰莲带回来，您等着徒儿。
……
静墟之海。
两股黑烟蓦然出现在殿内，赤渊松开抱着魅灵的手，掀开面具，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阿渊！”魅灵匆忙上前几步，惊讶地扶住赤渊摇摇欲坠的身子。
殿外的人听着里间传来的动静，迅速进来，就瞧见赤渊苍白吐血的模样，皆是一惊。
“怎么回事？谁伤了赤渊？”帝魄惊讶地的上前，用灵力检查他的身体。
他们魔族受到天道制约，在修炼上极为困难。赤渊是魔族修为最高者，实力已到合体后期。但单论修为，四界中已经鲜有对手，能让他受伤，此人修为定然不弱。
“魅灵，怎么回事？”柏溪皱眉看着赤渊的伤势，冷声问道。
“我们碰上玄青子了。”
“玄青子？！”帝魄和柏溪闻言一惊，看着王座上阖眸调息的赤渊。
若说，四界中最能伤到赤渊的人，自然是当世三界最强的玄青子。
“你和他交手了？他实力真的很强？”柏溪皱眉，急切问道。
赤渊睁开双眸，赤红瞳孔深处闪烁着幽光，看着柏溪，一字一句道。“嗯，玄青子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
帝魄他们闻言，神色凝重，能得到赤渊如此高的评价，看来那人比他们想的还要棘手。
“而且我在玄青子身上感受到了大道规则，那人距离飞升恐怕只有一步之遥了。”赤渊想到先前感应的那股强大的威压，眸色变暗。
“是玄青子伤了你？但你身体里似乎并不是属于玄青子的木系灵力。”
赤渊想起那个俊逸若仙，冷静果敢的男子，眸光里充斥着浓烈战意。
“我并不是被玄青子所伤。”
“那是谁？”柏溪闻言，略感惊讶。
未曾想，仙界之中除了玄青子，竟还有人能重伤赤渊。
“你们可还记得十一年前声名大噪的沈宥闻？”
“那位号称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是他伤了你？”帝魄垂眸思索了一番，显然是想起来了，抬首问道。
“此人实力如何？”
“传闻非虚，修为颇深，剑道亦是极强。而且，他的招式我总觉得熟悉。”
赤渊回想沈宥闻的出剑招式，想到了另一位强大的存在。那个人，是他们整个魔族不敢提及的存在。
“谁？”柏溪瞧见赤渊脸色难看，皱眉问道。
赤渊目光凌然地看着他们好奇的神色，淡淡从口中吐出三个字，“玉云镜。”
这个名字一出口，便掀起巨澜。
“百年前诛灭主上的玉云镜？！”
赤渊在柏溪惊怒的视线中，淡然点头。
“怎么可能？！那人不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陨落了嘛？！”
赤渊当然知道那人早已陨落，但百年前那场诛魔大战，他跟随主上身边，是亲眼目睹过他与主上交锋。
沈宥闻所使的霜月剑诀，他曾亲眼看过那人使出。虽然沈宥闻所使招式并无那人使出的威力，但他绝不可能认错。
“玉云镜陨落时，并未听闻他下界之中留有弟子。青玄宗毕竟是玉云镜所创，虽他飞升早，但宗内或许留有藏卷，那沈宥闻或许是自学吧。”帝魄思考较全面，提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想。
赤渊皱眉，真的只是这样吗？但他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赤渊，你受伤颇重，先好生休养吧。这件事等日后再商议。”
帝魄和柏溪退出殿内，一直安静立于一旁的魅灵，担忧地望着他。
“真的没事吗？”
“别担心，并无大碍。”赤渊瞧见她娇俏的面容上满是担心，眸子柔和下来，柔声回道。
“沈宥闻在你体内留下了东西，对吗？”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宽慰感到心安，他们相处多年，她一眼就能瞧出他身体的异样。
赤渊也并无瞒她的意思，“嗯。只是吸入了他的冰灵。等过几日，我伤势痊愈后，化解掉就好。”
“疼吗？”
“不疼的。护住了你，就不疼的。”赤渊轻笑，伸手拉过她，双手环住她的腰肢，轻柔将头放在她腰间。
魅灵伸手抚摸他的长发，赤眸里满是哀伤，声音低沉地飘荡在这殿中。“阿渊，这样子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而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赤渊阖眸不语，只是紧了紧环住她腰身的手。
对不起，灵儿，我也不知道。但我为了魔族必须这么做，这是我身为魔皇的责任，亦是主上对我的嘱托。
两人静默不语，静享此刻的安宁。
……
昏迷的沈宥闻的意识沉浸在一片乱海中，很多零碎的记忆冲击着他的灵台。
“师尊，我们为什么要修仙啊？”稚嫩的容貌抬头望着记忆中那个高大的男子，疑惑地问道。
那人抚上他的小脑瓜，声音随性而又恣意地回答，“自是为了护佑天道。”
“那何为天道？”
那人敲了他一下，“今日练剑了嘛？净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哎哟，师尊一答不上来就恼羞成怒。”那稚嫩的声音不满道。
“嘿，你这臭小子，又忤逆为师。罚练两百遍霜月剑诀，做不完不准休息。”
沈宥闻站在自己识海里，他呆愣地看着眼前不断涌现的画面，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眼眶不自觉的微热。
“师尊……”
他刚想去触摸那男子的身影，画面骤变。
那个孩童转眼就长成了少年，挺拔的身子在一处空地练剑。少年动作翩若惊龙，右手的剑光飞舞。
“小宥。”依旧是那道随性的声音。
沈宥闻看见那少年停下练剑的动作，回头看向来人，嘴角露出柔和的笑意。
“师尊。”
“为师见你最近颇为刻苦，给你铸了一把剑。接着！”
一把剑从那男子手上抛出，少年稳稳接住，欢喜地抚摸着剑鞘，“多谢师尊。”
“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弟子属性为冰，不如就叫它霜灵吧。”少年仰头，明媚一笑，好一派风光恣意的少年郎。
沈宥闻看着记忆中本模糊的少年面容渐渐变得清晰，那分明就是少年时期的沈宥闻。
这是原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