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她说为了救她妈妈，怎么救？
美女礼貌地打开门。“乔律师，卓越国际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卓先生，找您。”
“不用。”对他来说，有地址就够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呢？”
马林巴琴的音乐声响了，是卓超越私人电话的铃声。他烦躁地翻出手机，本想挂断，一看来电显示是他在某公安分局当副局长的老战友，立刻接通。
司机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好奇两个人的关系而已。
下车前，他刻意在倒视镜里照了照，整理了一下衣领和头发，确定自己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才走进律师事务所的大门。
卓超越半倚着前台，轻轻勾唇。“请问乔宜杰律师在吗？”
“沐沐是我的当事人，作为一个律师，我完全是遵从我当事人的意见。”
紫檀色的老板桌前，西装革履的乔宜杰微微抬头，看向卓超越的方向。与此同时，卓超越也看到了乔宜杰的脸，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出众，但眼神沉静，神态平和，也勉强可以归入精英类的男人。
卓超越看出她脸上的恐慌，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想说，我绝对不问，什么时候你想说了，我再问。”
“哦？请问……”
但是，卓超越绝对有理由不相信。
“卓先生为什么对沐沐的案子这么感兴趣？”乔宜杰问。
现在看来，他全猜错了。
“很抱歉，案子的资料，我们有义务为当事人保密的。”乔宜杰一口回绝。
“乔律师应该有那起案子的记录吧？我想了解一下。”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走进书房拉开抽屉，从几个不同款的汽车钥匙里随便找出一把，出门。
“请坐。茶还是咖啡？”乔宜杰彬彬有礼。
电话里传来颇为随意的声音。“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完了。”
“遵从当事人意见？”卓超越看了一眼乔宜杰，见他眼中没有丝毫闪烁，平静无波，又说：“这么说乔律师根本没有调查取证过，直接按照当事人的意思，向法官陈述她的罪状，将她送进了少管所？”
换做卓超越心情好的时候，他肯定跟这位老战友掰扯一会儿，今天他实在没心情，漠然说了句。“别扯了，我还有事，回头聊！”
苏沐沐，她那双欲语还休的明眸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她那晚屈意承欢的背后，又有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辆出租车经过，他伸手拦了下来，搂着沐沐一起坐到后座的位置。
“沐沐”两个字，从卓超越的口里说出来，百年不遇的温柔。“……乔律师曾经帮她打过官司，还帮助她很多。”
“当然认识，她是我大哥的女朋友。”卓超越静静靠在沙发椅背上，欣赏着乔宜杰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我听沐沐说…… ”
“嗯，说。”
卓超越淡淡地笑了笑。“保密？哦，那我就不为难乔律师了，我有个朋友，跟齐所长很熟。”
她轻轻敲了几声门，听见里面温和的声音说：“请进。”
“机主叫乔宜杰，今年二十九岁，齐氏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在s市也算小有名气。他的工作地点在开发区桃园路155号，住宅地址是浅水湾小区a1栋5单元17楼1门，公司电话和住宅电话我也帮你查了，你要不要？”
她为什么杀他养父，或者说，她为什么要承认她杀人？
事务所的漂亮的前台小姐格外热情，笑得春风满面：“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他曾猜测她可能迫不得已要给某个男人做情人，不愿意那人糟蹋了她的清白之身，才会找上他。
“没有。”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片，递过去。前台小姐一看，脸上的春风更暖，声音更加恬美。“卓先生，请您跟我来。”
微风将烟雾吹乱，也把他的思绪吹乱了。
“因为我不相信她会杀人，尤其是杀养育了自己十七年的养父。我认为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我想了解一下乔律师当时是怎么打这场官司的。”
“卓先生认识沐沐？”沐沐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十分轻柔。
乔宜杰一见卓超越，立即起身迎过来，非常客气地伸出手：“卓先生，您好！请进！”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考音乐学院，你爸爸到处求人，帮你找了个非常好的钢琴老师教你……他是真的很疼你。”卓超越复述的一字不错。“我绝对不相信，你会杀一个把你当亲生女儿疼的爸爸。”
他便以为沐沐的亲生父亲因为意外死亡，有人以养父的名义收养了她，并对她施～暴……他也认为，以她倔强的性格，在遭受不堪的凌～辱后，她很有可能做出玉石俱焚的选择。
她一路带着卓超越经过走廊，走到一扇门前，门上写着“乔宜杰律师”。
“你真的不问了？”她还有些不太相信，有些害怕他把她弄到没人的地方，锁上房门对她严刑逼供——这种事，她经历过。
她为什么找上他？仅仅为了五万块钱？
卓超越也下了楼，松了颗衬衫的扣子，点了支烟，颀长的身影立于落地窗前，视线落在无边无际的远方。
是啊！全世界的人都可能相信她养父会强～暴她，就连她的养母都坚信不疑，甚至有一段时间，沐沐自己也怀疑过，那天她的养父脱她的衣服到底为什么？因为她的衣服淋湿了？还是……如果她的养母没有撞见，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堪的事……
后来，当卓超然告诉他：“她十七岁那年被她养父强～暴，因为受刺|激过度，精神崩溃，失手把她的养父杀了。法官念在她也是受害者，又未成年，从轻量刑……”
乔宜杰松了松领带，牵出点不太自然的微笑，欲言又止。
前台小姐傻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请问您有预约吗？”
乔宜杰手中的茶杯微微晃了一下，荡起一阵涟漪。他不动声色地将茶杯端过来，放在茶几上，缓缓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卓超越。
“隔世观澜。”
齐氏律师事务所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卓超越离很远的时候便看见了，缓缓将车开到街口的停车场。
他深吸了口烟，逼自己冷静去思考，思考那些解不开的疑惑。
“苏沐沐！”
他将知道的事情串联起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卓超越自认口才还没好到将一个律师说到哑口无言，很明显，乔宜杰对他有所顾忌，至于是顾及他的身份，还是顾及他和沐沐的关系，他暂时还没想明白。
“为了一个人。”
这样的质问，沐沐真的无法否认，也没法辩解了。“你别问了，我求你别问了。”
因为他是沐沐第一个男人，按摩床上的点点落红假不了，她青涩稚嫩又无限娇羞的迎合也假不了。
为什么她明明拿到了钱，还要坚持要跟他去酒店？
所以警察信了，法官信了，所有人都信了。
考虑到他们可能需要聊的久一点，卓超越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茶。”
“好，我不问了。”卓超越真的不再追问了，揽住她颤抖的肩，抚慰地拍了拍。“我带你回家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暂时就打听到这么多。咦？你好端端打听个男人的私生活干什么？该不是，他搞你女人了？”某副局的职业病犯了，开始推理：“不可能吧，你卓二少的女人谁能搞到手！难不成，他想搞你？！……呃，该不是，你想搞他？”
卓超越抚额，本来很头疼，一听头更疼，“还有呢？”
难道就是为了跟他银货两讫，两不相欠？
卓超越与他握完了手，转脸回报给热情的前台小姐一个笑容和一声“谢谢”，然后，随手关上门，将尚处于呆滞状态的美女关在门外。
其实，沐沐并不是个很会撒谎的人，当年去自首那天，警察问她问题的时候，她吓得嘴唇都在发抖，心快要蹦出喉咙。幸好她不会说话，所有的一切都是乔宜杰帮她说的，他把她的“罪行”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句句有理有据，事事条理清晰。
“打听了。我帮你问了他们事务所的所长，据他说，乔宜杰私生活很检点，没有女朋友，也没听说过和哪个女人交往过密。哦，对了，听说他形象好，气质佳，为人也不错，是他们事务所的黄金单身汉，有不少仰慕者……”
一回到家，沐沐就说累了，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锁上了门。
“……”乔宜杰没说话，陷入了沉默。
司机一听小区的名字，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偷偷观察一眼被卓超越和沐沐，才将车子掉头，开向隔世观澜的方向。
乔宜杰一边沏茶，一边问。“卓先生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