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越，她是谁呀？”她柔柔地问，沐沐记得这个声音，她在电话里听过。
“钱？随便吧，你看值多少就给多少……一千？！”他省略了价格单位。“一块破合金值这么多钱？……你别跟我说价值，你们这些科学家真是不知道人间疾苦……”
“她……”卓超越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用一种让人无限遐想的声音答：“这个，不太好说……目前，我们应该算是，同居关系。”
沐沐低头看一眼白露，白露正对她做“ok”的手势，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好像在说：有这么好的男朋友，还不赶快跟他回家？！
沐沐也没劝她，因为她能体会白露的痛苦，爱上自己朋友的男朋友，所有苦都得咽下去。醉了好，醉了就不用看不想看的，想不愿意想的。
喧闹的黑夜仿佛一下子宁静了。
“一直都喜欢。”卓超越刻意靠近沐沐一些，暧昧地看她一眼：“我就喜欢小的，越小越喜欢，特别是未成年的。”
沐沐却提不起什么兴致，端着酒杯，一会看看手表，一会儿瞄瞄小希恬静地依着谷雨，耳鬓厮磨，一会儿又无奈地看着白露和夏至拼酒，白露的酒量虽不错，可她哪是夏至的对手，还不到一个小时神态就开始恍惚了。
他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电话号码。“航，你要的合金已经弄到了，我直接发到你单位了……”
她却不知道，卓超越根本没想气任何人，他只想让她明白：他一直喜欢她，从她还没成年就开始喜欢了……
“呃……”她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错觉，悄悄站起来，无声地回答。“本来有的，临时取消了一场。”
哦，她忘了，他是狙击手，最擅长在杂乱纷繁的世界里寻找目标，锁定，击 毙。
一向对香车美人没什么兴趣的沐沐，看得眼睛都有点直。
刚好谷雨的女朋友小希探班，夏至提议大家一起去吃夜宵。大家热烈响应，但随即又为了谁请客的问题争执不下。
跑车停在了大排档的门口，一身黑衣的卓超越如风如影地穿过大排档的人群，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阴沉的脸在路灯下光影流动，带着一阵迫人的寒气……
真有这么美的女人吗，当真是不施粉黛而颜色，从五官到身材，无可挑剔，还有那股撩人的性感，跟白露一比……不，根本没法比，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
“嗯。”
白露干脆推了她一下，直接把她从座位的位置推了出去。
沐沐坐在座位上，望望周围，他们的位置不是很好，在靠近天井边的围栏处，低下头刚好可以看见大门进进出出的人，显得有些喧闹。
绕过了街口，沐沐以为使命完成了，抽回被他握着的手。“你总是这么伤害喜欢你的女人吗？”
特别想去的地方，她眼前一亮：“‘落日’，好不好？”
她点头，被他一搅合，没吃饱也吃不下了。
从锅里乘了碗汤，她一口气喝了，胃里烫了，心依然冷。
明知道卓超越是在故意气那个女人，沐沐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尤其是他说出“未成年”三个字的时候。
卓超越盯着她的唇，盯了整整一分钟。
“好啊！”
服务员乐得最都何不拢。“我知道，我知道。”
车已经够炫目了，开车的美女比车更炫目，一袭艳红的连衣裙，一头妩媚的青丝，在黑夜里妖娆绽放。
“为什么不回家？”那气势那语气，俨然正责怪自己不回家的老婆。
沐沐轻轻摇头，可惜不是他啊！
他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阴沉的脸色缓和许多。“那跟我回家吧。”
虽然卓超越早就告诉过她，他有喜欢的人，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今晚亲眼见到，她还是……很冷，她低头扯扯身上的外罩，裹紧，还是冷。
卓超越只说了句：“照常。”
沐沐胡乱地点头，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酒一点味道都没有，比白开水还淡。她索性拿过旁边的酒瓶，也不往杯子里倒了，直接对着瓶咕咚咕咚往下喝。
“你们慢慢吃，不打扰了。”卓超越微笑着对乐队的人说完，回身牵住沐沐的手，拉着她离开。
沐沐懂了，原来是她背叛了他。“所以你恨她？”
刚进了门，经理打扮的人快步迎过来，客客气气打完招呼，直接引着他们上了二楼，走到一个放了“预留”标牌的桌子前，为他们拉开椅子，问他们有什么需要。
沐沐悄悄回头，清冷的长街，看见美女无力地倚着奢华的跑车，眼神空洞地望着卓超越的背影。
刚刚立秋，树叶微微零落，凉风习习，大家坐在街边露天大排档里吃着热乎乎经济实惠的火锅，划拳喝酒，相互调侃，笑声在寂寞的午夜久久不绝。
不是吧，她坐在这么杂乱的人群里他都能看见？！
沐沐觉得，她现在被击毙了，心都不跳了。
美女好像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撩了撩裸肩上棕色的卷发，毫不吝啬地展示她的风情，然后，扭头看向副驾驶位置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沐沐看看表，才十点多，本来很想回隔世观澜，可是一见白露明明心情不好还死撑着哈哈乐的样子，沐沐有点心酸，实在不忍心丢她一个人看谷雨和小希甜甜蜜蜜，于是，响应了集体的号召。
谷雨实在看不下去，劝夏至别灌了，没想到白露根本不领情，狠狠白了他一眼：“我们玩的正开心，有你什么事儿？滚一边谈你的恋爱去，少管闲事！”
卓超越的薄唇微启，眼光绕过了美女，绕过了人群，仿佛落在某处，唇角的笑容淡去……
还未进大门，门口的服务生先恭恭敬敬拉开门，“卓先生，您好久没来了。”
谷雨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了一眼小寒。小寒暗暗摇头，小声说：“你饶了我吧。”
刚出狱的时候，沐沐每隔三两天来一次，可是这里的消费实在高的吓人，她仅有的一点点积蓄还不够在这里消费一个月。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卓超越走到桌前，眸光淡淡扫过一片狼藉的酒杯酒瓶，以及不明状况谷雨，夏至还有白露，最后落在沐沐木然的脸上。“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表演么？”
“哦，对了，上次你说要那种弹头碎片，我只帮你弄到一片，和票据一起给你送去……不用付钱了，我免费赠送。”
但她没明白。
“送你的！就当给你的酬劳。”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卓超越拉着沐沐离开。
沐沐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张脸她回味了不知多少遍的脸，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我还有事，不送你回家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吧。”卓超越说。
“你的车……”
他思索了一下，似乎没有找到不行的理由，换了口吻：“吃饱了吗？”
经理立刻会意，让服务生去酒窖里拿威士忌过来。
他睁开眼，轻淡的一个浅笑，微微的一个侧目，流连在眉目间的不羁，让人读不懂，看不透，又被深深吸引……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有些人为了亲人、为了朋友，就宁愿放弃自己爱的人。
但是……却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个进来的人。
因为美女的身体转了个角度，她身边男人的侧脸被路灯照亮，炫丽的灯火瞬间失去光泽，那一身的邪魅，在黑夜里不加掩饰地张扬……
第一场演出结束，谷雨临时接到消息，说第二场表演取消了。
……
……
一阵异样的骚动，沐沐放下空酒瓶，好奇地顺着阴风阵阵的方向看过去。
大排档里正喝得热热闹闹，一辆黑色跑车在长街的路灯下划出一条炫丽的弧线，急刹在街口的信号灯前。
考虑到还要攒钱给她爸妈换块好点的墓地，她只能偶尔远远看几眼“落日”辉煌的暗红灯火。
“我和朋友出来吃宵夜。不行吗？”虽然是他大嫂，可她不是连这点自由的没有吧？
“没什么可恨的，她也为做过很多事，付出过很多……”卓超越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身面对沐沐。“时间还早，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街边，美女正半倚着跑车等他们，匀称修长的腿在开叉的裙摆下半曲着，引得无数进过的行人驻足品鉴。
“你经常来这里吗？”沐沐好奇地问。“他们好像都认识你。”
这些年，s市变化很大，“落日”酒吧已不是当初那个淹没在灯红酒绿中不起眼的小酒吧，现在的酒吧，光芒闪动的幕墙和极大的“落日”两个字，照亮黑夜，宛如永不沉落的“落日”。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
见她“走”出来了，卓超越勾勾手指叫来服务生，从钱包里捏出一叠百元钞票，给了服务生。“帮我好好招呼我朋友，多出的钱算你的小费。”
后来，她懂了，比爱情重要的，不是亲情和友情 ，是一种道德，一种人格。
“不常来。”卓超越平静地回答。“不过我是这里的股东，所以他们都认识我。”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就连往反方向驶去的出租车司机也忘了自己原本准备载人，摇下车玻璃抻着脖子张望。
美女惊异的打量了一番沐沐，不以为然地笑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小丫头了？”
“沐沐，你快看，那个男人好帅呀！”白露激动地扯着她的手摇，她实在太激动了，所以才都没发现，沐沐刚刚才收回眼光。
“她进我公司的时候，刚从俄语系毕业。她求我给她机会，我给了她很多的机会。今天，她有了自己的对俄贸易公司……你认为我这是伤害她？”
“要，怎么不要？行，你直接打我公司账户上，我让财务给你做下帐，回头把票据给你送过去……好，我懂。”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
她倾身过去，纤指轻抬，落在男人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笑得眉目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