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子对话
林落心中不忍，她拉着陈超坐下，缓缓开口。
“昨天送你到医院后，王叔叔联系过你妈妈，你妈妈说，你爸爸在路上出了车祸，人没有救回来，你妈妈在处理后事，听到你生病，她很担心，今天晚上就能赶回来。”
陈超静静地坐着，听到林落到话，他并不意外，这是他已经猜到的结果。
“他还在这里吗？”陈超问。
林落知道他问的是谁，陈茂才还站在楼梯口，正眼巴巴地看着陈超。
“他在。”林落说。
“我可以和他说话吗？”陈超渴望地看着林落。
林落无奈，不忍心拒绝，只好说：“我可以帮你们转达。”
陈超听了，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林落：“他在哪？”
林落看着陈茂才已经走到陈超的面前不远处。
“他就在你面前，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他能听到。”
陈超的呼吸因为激动而急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开口说：
“爸爸，你上次回来给我买的那本《百科全书》，我很喜欢的，我就是气你离开太久了，才故意说不喜欢的，我还给书包了书皮，你不信去看，就在书房的书架上。”
陈超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儿，问林落：“我爸说了什么？”
林落看着陈茂才正望着儿子流着泪，不住地笑着点头。
“你爸说他知道，知道你会喜欢。”林落说。
陈超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笑了两声，“嘿嘿，我爸送我的都是好东西，我都很喜欢。”
“爸爸，你放心，我现在长大了，我可以照顾好妈妈，嗯……我以后也会好好学习，不贪玩了，争取考上大学，像你说的，给咱们老陈家光宗耀祖。”
“你爸说，你要是骗他，他就到你梦里揍你。”林落转述陈茂才的话。
“哈哈哈。”陈超听了笑起来，没笑两声，他又一副要哭的表情。
“爸爸，我不骗你，你能不能也进入我梦里，让我看看你呀？我不怕你揍我，你打人一点都不疼，我是故意哭得大声，好让妈妈来说你的。”
陈茂才看着懂事的儿子，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不再那么担心儿子，但又不禁悲从中来。
“小超，以前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打你，明明和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那样短，我应该更有耐心教你才对，应该更珍惜那些相聚的时光，对不起，小超，你能原谅爸爸吗？”
林落将陈茂才对话转述给陈超。
陈超擦了擦眼泪，摇着头说：
“爸爸，我没有怪过你，有时候，我是故意贪玩惹事，想让妈妈和你告状，让你早点回家管着我，不是想真的惹你生气的。”
陈茂才也已是泪流满面。
“小超，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爸爸只要你健康平安地成长就好。”
说完这些话，陈茂才的魂魄开始发出白光，逐渐变得更加透明，陈茂才意识到了什么，他对林落说：
“我心愿已了，就要离开了，谢谢你们帮忙。”
林落就看着陈茂才的魂魄消失在空中，再无一丝痕迹，她将陈茂才最后的话转述给陈超。
“你爸爸说，你在他心中，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希望你健康平安地成长，他心愿已了，已经离开了。”
“离开，是什么意思？”陈超问。
“你爸爸的魂魄会来到你身边，是因为他对你的执念，他担心你的将来，后悔没有陪伴你的成长，想要多看看你，现在他看到你的懂事，听到你的承诺，心愿已了，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林落轻声说。
“他去了哪里呢？”陈超喃喃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去到那里，和亲爱的人再次重逢。”
林落拍了拍陈超的肩膀，安慰他。
“所以，你可得好好履行对你爸爸的承诺，担起你的责任来，不然到那一天你可不好交代。”
陈超终于缓过神来，“我明白了，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
林落闻言忙阻止他：“你别把刚刚的事情说出去，别人会以为我们疯了的。”
陈超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林落一眼，道：“你放心，我会保密的，我有更加要紧的事情。”
林落看着陈超完全擦干了眼泪，平复了情绪，才用家里的座机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他说：
“妈妈，我知道爸爸的事情了，您别哭，还有我在。”
“我当然要参加葬礼，我一会儿就和老师请假。”
林落看着陈超挂上电话，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快速写了一张请假条，请林落带去学校交给班主任，然后快速上楼去卧室收拾了一套换洗衣物下来。
他一边将衣物和钱包装进背包里，一边告诉林落。
“我爸今天火化了，明天在老家村里安葬，我现在要赶回去。”
“你一个人？”林落不太放心。
“我爸的朋友罗叔也要去，我现在去找他，和他一起走。”陈超说。
这个罗叔，林落也认识，是镇上开杂货铺的。
林落提起饭盒，和陈超一起走出了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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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陪着陈超一起走到罗叔开的杂货铺，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听着店里陈超和罗叔的交谈。
罗仁盛和陈茂才的祖籍在同一个村，同年玩伴，少时同学，中年朋友，两个人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
罗仁盛比陈茂才多读了几年书，中专毕业后去沿海城市打拼了几年，攒了些钱回到镇上，买下了这座临街的老房子，开了这家杂货铺。
林落听到罗仁盛安慰了陈超几句，然后他又嘱咐了妻子店里的事情，就准备带着陈超开车回村里奔丧。林落看他们准备出门，才放心地离开。
林落心情低落，不想回家，提着饭盒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没走多久，就看到王之洲正靠着店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哟，这是谁家小学生，不上学又不回家，满街溜达呢？”
林落看了他一眼，没有心情和他玩笑，走进王之洲的店里，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师兄，我还是和他说了。他现在正在回老家参加葬礼的路上。”
王之洲也走进店里，坐在了林落的对面。
“这样也好，是该好好地告别。”
林落问：“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王之洲却问：“你认为是错的事，你会去做吗？”
林落看着王之洲，睁大了眼睛，“当然不会。”
“那不就结了。”王之洲乐呵呵地站起来，“走，回家吃饭。”
林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十点多。”
“咱们去老李家肉铺买块五花肉，刚好回去请林大厨炖个卤肉，正好赶上饭点，油滋滋、香喷喷，想想就开心呐。”
王之洲迫不及待地把林落拉出了店，“哗啦”一声关上了卷闸门。
林落不情愿地跟在王之洲身后，忍不住嘲他两句。
“师兄，就你这样开店，会亏到太平洋的。”
王之洲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颇有些得意。
“没关系，林大厨的点心很受欢迎，她下午就赚回来了。”
林落听了更是无语，马上为养母打抱不平。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把赚钱的事情，赖在我妈妈身上。”
王之洲停下脚步，回头拿食指关节轻敲了一下林落的小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你放心，你师兄我有钱，不会饿到你这只能吃的‘小猪’的。”
林落用手捂着被敲过的地方，气鼓鼓地。
“你说谁是‘小猪’，我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是应该的，妈妈夸我能吃是福的。”
王之洲逗完孩子，好心情地继续向前走。
“是是是，我们家小落最有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