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由奢入俭难
方圣和朱允炆跟着逃难百姓蒙混出了应天府。
逃难的百姓像潮水一般混在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南方移动。
朱允炆和方圣也在人群中，他们刚走出应天府没多远，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们只好跟着流民漫无目的前进。
朱允炆过惯了锦衣玉食，出行车马相随的生活，第一次自己走这么远的路，双脚早就疼的打颤。
只有方圣一个人带着行李陪着朱允炆逃出了城，要不然朱允炆还可以请他的贴身侍卫徐怀恩或者徐怀义背一下自己。但面对方圣，朱允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方圣走在朱允炆后面，注意到他似乎走的慢了不少。
虽然爷爷方孝孺嘱咐方圣一定要服侍好建文帝，但作为现代人穿越过来的的方圣，并没有作为仆人的意识。
方圣只是把朱允炆当做自己的朋友去看，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去服侍别人，但如何对待朋友，方圣还是会的。
“咱在路边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好像走的有点累了。”方圣向朱允炆提议道。
朱允炆同意了，他们向路的旁边走去，在一棵树底下，方圣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而朱允炆却有点不习惯，他尝试蹲下身子，然后让屁股挨着地面，但两条腿怎么放都感觉有些别扭。
方圣看着朱允炆滑稽的模样，笑着站起来去帮朱允炆调整。
朱允炆好不容易找到了盘腿坐的姿势，这是他在皇宫里学习过的。
而方圣则大大咧咧的用手一撑，卧在了树荫下。
为了伪装成百姓，两人的衣服都是平民的粗布衣服，在屁股底下都缝了一块布，方圣坐着感觉像有了一个垫子一样，但朱允炆却依旧不适应。
两人在树荫底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方圣故作神秘的告诉朱允炆自己收到仙人指点去过仙境，说仙境有个小黑板子，可以远程传递信息，还有一种车子，可以一日行千里。
朱允炆没有打断方圣，饶有趣味的听着方圣描述所谓的“仙境”，也就是现代世界，现代科技。
方圣滔滔不绝的跟朱允炆讲现代的美好生活，对于朱允炆来说就如同桃花源记一般，美好但又虚无缥缈。
听了一会，朱允炆觉得有些腻了，转而望向不见首尾的流民队伍，却又感到伤心。
“是我无能，才会让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朱允炆自责起来，小声的埋怨自己，正好让方圣听到了。
方圣转而去安慰朱允炆这并不是他的错。
虽然新君朱棣杀了自己的爷爷，虽然新君朱棣是抢了朱允炆的皇位。
但方圣记得，历史上对于朱棣的评价是“一代明君”而朱允炆却是“好人，但不是好皇帝”
虽然方圣知道朱棣是个精干的君王，但此时跟朱允炆说这话，无疑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方圣只是含糊的说，自己觉得大明国的百姓以后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
朱允炆心情有些平复，他不相信方圣是穿越者，但他相信方圣是自己的朋友。
从小到大别人对朱允炆都是谄媚的态度，很少像有方圣这样洒脱的人能把自己当做朋友，平等的对待。
朱允炆就在方圣的身上看到了“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洒脱。
朱允炆从小就被告知言行举止，一举一动都要规范，有礼仪。
但作为现代人的方圣却没有了这些条条框框，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圣兄弟，你爷爷也是朝廷重臣，你从小也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吧？为什么你却能适应的这么快呢？”
要是一般朱允炆的仆人，听到朱允炆喊自己“兄弟”，早就跪下来请朱允炆改口了就行。
而方圣毫不在意，只是说自己从小就是如此的生活，并不像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一样整日放纵。
到了正午，五六月的太阳已经晒的人走不动路，流民的队伍也停了下来，纷纷找到阴凉歇息。
方圣从行李里拿出干粮，掰了一小块给朱允炆，又去打了一点水来喝。
行李本来是侍卫两人拿的最多，朱允炆什么都没拿，方圣只是带来一点干粮，几锭银子。
如今他们和侍卫走散了，方圣清楚他们的干粮不多，而银子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花出去，食物只能省着点吃。
但朱允炆不管那么多，他接过干粮就往嘴里送，却发现硬的难以下咽。
方圣又笑了，把打过来的水递给朱允炆，叫他和着水一起吃。
朱允炆照做了，那干粮在朱允炆嘴里还是像水泥一样，但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方圣也是给自己掰了一小块，混着水咽了下去。
虽然方圣没有过那种奢华的生活，但他从现代来，根本适应不了这种食物。
这干粮确实难以下咽，方圣喝着水，却不能像朱允炆那样咽下去。
朱允炆看到方圣吃不下，转而又去笑方圣不中用，连个干粮就咽不下去。
方圣也不甘示弱，向着朱允炆回敬了一个白眼，随即痛苦的把水泥一样的干粮咽了下去。
两人在这一来一的玩笑当中，逐渐都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吃完了中午饭，他们并不想动身继续走，原本路上像一条长蛇一样的流民队伍已经解体分散到了树林之中，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个人还在继续走。
朱允炆想要休息一会，他也学着方圣的样子卧躺下来，两人面对着面，相视一笑。随即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远处逃难的说书先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
何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贱不一般。
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
骑马坐轿修来福，推车担担命该然。
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
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
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应循环。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圣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