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邵亦峰其实也累，可是因为心中的事情，激|情过后，仍然让他难眠。他拿过一支烟，正要点燃。可是看了看怀里的人，又要烟折断了扔到一边。他的压力只能在卓男睡着的时候才能看得出来。
邵亦峰陪她吃饭，那天的菜一道道都是精致可口，鲜美的滋味一直留在卓男的心头。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屋子里面突然响起了轻快的音乐，卓男不知道那音乐从哪里来，是艾尔加的《爱的礼赞》，那旋律典雅而明快。仿佛是在他们两个人的心头响起一般，听着那音乐声缓缓流过，卓男觉得自己似首又要溢出眼泪来。
邵亦峰站在离她几十米的距离的地方微笑着看着她，卓男也露出笑来，静静的看着邵亦峰。他的头发好像长了一些，双眉依然斜飞，似乎入到发鬓处。眼睛依然如星，带着一点笑，还有一点爱怜。他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衣，领口的扣子是敞开的，袖子卷到手肘处，站光下，越长显得长身玉立，虽然带着一点风尘仆仆的气息，可是仍旧那么的好看。卓男眼中有泪，她用力的看着，却还是觉得在泪光中看不那么真切。
卓男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感动充斥着，内心盛满了欢喜伤悲，千回百转，轮转不定，却只是说不出话来，她慢慢的看向邵亦峰，千言万语，却也只是唤道：“亦峰。”
也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她还是开了门，走了出来。洗手池的水很凉，潺潺流过她的手上，这才让她有了一点感觉。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几乎要窒息而亡。
那两个女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只是走开了，声音也跟着越走越远，听不清了。
邵亦峰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好几个盒子来，每一个盒子里面都有一块手表，邵亦峰握住卓男的手说道：“这些表的块数就是我喜欢你的年头数，大概是从你考上大学那年开始的吧，等我真的要追求的你的时候，你却要到美国去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很喜欢手表，因为时间可以记录一切，也可以改变一切。从那时起，我就每年给你买一块手表，希望有一天可以有勇气和机会送给你，没想到，到今天，已经攒下了这么多。”
邵亦峰看着卓男在那里不出声，便走过去抱住她指着墙上某处说：“我要用这面墙放上我们俩所有的从小到大的照片，一直放到我们俩白发苍苍的样子，等我们有了孩子，也孩子的照片也放上去。”
另外的人还是半信半疑，犹疑着问道：“是吗？我看着她也不像你说得那样啊。看材料，她还是卓明强的女儿呢？”
“可怜？跟你说，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女人，表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心眼比谁多，要不怎么连邵亦峰都跟她走到一处了呢。不过，大约是玩过了，新鲜劲也就过了，正好乘此丢开了。”
邵亦峰亦只是看着她笑，说：“我有礼物送给你。”
“我们去吃饭，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邵亦峰牵过卓男的手，带她上了车。
邵亦峰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枚戒指来，真的单腿跪下，握住卓男的手说道：“阿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不是说这个女人和邵亦峰谈恋爱吗？怎么会被调查？”
卓男心里一阵酸甜，眼泪又出来了，她觉得活到现在，这一天的眼泪最多，却也是这一天最幸福。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约因为幸福来得太快，或者太过于幸福，竟让她生出一种不像是真的一般的淡淡忧伤来。
每一个人眼睛看她都好像别有深意，每一个人冷漠的面孔下都好像的带着蔑视的笑。卓男终于等到了问话结束，带着屈辱与悲愤飞快的逃出那个四四方方如铁盒子一样的水泥大楼。走到抬阶上，看到阳光的时候，因为光线太强，她微眯了一下眼睛。卓男第一次觉得原来阳光这样的可贵，一个人能生活在光明中是那样的难得。她有了一种从来没有的感受，一个人能清清白白的活着是那样的美好。
邵亦峰知道自己的母亲说的话卓男肯定听见了，便笑着仿佛十分的轻松的对卓男说道：“我妈呀，就是爱大惊小怪，没什么事，你便瞎想啊。”
邵亦峰听见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才拿起电话听了母亲的留言，听完了，也看不出他脸的表情。只见他在书桌上拿了根烟，点燃了，在阳台上抽起来。
说着，她用右手握住那戒指看着邵亦峰说道：“亦峰，我愿意嫁给你。只有你不离开我，不论怎么样，我都不离开你。”
“谁知道真的假的呢，不是都传说邵亦峰要跟那谁的女儿陆佳予结婚的吗？这个女人也就是玩玩呗，还能当真。”
邵亦峰屈膝跪在她的腿边，略仰着头看着她，眼睛里发出渴望与热切的光，明亮如钻石，却又带着一点盼望与焦急，那样急切的等待着她的回复。他手中的戒指发出幽冷淡泊的光，是很普通的素戒，内里有小小的钻石，刻着，爱是永恒，峰男短短的七个字。
卓男迟疑了一下，说道：“阿姨的电话，我没接。她留了言给你，让你必须回家里一趟。”
卓男看着他的孩子气，不禁笑了起来，原来他这样一个人，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邵亦峰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身影，卓男心里还是难受起来，她看得出来的邵亦峰极力隐忍的烦恼，看得出来他这样费尽心思不过只是为了让她欢喜。
这几天生活每天都像一场醒不了恶梦，压得她一刻也喘不过气来。几乎让她时时惊魂未定，每每想起那些无从回答的问题，想起那些人的眼神，卓男就觉得浑身发抖。同事都忙，她离开这个城市这么久，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亲人，所以也就没有抚慰，只能一个人面对。 卓男没有哭，因为她觉得那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那是涌动着巨大幸福的结合，仿佛像一种祭奠，把彼此呈现给自己最爱的人。对卓男来说，那结合有火一样的爱抚，有永远不想结束的亲吻，有思思扣扣的情动，有绵长尖锐的刺痛，有愉悦到极致的快|感，也有伴着一点点忧伤的眼泪，她终于成了他的女人。
对邵亦峰来说，那里一种超越了所有技巧，欢爱的结合，仿佛是一种仪式。让邵亦峰每一次觉得□原来也是这么神圣的事，让他几乎带着谦恭进入到卓男的身体，这样美好的人，只有他而开。在那一刻，邵亦峰发誓，不论岁月怎样无情，世事如何更改，他都只爱卓男，不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他都要让她这一生平安喜乐。
卓男有的时候需要配合调查，回答很多根本让她无从回答的问题。那些人客气而冷漠，那里的环境森严冰冷，打量她的眼神质询中带着蔑视。在卫生间的时候，她听到过别人的议论。
卓男想了一想，还是没有接那电话。却听到舒欣对着电话留言的声音：“邵亦峰，为什么手机不开，秘书也找不到你。不管你在干什么，这两天你无论无何也滚回家一趟。有什么事情，考查的时候，不声不响便跑回来了，影响有多恶劣你知不知道？你非要把我跟你爸气死才甘心是吧？卓男到底有什么不同，竟然让你迷了气窍，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真没想到家里原来养了一个白眼狼。”
突然光线暗了下来，桌上烛台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
邵亦峰从座位上站起来，十分绅士的向卓男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卓男也笑着向他伸出了双手。两个人在那舒缓的旋律中翩翩起舞，几乎感受到各自身上彼此的气息。卓男跟着母亲从小练功，每一个舞步都似蝴蝶飞起，美不胜收。只是没想到邵亦峰居然也跳得有模有样，他搂着她，温柔的看着卓男幸福的笑，看着她的脸上一点点生出光华来。
卓男站在一旁，身体微微抖动起来，一时之间，只觉得眼前似首四下冒出金星来。她伸用扶住一旁的墙，站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刚刚仿佛被别人凌迟了一遍，几乎就想躲在这里，再也不想走出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卓男还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因此便把头略埋了一点到被子里，不敢看邵亦峰的眼睛。邵亦峰却只不管，笑着问：“睡得还好吗？”
邵亦峰看着站在她不远处的卓男，短短的时日，她已经瘦了很多，越女显得形单影只，阳光的身影看上去也就越发的纤细孤单，让人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一阵心疼来。她的脸看上去有些憔悴，可是看到他是，却绽发一种光芒来，让她的人也在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说着又渐渐了吻了上去，极致的缠绵。邵亦峰在洗澡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卓男便在卫生间门口叫他：“亦峰，电话。”
和卓男一同回到家，邵亦峰似乎还是十分的兴奋，不停在的家里走来的走去，不停的对着卓男说这说那。一会指着某处说，以后咱们在这里放餐桌好不好。一会又说，这个沙发太小了，我们结了婚要换个大的。
“那又怎么样，卓明强都倒了多少年了，落草的凤凰不如鸡。邵家对她不错了，那会就是邵家收养的她。没想到养了个狐狸精在家里，这下没人管也是应该的。”
邵亦峰却是靠近了，一只手撑起身子，一只手拔开她的头发戏虐的问道：“只是还行吗？只是还行吗？”
华灯初上的时候，邵亦峰的车终于停了下来，他牵着她的手到了不知道的某处饭店。邵亦峰要了单独的一间，那个单间不大，可是布置得却十分温馨，处处放满了鲜花，侍者见他来了，微笑的向他和卓男致意。
邵亦峰听了她的话，一瞬间，巨大的喜悦反复不能让他安定下来。可是却中沉静的笑着，说：“我一定下班就回家，工资奖金全上交，家务全包，唯老婆是从，做一个新世纪的好老公。”
在巨大的快乐与极致的疲惫中，卓男在邵亦峰的怀里静静睡去，邵亦峰看了看自己怀中那美丽宁静的睡颜，用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心中想着，兜兜转转这些年，卓男终于成了他的女人。
邵亦峰洗完澡出来，见她怔在那里，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谁来的电话。”
照片中邵亦峰、卓男哭泣，欢笑，失落，幸福的影子，每一个小小痕亦的都记录了他们成长的历程，在一张张照片中可以看到岁月在他们各自身上刻下的印记，终于一天一天到了如今。最后的一张照片是邵亦峰在一旁扭过头来看住卓男静静的微笑，眼中柔情似水，卓男并没有看邵亦峰，只是靠在他的肩上幸福而平静。
“阿男，你问过我，我为什么喜欢你，又到底喜欢你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我也曾反反复复的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真的是一次也没有想明白过。可是，我想这些想不明白应该是不要紧的。因为我知道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直像现在这样对你好。我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的人，也不会做什么浪漫的事情，不懂怎么讨你欢心。我也知道你有时还是会怕我，也知道应该再多给你一点时间选择，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着急，可是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对你好。阿男，我每年都会送你一块手表，但今年，我想送你别的东西。”
邵亦峰仿佛是被卓男一下了抚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一把狠狠的把她抱到怀里，那样的用力，仿佛是要让她溶入到自己的骨血里一般。他放开她，扶着卓男的肩膀，看着她说道：“卓男，你给我生个儿子吧。”
卓男一时怔在那里，因为听了太多的话，这会反而并不觉得多么伤心了，只是没想到邵亦峰原来是考察的时候就跑回来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邵亦峰让卓男坐下，便让侍者上菜，侍者微笑的拿出香槟来，那酒放在冰桶里，滋滋的冒着凉气，台布上放着烛台，可是蜡烛并没有点燃，屋里的灯光很好，外面有色彩分呈，流光涌动的灯光，五光十色的灯光汇成一片片涌动的海，明明亮亮，起起伏伏，灿烂得仿佛是天上人间。
两个人隔着这短短的距离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几乎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各自的倒影。也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邵亦峰才慢慢的向卓男走了过去，他在她的面前停住，微笑着伸出手去抚上她的面庞，轻轻说道：“阿男，我回来了。”
“其实我看这个女的也挺可怜的。”
卓男终于落下泪来，这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呢。此刻却这样臣服在她的身边，只想让她同意他一辈子可以照顾她。光线在邵亦峰的头上跳跃，等待让他变得略有些一些焦躁和不确定起来。突然，他一把抓住卓男的手，将那戒指套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说道：“你就同意吧，反正我也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卓男从那些手表上一块块抚过去，这是一个男人爱她的轨亦与见证，每块表后面都刻有当年的时间，还有他与她名字的头一个大写字母。那一刻，带给卓男的不再仅仅只是感动那么简单，而是一种种深深的震撼。她甚至想，这一生，有人曾经这样深刻的爱过她，哪怕人生也许真的只是一场虚妄，可是，她也不会觉得遗憾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人这样爱过她。
卓男被她逗得的笑起来，又有些不好意思，便红着脸推了邵亦峰一下。却被邵亦峰捉住手抱到怀里，在她耳边说道：“阿男，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只对你一个好。”
带着灰暗的心情慢慢卓男慢慢走回那间酒店公寓，几乎到了门口，她才抬起头来。看到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卓男只觉得双眼灼|热，心中说不出是伤心还是欢喜，只觉得这些天所受得的那些委屈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卓男听他一问，红了脸点点头说道：“还行吧。”
邵亦峰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面有一种让人心动的光，就好像他所说的那些都已经变成了真的一样，让卓男也变得欢喜了起来，伸出手去抚住他好看的脸。
一个舞步的姿势变幻以后，邵亦峰让卓男看墙幕上的大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音乐慢慢变幻了旋律，屏幕上露出一张张邵亦峰与卓男从小到大的照片，邵亦峰百日的照片还是黑白的样子，咧着嘴笑，头上戴着还是手织的毛线帽。
卓男听了他话，也笑了一下，点点头说了声嗯，但拿了毛巾说：“我洗澡去了。”
卓男听到邵亦峰的话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因为羞涩，她的脸上一片绯红，可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卓男听到邵亦峰的话几乎要落下泪来，可也只是强忍着，看着邵亦峰微笑。卓男伸出一只手握住邵亦峰抚着脸庞的那只手，侧过头将自己的脸的他的手心轻轻的摩挲。有一种爱和温暖在此时，在他们之间静静的流淌开来。这样的爱与温暖曾经照亮过他们各自的人生，所以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时光如何飞逝，这爱与暖都将永远的镌刻在他们各自的心头。
邵亦峰看着卓男套在手上的戒指，孩子气一般得意的笑起来，仿佛阴谋得逞。卓男也笑了起来，握住邵亦峰的手，说：“我今天应该打扮得的漂亮一点，因为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了。”
邵亦峰并没有以为意，只说道：“你帮我接吧，没事。”
一路上，邵亦峰的车开得又快又稳，道路两旁的人与景飞快的消逝在他们的身后。他没有讲自己为什么回来了，卓男也没有问。他没有告诉她要带她去哪里，卓男便就十分安心的坐在他的身旁，去哪里都不要紧，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哪里都是她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