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去省城
从省城奉市的火车站出来，陆川有些感慨。
上一世，奉市的繁华比现在不知翻了多少倍，但唯有这火车站，依然跟现下一样。
三层高的主体上“奉市站”三个大字，下边是历经历史沧桑的巨大钟盘，时间指向十点二十。
李大公子站陆川旁边，一脸优越感，“没来过吧？带你逛逛去。”
陆川睨他一眼，“去中街。”说完，自己率先走了。
“啥？哪儿？”
李大公子以为自己听差了，迟疑一下追上去，问：“你来过奉市？好像挺熟悉啊？”
“嗯，来过一次。”
陆川总不能说，自己在这生活多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火车站与中街正经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陆川专捡人多繁华的地方走，边走边往两边看。
在李大公子看来，一副被眼前景象晃花眼的土包子模样。
“还说来过，没见过这么多汽车、公交车车吧？就这人看看人这姑娘，高跟鞋，多漂亮。”
八三年的时候，女性穿高跟鞋就是追赶时尚的标志。
“注意到了？这就是商机！别老往人家姑娘脸上看。”
“那看哪儿？”
“啊，我知道了”
陆川打断他，“你知道什么！看，那个姑娘，浅色的上衣，下边配小口喇叭裤，白色高跟鞋。”
“看见了，身材不错。”
“我让你看的是衣服！衣服！衣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李大公子脑子转的也快，“这些衣服可都是羊城货！”
两人刚从羊城回来，那边是服装鞋帽批发集散地。各式各样的时髦服装全都有。
八十年代初期，人们的着装还是以绿蓝灰为主。灰色调也不是当下时尚界的高级灰，而是一种深灰，很沉闷、规矩又老气的感觉。
“那咱去服装一条街瞅瞅去？”
“不着急，慢慢逛。”
半个小时以后，李大公子叫苦不迭。这一路跟着陆川可真叫逛，有胡同绝不走大路，能拐弯绝不直行。
“我说以你这个走法，晚上也到不了中街。”
走走停停，等到中街已是三个小时之后。
果然是奉市最繁华之地，整条商业街上人流极大，逛街的大多姑娘小伙，带着小孩儿的也不少，总之青年居多。
中街是条步行街，在全国来说都是第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只有行人和骑自行车的，汽车不允许通行。
陆川将关注的目光投向街道两侧的楼房，大多两三层，百货公司的四层楼最为显眼，进出的人也非常多。
即便是机电产品、五金交电这类商店，人也很多。
人很多，饭店也不止国营饭店一家，有传承的老字号也有两家，但都不在中街中心位置。
想在这里找个地方，难！
“看上哪个地方了？”
“哪个地方都不错。”这是陆川的真心话。
不管是哪儿，只要有个位置就行。
陆川站在街道中间，又仔细辨认了下，现在五金机电商店的位置正是上一世米国餐饮连锁店的店址。
确定后，陆川便往那儿走去。
“哎，你不找饭馆，去那儿干啥！”
在里边转了一圈，只有一层经营，二层是仓库。看的人多，买的不多，四个售货员有一个坐在柜台后面剪指甲。
“咋，相中这里了？”李大公子小声问，“要不找我爷爷给你问问？”
“不用。”
人家经营的好好的，他还不是强盗，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事儿。
两人从里边出来，李大公子叫嚷着肚子饿。陆川在胡同里寻了处小摊子，每人一碗面。
“听说没有，胡二哥俩把五金机电老板给劫了。”
左边桌子坐了三个人，一人说话的声音不大，陆川这边听得倒是清楚。
“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我二小姨子在里边上班，老板好几天没来了，住院呢，可能够呛。”
几个人的面上桌，也禁不住好奇，说吃边说。
“这老板够倒霉的啊。”
“啥倒霉，胡二兄弟谁敢惹？人家上门要保护费，老板没给，还报警了，这不，几天后就出事了。”
“人没抓住？”
“黑灯瞎火，一条麻袋，脑袋一套，能看清是谁？”
陆川听着几人的对话，忽然想起来，上一世着名的严打就是从今年开始的。
此时全国的建设正开展的如火如荼，各地大案要案不断，为了维护和保证治安，政府才决定开展严打。
“奉市可不是小县城，不好整。”
“好不好整我不管，我就是想在这儿整！”
陆川的决心表露无疑。
“行，既然你有决心，那跟我走一趟吧。”
“再逛逛的，明早再去服装一条街。”
见李大公子累得不行，陆川说道：“要不你就在这儿等着，我逛完回来找你。”
“那可不行，万一你走丢了咋整。”
旁边几人听到两人对话都忍不住乐了，其中一矮个子扬声问：“哥们儿是第一次来中街吧？要不要找个向导？”
“不用。”
“行。”
李大公子扭头看陆川，“你不会真怕走丢吧？用得着向导吗？又不是旅游？”
“哥们儿，多少钱？”
陆川懒得废话，“中街、太原街两个地方，说个价。”
矮个子笑着上前：“咱都是爽快人，十块钱，一天。”
“今天下午，明天上午。”
“没问题。”
陆川顺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过去：“咋称呼？”
“我姓蒋，蒋丞遇，叫我老蒋就行。”
老蒋好像确实比陆川大，陆川也就直接称呼了。
“老蒋，刚才听你说五金机电的老板出事了？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但你千万别跟别人乱说，胡二哥俩可不是好惹的。”
陆川边走边问：“这胡二有啥背景吗？”
“啥背景？敢干算不算？打架不要命，十打一他能干趴下八个，另一个早整死了。”
“那就没人收拾他们？”
“没人敢出来作证，挨打的要么不敢说，要么害怕全家搬走，谁管得了？”
陆川点点头。
扬头看向五金机电商店的位置，“这店的地方挺好。”
“就是因为好，才谁也干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