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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国仇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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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苍然点头:“再查仔细点。”

    宇文楚天闻言,忙道:“前辈不必为我耗费真气了,若楚天终是难逃一死,多活些时日对我来说,并无太多意义……”

    落尘在门外的林间等候多时,没见宇文楚天出来,正焦虑地朝着竹屋内张望,忽听一声轻唤:“小尘?”

    阳光明媚的清晨,初夏的燥热从半开的窗中掠入,宇文楚天仍昏迷未醒,她抚平他因痛苦纠结的眉峰,拭去他额心沁出的细汗。

    她笑着轻触他的额头:“你想要,又不好意思说对吧?你总是这样,想要什么却不肯说,要别人猜,除了我,谁能猜到呢?”

    陆穹衣听着他的语调并不像开玩笑,目光有些迷惑地看向宇文楚天,他却没再继续,转移了话题:“表哥,不知外公身体可好?”

    他虽未明言,逐客令已经下得很明显,众人低语议论一番,除了北华山和尉迟世家的人想要留下来帮忙,其余各门各派的人都先行告辞。陆穹衣犹豫了一下,才上前一步道:“魏前辈,濯光派之事晚辈无意多言,可楚天和落尘是我们陆家的人,请容我留下。”

    门外的人是陆穹衣,他的身上沾染了些雨水,想必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决定进来,他的身上带着微微寒湿的气息,手中却端着一盘糕点。

    而今日,他却为了这个年轻的后辈,难掩忧虑,如此恳求……

    “或许是几年,也或许是几个月,这就要看他的命数了。”紫清真人看向宇文楚天,道,“明日午时,你再来这竹屋,我为你压制蛊毒。”

    魏苍然起身离开了。

    她循声转头,正看见陆穹衣穿越树林朝她走来。数月未见,陆穹衣少见的一身月白色素衣,风采依旧,仍然是一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见他摇头,她来了兴致,认认真真地讲给他听。

    宇文楚天赞同地点头,夜枭的势力已渗透入江湖各派,各大门派的一举一动都在夜枭的掌控之中,无论明争还是暗斗,各大门派都不是夜枭的对手,至少现在还不是。

    片刻的悲恸过后,魏苍然很快恢复了冷静,忙从身上找出一粒丹丸给他服下,又为他注入些内力护住受损的心脉。只可惜宇文楚天的五脏俱损,只剩下弥留中一丝求生的渴望支撑着他,紧紧握住落尘的手。

    “你别乱动!我去告诉魏前辈一声,他很担心你,这几天寝食难安的。”

    “哥,你觉得这个男人做得对吗?他对以前的妻子有承诺,可他对桃花仙子也有承诺。”

    他没有回答,心跳却似沉稳了许多。

    这一夜落尘睡得并不安稳,好久没做的噩梦又卷土重来,刀光剑影里,她抱着全身是血的宇文楚天,真切的恐惧让她猛然坐起。

    “嗯。”魏苍然深思片刻,“可你的剑招独特,不是谁想模仿都能模仿得来的,而且他知道你最忌曼陀罗,知道你身中噬心蛊,要来濯光山找师傅求医,这个人一定是你最熟悉的人!”

    仉严跪地叩拜后,才仔细查看了紫清真人的尸首,剑从胸前刺入,剑走偏锋,速度极快,可即使再快的剑,能一剑刺死紫清真人,也绝不可能,除非此人是他信任之人,或是他无法躲避。

    他勉强笑笑:“我好累,本来想多睡会儿,可你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过得可好?想起这段日子经历过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还真是一言难尽,若是非要总结一下,那么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很好。”

    “小尘……”他伸手拉住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尽其所能救他:“魏前辈,我以前在医书上看到很多可以医治内伤的古方,只是药材都是罕见的古药,十分难寻。我听闻濯光山的藏药阁里藏有千种稀有药材,不知魏前辈能否让我去找几味古药?”

    “紫清真人大寿,我岂有不来之理。”陆穹衣笑着走近她。

    “……”宇文楚天没有说话,目光倏然变得锐利如剑。

    “不是。我刚才听闻濯光山的人议论,说魏苍然带着宇文楚天和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上翠峰山见紫清真人。我猜可能你,便压制不住想要见你的心思,自作主张地来了翠峰林。”他言语中的爱慕已不加掩饰,深情的目光更是直视着她,让她无法回避。

    她急忙低头将衣襟拉了拉,可怎么掩盖,单薄的轻纱都能透出里面如雪的肌肤:“我以为是……表哥,你有事吗?”

    这一声的回答,她盼得太辛苦,以至于刚听见时,还以为自己是幻觉。当她愣愣地低头,看见床上的人正睁着眼睛看她,她才反应过来,抓着他的手拼命摇。

    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为他生了女儿,为他洗衣煮饭,做着他最平凡的妻子。她别无所求,只望那个男人莫要负她。

    “好,不管你怎么决定,我绝不强求。”

    “我吵醒你了?”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她的脸不禁泛红,“你什么时候醒的?该不会早就醒了,故意忍着不出声,偷听我说话吧?”

    “我无所谓,可小尘不能无所谓……”

    恰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落尘刚要迈步,宇文楚天忽然拉住她:“小尘,你在外面等我吧。”

    魏苍然久久未成言,眼角一片莹润的光泽:“……楚天,你刚刚才醒,先休息吧。其他的暂时不要想了,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她拿来温热的水和绢布,仔细为他擦拭全身,他的身体,她不止一次看过,指尖滑过他结实的胸膛,她还是会脸红,于是她一边擦一边继续胡乱说话,转移注意力。

    她缩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反正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

    “哦,表哥慢走。”

    紫清真人思虑一番,道:“要延缓蛊毒发作的时间,倒是有一个办法:以逆血之功使他血脉逆转,将蛊虫封制于太乙穴,便可保住心脉,不受蛊虫噬心之苦,但此法只能暂时封制蛊虫,终有一日蛊虫还是会冲破封制……”

    闻言,众人皆看向宇文楚天,嘴上不说,心中自是有所怀疑。

    终于等到天黑,她换上了寝衣,沏上了清香的龙井茶,期盼已久的敲门声终于响起。她开心地跑到门边,拉开门,笑道:“就知道你会来!什么时候进我房间这么客套,还敲门……欸,表哥!”

    落尘急忙挡在宇文楚天身前,道:“表哥,我是真心喜欢他,除了他,我这辈子决不会嫁给任何人,还望你能成全我们。”

    冷夜漫漫,她拥着他,脸贴在他起伏的胸前,仿佛一地的花瓣带着清香的柔软包围着她,荡起层层烟波,让她又想起儿时那满山盛开的桃花树,缤纷的花瓣雨。

    两年,七百个日夜,真的太短了,短到他可能来不及看落尘做好嫁衣。

    宇文楚天猛咳了几声,才说出话:“他是为了救我才……”接着的几声咳嗽让他说不出话来。

    落尘大惊失色,拼命奔向山顶的竹屋前,只见山上留守的人全都横尸遍地。

    他拉着她的手没有放松。

    陆穹衣也笑了:“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你亲哥哥。”

    “不会,这里很好。”

    “被你发现了……”他故意叹了口气,因虚弱而苍白的脸上露出朦胧的笑意,“我本来还想多忍一会儿,可你对我做的事太挑战我的忍耐力了。小尘,我这次伤得有点重,全身都没力气,你就别再诱惑我了,我实在有心无力!”

    魏苍然知道宇文楚天醒了,马上赶来,为他仔细检查一遍内伤,确认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也松了口气:“楚天,你试着调息,看看丹田之处可还有迂沉之感?”

    “什么话?”

    “好!”陆穹衣沉沉一笑,忽然收了剑,“我成全你们。”

    “我知道。”魏苍然道,“你向来恩怨分明,绝不会做以怨报德之事。可事发突然,又是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所有证据都直指你,我不能太过庇护你,只能先将你暂时留在这里。”

    宇文楚天闭目倾听,直到她已经讲完。

    落尘以为陆穹衣还会像以前一样,尊重她的选择,可这一次,他却一反平日谦谦君子的作风,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尘,我真的想不明白。当初在陆家的时候,我们相处得很好,你对我那么亲近,为什么和楚天离开之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刻意与我疏远?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傍晚时分,一场小雨如期而至。落尘打开窗子纳凉,看着窗外滴落的雨珠,心绪有些凌乱。用晚饭时,宇文楚天小声在她耳边告诉她,晚上要来陪她,她等了很久也没见他来,后来想想,他可能是要等天再黑点,才方便过来。

    看着她紧张的脸,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活下去,就算活着要承担无尽的煎熬和折磨,他也要为了她活下去。

    “我想说……你能不能在去找他之前,先帮我把衣服穿上?”

    “是!”仉严立刻走上前,细细查看了竹屋内的一切。

    看出他是有意让她回避,她停下脚步,乖顺地点头:“嗯,我等你。”

    紫清真人睁开眼睛,清和的目光落在宇文楚天脸上时,微微一怔,又扭头看一眼魏苍然。

    “他用的招式与我很像,好像有意模仿我,嫁祸于我!”

    陆穹衣这次倒是没客气,自顾自进门,见她的桌上沏好了茶,放好了一双杯子,眸光一动:“这山中没有玫瑰花瓣,我看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好,便让人做了这桃花乳糕,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至于练功房,只有一块练功打坐的五行八卦青石台,根本无法住人。

    宇文楚天在魏苍然身后进了竹屋,袅袅青烟中,紫清真人端坐于八卦阵中,眉目雪白,长须清然,身躯虽清瘦却刚毅直立,清风道骨,坦坦荡荡。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拍拍落尘的肩膀,言语中的情愫表露无遗:“小尘,我明天再来看你。”

    “欸……”为缓和气氛,她故意笑道,“我哥哥总说我太胖了,他都背不动,所以我最近少吃点。”

    “哥?”她伸手去摸身边的人,却发现床榻上空空如也,她走到门前,毫无意外地看见他与孟漫面对面地站在密林间。

    宇文楚天和落尘被安排在翠峰山山脚下一处僻静的旧屋,周围幽林环绕,与各大门派和世家所住之处相距甚远。带他们来的弟子告诉他们,这是魏苍然以前的练功之处,只有一间练功房和一间卧室。落尘住在卧室,里面除了一铺草席床塌,一张竹藤桌,再无其他。

    “你们不是亲兄妹?”陆穹衣看看她,又转头看看刚刚关好门的宇文楚天,冷笑着质问道,“宇文楚天,当年我诚心诚意地跟你提亲,让你把小尘交给我,你只说她年纪小,不懂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当日你带小尘走,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将她完好无损地送回陆家,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现在,我看到这一幕,你才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众人听闻噬心蛊三个字,更是目露惊骇之色。仉严看看宇文楚天,又看向魏苍然,请示他的意思,是否让他查看宇文楚天体内是否中有噬心蛊。

    “我不许你死!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死,你要好好地活着,为了我活着!”

    “你等等,我去关上房门。”他平静地走向敞开的大门。

    魏苍然看看沉默的宇文楚天,道:“你可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个不急。不过这个人既然这么想置你于死地,一定不会轻易罢手。在我查出他是谁之前,你最好继续装作昏迷不醒。”

    “嗯。我和哥哥自小一起长大,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陆穹衣误以为他要与雪洛成亲,顿时面露喜色,恭喜道:“太好了,陆家许久没有办过喜事了,祖父必定高兴万分!”

    “哦。”他没再多问,只交代她说,“魏前辈让我继续装晕的事,你和谁都不要说,包括表哥,知道吗?”

    屋檐上的雨滴不时滴落,在石板上敲打出清灵的节奏。忽然,锁紧的门被一阵气流撞开,他们还来不及分开相拥的身体,陆穹衣溢满杀气的脸就已经出现在门前,随即他手里金光璀璨的宝剑横空而来,直抵宇文楚天的咽喉。

    一石激起千层浪,武林中各大门派的人听到这句话,顿时议论纷纷,其中有人相信,有人质疑,有人想一探究竟,大有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决心,也有人开始凭空臆测宇文楚天如何杀死紫清真人,甚至还有人声称要把宇文楚天抓起来,好好盘问。

    因为隔得远,她听不见他们说话,只见孟漫递给宇文楚天一幅画像,借着月光,落尘看不清画像上的人,只隐约可见画中人一身道袍,白发白眉,手中一把白色的拂尘。

    落尘始终感到心绪不宁,想去翠峰山看看,踏过青石阶,她远远看见濯光派的正殿前站满了人。

    魏苍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好!”

    “可我看你倒是瘦了许多。”

    宇文楚天深深地叩首:“多谢两位前辈。”

    刚刚死里逃生下山去通报的弟子因受伤后撑着最后一口气奔下山,现在已气若游丝,他无力地指着宇文楚天,对魏苍然道:“师尊,他、他是夜枭的人……”

    魏苍然飞身至门前,看着门内一地的鲜血,紫清真人倒在血泊中,他的身子晃了晃,面无血色。

    落尘张望了一会儿,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忽见一个原本留在翠峰山竹屋前守关的弟子全身是血地奔向前殿。

    后面的话魏苍然没说,她也明白,内伤不比外伤,再多的灵丹妙药都不如他的心力,若是他不能醒来,谁也帮不了他。

    “好吃,多谢表哥。”

    宇文楚天在翠峰山受了极重的内伤,五脏俱损,濯光山几位青衣长老合力为他疗伤了一日一夜,能用的灵药全部用上了,冰莲也服用了大半,他的伤势仍不见好转,只勉强保住一口气。

    “为什么?”

    紫清真人轻挥手中的浮尘,柔和的细丝化作尖锐的利器,在宇文楚天的手腕处留下一道伤口,血液自伤口涌出。

    她被他突然搂住,唇落在她肩上,硬生生咬了一口,在她肌肤上留下着火热疼痛。

    她差点撞到门上。

    这个人到底是谁?会用陆家剑法,还了解他的出招习惯,难道是……

    落尘猛然看向门外,微风掀动宇文楚天身上的素衫,也掀起她心头的一阵惶然。她一见宇文楚天愣在门口,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哥……”

    他感动之余,心中难免有些迷惑,他何德何能,得魏苍然如此维护,难道只因他的母亲曾做过他有名无实的妻子?

    陆穹衣笑笑,倒了一杯清茶给她,问道:“小尘,楚天成亲以后,你有何打算?”

    “我明白。”宇文楚天沉吟片刻,“我会考虑的。”

    看着陆穹衣走远,她才放心地关上门,回首见宇文楚天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两杯清茶,淡绿色的茶水看来已浸泡许久,入了味,茶香清透。

    他真的这么轻易就成全他们吗?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为了替他保住性命,魏苍然的真气耗损大半,身体虚弱,他慢慢地自床榻上站起,对随行弟子道:“你们一定要在这里好好把守,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表哥!不要!”落尘惊叫道。

    宇文楚天道:“你不相信,我也不勉强。过几日我会回陆家,请外公为我们澄清,之后,我会娶她为妻!”

    说话间,魏苍然已带他们来到翠峰林的竹屋前,朗声在门外求见紫清真人。

    她继续和他说话,该说的都说完了,她就开始胡乱说,很多以前在他面前难以启齿的话,她不知不觉中都说了出来:“哥,你知道吗,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最先记住的是我有个很好的哥哥,每次我需要你时,你都会在我身边。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很开心,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因为一眼看不见你,我都会想你……

    沾了一滴血迹,紫清细看,不禁神色一凛:“望月而发,月晦而隐,斑斑可见,游藏心底,这蛊毒看似噬心蛊,实则与噬心蛊不同。噬心蛊只会啃噬经络,让人疼痛难忍,而这蛊虫能噬筋骨血肉,直至将人啃噬得尸骨无存。”

    魏苍然轻舒长袖,继续前行道:“自夜枭出现,各大门派已先后四次联合欲将其除去,都是伤亡惨重,无功而返。现如今夜枭日盛,而江湖各派日渐没落,又各怀心思,不能齐心对敌。现在绝非除去夜枭的最佳时机。”

    他离开那天,桃花仙子和女儿站在桃花树下目送着他离开,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天空却下起很大的雨,满树的桃花都被雨滴打落,剩下满目凄凉的空枝!

    落尘心中却已明了,如今他停止服用噬心蛊的解药,又在紫清真人大寿之际和魏苍然上了濯光山,他们肯定以为宇文楚天要背叛夜枭,投靠濯光派。

    想起紫清真人,他也顾不上多想,立刻问道:“魏前辈,真人他怎么样了?”

    “真人……”宇文楚天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对不起!”宇文楚天站在门外,声音仿佛浸透了雨水的凉薄:“我忘了敲门,打扰你们了。”

    “许久不见,你过得可好?”他又问道。

    众人再一次哗然,然而没人再多说什么,一来,这是濯光派的事,别人不便插手;二来,魏苍然已表明态度,他不相信宇文楚天是凶手。尽管现在每样证据都直指宇文楚天,但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不能妄自揣测。

    宇文楚天看了一眼画像,便将画像还给孟漫,孟漫也没说什么,一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这是宇文楚天第一次进入江湖第一大派濯光派,濯光派已传承百年,正殿威严独立,红山木做梯,青玉石做阶,一草一石皆蕴含阵法,五行八卦图拼为石子铺在广场中央,一众濯光弟子正在练功,各个武功修为不弱。

    陆穹衣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落尘,握着剑柄的手指缩紧,指骨发出咯咯的声音。

    “嗯……”

    提起无然山庄,魏苍然抬眼看看宇文楚天,又低头交代着濯光弟子要照顾好各大派和世家的人,特别是保护大家的人身安全。

    “紫清真人素来喜欢清静,你去了会打扰他。”

    为了第一时间找到真凶,宇文楚天强撑着心力,仔细回忆起那天的事,慢慢讲述道:“当日,真人为我疗伤之际,气血运行至关键时刻,突然有人闯入,一掌打在我的后心,这一掌直接震伤我的心脉。当时,真人若是放弃救我,应该可以逃过一劫,可他选择用他全部的真气护住我的心脉,那个凶手便趁机用沉渡刺向真人……”

    “我的确想你参与其中,但就凭你一己之力,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参与其中,至少表明你的立场。在江湖之中,敌我立场至关重要,你懂吗?”

    “是!”

    宇文楚天知道他有所误会,却没有点破,毕竟这是在濯光山,这些家事还是等到他们去了陆家再慢慢说清楚好了。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他看着她身上的衣裙,还有脸上略施的脂粉,“你们难得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还没说完。”

    “我说要嫁给你,你没有反对,我送你的鸳鸯丝帕,你带在身上,我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心思,那时候,我每天都是满怀期待地念着你,想着你……

    “当我们赶到时,师父就已经没了气息,我已让弟子为他入殡了……”

    第二件是杀紫清真人的凶手到底是谁?他确定从未在夜枭见过那个人,却对那个人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他一阵急促的呼吸让她骤然冷静,急忙放开他,查看他的伤势。他的伤势依然很重,不见明显好转,可他能醒来,便不会再有生命之忧,她也总算放了心。

    一个弟子踉踉跄跄地飞奔而来,脸色惨白,和魏苍然说了几句话,魏苍然脸色一凛,急忙奔去大殿,留下几个弟子在翠峰山守关。

    “楚天。”她在沉迷中的轻唤,双手缠着他的身体,唇探索着落在他的耳侧,“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

    宇文楚天心中一热,既然魏苍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相信他,护他周全,他也不想再对他有任何隐瞒:“魏前辈,实不相瞒,我已在一年前加入夜枭,为他们做过很多事。昨日,夜枭中人也确实找过我,要我取真人的性命,被我拒绝。当日我也已提醒真人小心,真人以为您在竹屋外守关,不会有人闯入,想不到……”

    宇文楚天早知结果,心下坦然,魏苍然却无法淡然以对,上前恳求道:“师父,就算此毒无药可解,也总有压制毒发的办法。苍然恳请师父教我如何以真气压制蛊毒,延缓他毒发的时日。”

    剑在宇文楚天的面前停下,剑身上的杀气却有增无减:“宇文楚天,你竟然……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

    “从我知道我们不是兄妹,我就对你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直到你第一次吻我,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我了解曼陀罗的药性,知道它没有催情的作用,我以为你吻我,是情之所至……

    “你答应过我,等我嫁衣做好了,你就娶我,我的嫁衣已经缝了一半了,你一定要醒过来,我还等着你娶我呢!”

    关门前,她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其实,娶你,也是对我最好的选择……”

    宇文楚天抬眼看着魏苍然淡若清风的神情,道:“听前辈的语气,似乎对各大门派欲联合对付夜枭之事不以为然。”

    “应是师父为他逆血逼毒时,有人一掌重击在他后心,这一掌让他五脏俱损,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已丧命,所幸他有火莲护体,又有极强的求生意志……”

    也好,置身事外总好过落井下石。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把你当成哥哥,没有其他……”她尝试着抽回手,没有成功,她正欲再用力挣脱,忽见他异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肩膀,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只见粉红色的吻痕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红得刺目,她正欲整理刚刚在拉扯中滑开的衣领。

    此时,魏苍然也赶了回来,濯光派的人和各大门派的掌门也都追随而来,一见到这样的场面,都惊呆了。

    众人都被魏苍然的气势所摄,不再胡乱发表意见。

    这话题真是不好答,不等她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宇文楚天清淡的声音传来:“有人说过我是她亲哥哥吗?”

    魏苍然仰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道:“和我猜测的一样,师父是为了救你……所以我更要保全你。”

    落尘一怔,慢慢将口中的糕点吃完,才道:“我只想陪着哥哥。”

    魏苍然道:“不必查看了,宇文楚天确实身中噬心蛊。我这次带他来濯光山就是为了请真人替他疗伤,如今真人遇劫,我难辞其咎,此事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及无辜,更不会放过真凶!”

    夜枭门主便想借机除了宇文楚天,再杀了紫清真人,震慑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只说出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气绝身亡,再没机会说完后面的话。

    他不禁低头看看受伤的宇文楚天,如果他没记错,宇文楚天现身江湖后,用的便是陆家剑法,却又有所不同,剑走偏锋,剑招凌厉,招招致命,且速度极快,让人防不胜防。

    紫清真人轻轻挥手,道:“我说帮你就必定要帮,明日午时,我在这儿等你。”

    “你想和楚天一直在江湖上漂泊吗,就算没有栖身之所也无所谓?”

    魏苍然站起身,一挥手,屋前的千年巨树应声而裂,一声树倒的巨响打断众人的议论,一时间鸦雀无声:“各位掌门,此乃濯光派之事,我濯光派定会找出真凶。”

    她从小就偏爱桃花,因为父亲总会抱着她坐在树下,把桃花戴在她发间,给她讲桃花仙子的传说。那时她还是孩子,不懂爱情,只记得父亲说过,桃花仙子长得很美,她一笑,漫山遍野的桃花都黯然失色,所以她特别喜欢听那个故事,每晚睡觉前都要缠着父亲一遍遍地讲,直到她睡着。

    “你没听过吗?爹没给你讲过?”

    宇文楚天看了一眼落尘,道:“我要成亲了。”

    如今她懂了爱情,再想起那个故事,不禁体会到爱中的苦涩与无奈。

    “此法能压制蛊虫多久?”魏苍然问道。

    听见她无声地叹息,他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有魏苍然这句话,其他的都不再重要,就是全天下人都误解他,他也无所谓。

    “等濯光派的大会结束,我想带小尘回去看看他,另外,我还想跟他说件事。”

    第二天午后,宇文楚天和魏苍然去了翠峰山,说是紫清真人要为他解毒。

    “他说他早知会有今日,只望您放下前事,一定守护濯光派……”

    接着,他又对在场的英雄豪杰说道:“今日濯光派遭此不幸,有负众位所托,诸位原本想要商议的大计,恐怕要等我料理完真人的后事再议,若是大家有事需先行离开,苍然不便强留。”

    “好,那我先去翠峰林了。”

    落尘送他离开了之后,将门掩好,走到宇文楚天面前问道:“哥,你真的猜不出是谁吗?”

    连续三日三夜,在靡靡药熏中,她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反正她不停地和他说话,反反复复:“哥,你答应过我不会死的,你答应过的,你不能食言……”

    “进来吧。”里面传来悠远的声音。

    她见他欲关上门,追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哥,表哥给我送些点心过来,坐下说几句话,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喝杯茶,聊聊天。”

    “我明白。”她郑重地点头。

    他没有回答,安静地闭着眼睛。

    “哦……”她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出去,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她看见她红成石榴的脸。

    她走在青石路上,远远看着魏苍然站在峰顶,他对她微笑,慈爱之意,表露无遗。

    魏苍然上前一步,恭然道:“师父,他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宇文楚天,宇文孤羽和陆琳苒的遗孤。他被夜枭暗算,中了噬心蛊,每月都要承受噬心之痛,恳请师父想办法为他医治……”

    “噢?什么事?”

    宇文楚天立刻懂了魏苍然的用意,濯光弟子却不知其中深意,一脸歉意地解释:“这是师尊为你们安排的,师尊说落尘姑娘是女子,住在濯光派内怕不方便,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落尘将记忆中所有对内伤有效的药都试了一遍,一种种喂给他吃,宇文楚天内伤严重得根本喝不进药,她只好把药制成药薰,让药物从他的肌肤渗入。

    宇文楚天恭敬见礼,不敢有半丝逾越。

    “也没说什么,只问了你的伤势,劝我别伤心,他还给了我一些药丸让我给你服用,我看过,都是对内伤十分有益的好药。”

    “都到了,点苍派、无然山庄、尉迟世家也都来人了。后日的寿宴也已准备妥当,只等掌门回山。”

    看他隐忍着醋意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声,故意坐在他身边,悠悠然道:“我们的确有很多话没说完,不过也不急,有些事需要慢慢说……啊!”

    “表哥……”落尘走到他面前,虽然面对这种不堪的场面,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不能,有些事她必须面对,“我不是他的亲妹妹。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瞒你,只是碍于兄妹之名,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魏前辈每天都会来,表哥来过一次。对了,有天晚上我感觉窗外有人,但我出去看时只闻到淡淡的迷迭香味道,我猜可能是……孟漫吧。”

    魏苍然淡然点头,挥手示意大家起身,然后询问身边的大弟子:“各大派的掌门可都到了?”

    涉水过了碧落河,一行三人刚从船上下来,濯光派大弟子便带人来碧落河畔恭然相迎,见到魏苍然齐齐俯首参拜:“恭迎掌门回山。”

    落尘接过,拿起一块尝了一口,香酥清甜,别有一番滋味。

    “哥,”她上前扶住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苍然又问:“我送回的信可交给真人看了?”

    仉严又道:“我刚检查了一下,房间内有人下了毒,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瑶华之水。不过有一点,我没看透,这窗外有淡淡的曼陀罗气味,刚散去不久,曼陀罗可令人短暂的呼吸麻痹,致幻,却不会致命。”

    宇文楚天慢慢运气,血气顺行间,伴随着另一股强有力的内力牵引,顺畅了许多,他大惑不解,落尘告诉他,那是魏苍然将自己的三成功力渡给了他。

    “或许他不只是为了承诺,也为了一个无法忘记的人。”

    他没有回答。

    落尘看着那一张张被愤怒扭曲的面孔,这些《江湖谱》中记录的大义凛然的“英雄豪杰”原来都是这样落井下石的无情面孔。她在众多面孔中看到了陆穹衣,他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还是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端着一副世家公子孤傲神情,置身事外的态度。

    “真人看过了,他特意交代过,您若带人回来,直接去翠峰林见他便可,无须通报。”

    “好。”宇文楚天又道,“真人临终前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

    “当然可以。”魏苍然马上吩咐人带落尘去藏药阁,还特别交代她道,“如果藏药阁中没有,你告诉我,我马上让人去找。”

    雨声淅沥,朦胧了外面的天地……

    他没说出来,她已经猜到了:“是夜枭!”

    “表哥来过?他说了什么?”

    “这世上恨我的人一定不少,但了解我的人却不多。了解我致命的弱点,又恨不得我被江湖名门正派所不容的人,很可能是……”

    竹屋内,并没有激烈的打斗痕迹,橙黄色的蒲垫安然未动,香炉里香气缭绕依旧,一股淡淡的清香掩盖了血腥气,紫清真人的遗体躺在蒲垫旁边,致命的一剑自他胸口刺入,而那把剑正是宇文楚天平时从不离身的沉渡剑。

    落尘问道:“魏前辈,我哥哥的内伤究竟是怎么受的?”

    仉严又回屋细看,只见蒲垫上有一摊血迹,他立即用手帕沾了血液送到魏苍然面前:“掌门,您看,这血中好像有夜枭的噬心蛊。”

    “你可认得他的武功?”

    深深叹了口气,紫清才接着说完:“他中毒已深,就连施蛊之人,也无计可施了。”

    他还要再说话,魏苍然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楚天,你还年轻,但凡有一线生机,就不该放弃。”

    所以,凶手必定是熟悉他的人。

    落尘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给他擦身体,脸顿时红透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出门。

    他虽然说了成全他们,可是落尘还是隐隐感到不安,毕竟她在陆家住过一年多,与陆穹衣也算朝夕相处,她的印象中,他虽是性情温和的谦谦君子,但天生的优越感让他从不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我等来的却是雪洛……你知道吗?当我以为你爱上了雪洛,我的世界就像轰然崩塌一样,一片荒芜。我怨你、气你,恨你搅乱了我的心,又全然不负责任地抛下我。我当时真想以死相挟,逼你离开她,最后我还是忍住了……现在想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忍住,早点跟你表明心意,我们可能不会伤害雪洛姐姐那么深……”

    魏苍然垂首而立,久久无言,宇文楚天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失望,却可以承受:“真人,我还能再活多久?”

    可惜仙子忠贞不渝的感情换来的最终是背弃,在他们长相厮守五年后,那个男人突然想起自己早有妻室,他不能背弃曾经的诺言!

    突然,濯光派的后堂乱成一团,有钟鸣声传来,阵阵急促刺耳。各门各派的人汇集濯光,本就杂乱无章,如今出了意外之事,霎时间偌大个濯光派,乱作一团。

    “我想起爹爹小时候给我讲的桃花仙子的传说。”

    “表哥!”落尘含笑走近,“刚刚听魏前辈说陆家来人了,我还猜你会不会来,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你还拉着我干什么?”

    宇文楚天思索了良久,虽说他也怀疑杀害紫清真人嫁祸于他的人是夜枭,可他有两件事还是想不通,第一件事,夜枭要杀他的事,孟漫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多少?如果她知道,前一夜她来找他,为何看不出一点异样?还有,对于孟漫和孟饶,他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弟子恭然点头称是。

    “桃花仙子?是什么传说?”他好奇地问。

    “哥!哥!”她冲向竹屋,刚走了两步,只见宇文楚天走出来,身上并无伤痕。她刚松了口气,就见他扶着围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现在就算宇文楚天侥幸不死,身份也已经曝光,那些武林正派肯定想把他除之而后快,魏苍然能保得他一时,也保不得他一世!

    “你做出这种事,还怕人看见?”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你是不是热了,我给你擦擦身子吧?”她问他。

    “你以为我不相信,祖父就会相信你?”

    “对了,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就是你在浮山上对我……之后,你看见我身上的伤痕,你问我:‘是谁做的?’你还问我:‘你爱他吗?’我当时差一点就告诉你:‘我爱,很爱,爱到心疼得都要没有知觉了,还是想留在你身边,每天看着你!’可我不能说,我怕我说了你会恨自己,怕这件事会让你愧对我一辈子。可惜你最后还是猜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那个男人是你,到底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愧疚,很想补偿我,所以你才决定娶我?如果你一直都不知道呢,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娶我?”

    “其实,你愿意娶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管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对我负责,为了化解心中的愧疚,我都不在乎……我偷偷告诉你,其实从你第一次说要娶我,我几乎天天都会梦见我穿着红色的嫁衣,与你拜堂成亲……我还梦见,我生了个特别可爱的儿子,全身都是肉……”

    看着魏苍然眉宇间难掩的悲恸之色,紫清真人不由得回想起魏苍然年轻时的样子,那时他来濯光山找他拜师,一身残破,眉宇间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孤傲清骨,恰与眼前这年轻人一模一样。岁月流逝,如今的魏苍然已不复年轻,眉宇间的冷傲之气也渐渐磨去,只剩下犹如深潭的冷寂,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掀起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绕过前殿,魏苍然命弟子去前殿等候,他独自带宇文楚天和落尘步入后山的翠峰林。一路上,魏苍然告诉宇文楚天,紫清真人原本隐居避世多年,不问江湖之事,也不喜任何人打扰。可近一年来,各大门派的掌门纷纷求见紫清真人,声称夜枭又蠢蠢欲动,欲掀起一场江湖的腥风血雨,恳请紫清真人出关,统领各派共同对付夜枭。紫清真人不好推脱,于是才有了后日以祝寿为名的武林大会。

    魏苍然一惊,立刻阻止道:“师父,不可……”

    “好,我答应你,不管遇到什么,我一定活着!”

    宇文楚天未说话,陆穹衣的目光却扫过宇文楚天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魏苍然悲恸地看一眼紫清真人的尸体,又看看嘴角噙着鲜血的宇文楚天,对仉严道:“你将宇文楚天暂时安置在北山的别院内,去请青衣长老为他疗伤,多派几个人保护他。”

    宇文楚天默然点头。

    难道……刚刚的一场乱,是为了引开魏苍然?

    这其中必有缘由,他不愿说,他也不便问。

    清净了百年的濯光派,难得热闹非常,紫熏香炉上擎着三柱手臂粗壮的清香,袅袅散开,长廊回旋处系了竹简玉挂,从清晨开始,宾客来往络绎不绝,江湖有些名号的门派接二连三都到了。

    “那晚我看见你身上欢爱过的痕迹,我心疼得快要疯了,一心只想杀了那个男人泄愤。后来我发现那个该死的男人是我,我当时真想自断经脉,以死谢罪……可我不能,不管我多恨自己,面对这种事,我要做的不是把你伤得更深,而是把对你的伤害减到最小。我考虑了很长时间,衡量了很多弥补你的方式,最后,我认为娶你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哥,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醒过来!”

    “你最多还有两年时间。”

    “还好,只是最近经常念叨着想你和小尘,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回陆家?”

    他不敢妄言,如实对魏苍然回禀道:“掌门,真人是被宇文楚天的剑刺死,从出剑的角度与剑锋的走向,凶手用的是陆家剑法,但比陆家剑法凌厉。”

    天色已晚,紫清真人又素来喜欢清净,所以宇文楚天和陆穹衣只说了几句话,便随濯光派的人下山。

    一听见“瑶华之水”四个字,众人当即脸色大变,毕竟,尉迟世家被一夜灭门,全因这瑶华之水。落尘也是满脸震惊,但她惊讶的不是瑶华之水,而是曼陀罗花毒,这世上知道宇文楚天最忌曼陀罗的人屈指可数。

    “都怪我疏忽大意,中了凶手的计。”魏苍然满脸懊悔之色,“那个凶手你可见过,可是夜枭中人?”

    “表哥,你来翠竹林是要见紫清真人吗?”

    陆穹衣转过脸,看着她,眼底血红:“你非他不嫁?”

    “什么答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前辈此次带我来濯光山,是否希望我能帮各大门派对付夜枭?”宇文楚天问道。

    “从穿着打扮很像是夜枭的人,可我从未在夜枭见过他,我也不确定他是否是夜枭派来的杀手。”

    紫清真人出言阻止道:“如今武林浩劫在即,对抗夜枭之事,还要全靠你。我这把老骨头最多露露面,帮不上什么大忙。”

    “哦?”紫清真人转头细看了宇文楚天的神色,只见他眉心隐约可见紫青斑痕,确是中了蛊毒之症,只是不太像噬心蛊。

    真想不到,夜枭的门主不但阴狠毒辣,武功高深莫测,竟还有这样的谋略,难怪夜枭可以让各大门派闻风丧胆……

    魏苍然对濯光派执法掌教仉严道:“仉严,你过来!”

    “小尘,这几日我昏迷,可有谁来看过我?”他问。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被桃花仙子所救,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他与桃花仙子朝夕相处,渐渐爱上她的美丽和温柔。他求仙子不要回天上去,留在凡间做他的妻子。仙子犹豫了三天,决定留下来。

    她红着脸帮他把衣服穿上,忽听他问:“你还想听答案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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