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成魔
“唰……”
如同一个沉睡的恶魔，被他们惊醒了，激怒了。
之后，张小凡冷眼一扫剩下的人群，包满了恨意与痛苦，冷声叫道：“我是掌控命运的天地，你们！才是……”
随着这十几个人的再次倒下，霎时震惊了全场，竟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这才真正的意识到，面前的这个魔，开始杀人了……
声音顿然一停，张小凡猛然抬起头来，曾书书顿时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向张小凡显露出来的面容，一张血色冷煞的面上，白色的眼眶之中，一双包含无穷煞气的深红瞳孔，浓烈的嗜血杀气，像是能把他射穿了一样。
我做错了什么？
一瞬间，欢闹的场面迅速沉静下来，气愤立刻宁静下来，拥挤的众人全部觉得徒身一凉，如同一下就进入了冰冷的地窖之中，竟在那一刻，都莫名的恐惧了一下。
是在舜合城与万铜山帮助了青云门？还是镇压了内乱的焚香谷？还是封印了毒魔秦无炎？还是抵挡万兽族抗衡兽人王？还是抵抗魔教势力杀了魔教教主？
“小凡？小凡？你醒一醒……”曾书书小心的呼喊，看着张小凡没有动静，他收起面上的震惊表情，一边小心地向张小凡身边走去，一边叫着：“坚持住你的本心，不要被魔性所控制，不要迷失自我，你还有朋友，你还有值得你坚持的人。千万不要成为，真正的魔。”
张小凡依旧低着头，从头到尾好像都没有动过一下。众人就这样的看着他，却更是极其的恐慌，他们甚至都能恍惚的看到，张小凡身上的剑，下一刻就会复仇的冲向自己。
我什么都没有错！
“轰啪噌噌呲！”
静静的人群之中，一个惊讶中带着狂喜的声音，不可置信的喊了出来。
青云门掌门萧逸才不喜的看过赤天一眼，抬头又向远处看了看，由于众人已经让开的道路，远远地就能看到张小凡倒下的尸体，惨烈的倒在一边。
曾书书成功走近张小凡的身边，沉了沉面，又沉声地说道：“停止杀戮吧。我、我们会帮你争取最好的结果。”
挣扎着力量，张小凡用力站起，双手向前捧着，对着小白坠落的身体，向前跑动。
“发动正道之力倾巢剿灭，茫茫追踪将近一月，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还没有等我等出手，就如此轻松的结束了。枉费老夫一腔热血，这个血魔真是不堪一击。”说话的是焚香谷一位有辈分的长老，燕虹觉得话语不当，对他使了使眼色，道：“赤天长老，现在正道之中伤亡无几就能平息干戈，如此大喜结果，不是更好。”
或许可以违抗的结局，但是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法承担的，包括萧逸才，包括普泓和燕虹，他们都不敢违抗。
原本想要劝降，想要化解，想要避开血光的话语，一句都没有来得及说出，一面都还没有来得及见到，现在只能随眼中流出来的泪水，化作祭奠。
还有那条被牵连进来的狐狸。
“啪……”张小凡倒在地上，半坐着身体，睁大的眼睛看着前面。
光芒中最先出现的人，曾书书当先一步急急跑了出去，听着众人口中的“血魔死了”，慌忙推开热闹的众人，箭步跑到斗法的中心，看到那一个熟悉的背影被剑钉在血泊之中。
张小凡没有丝毫反应，一直都在死死的低着头。
张开嘴，两排变得锋利的牙齿，发出血腥的怨气，狂傲的破天声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哈哈哈哈……”
张小凡一身血红，面容向下，慢慢的站立起来。
“啪……”
张小凡一推手，将曾书书的整个身体推起，飞过众人头顶的上空，把他扔了出去。
一人一狐，全部都不再动作。
顺着冷冷的杀气，众人不约而同的绷紧了神经，缓慢地转过面去，震惊的目光晃动不安，恐惧的发现那大摊的血水之上，原本已经倒下的那具尸体，原本应该死去的那个人，原本被众人诛杀的那个魔……
张小凡身上插着的仙剑，这时又少了十柄。
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同情着，这一个被注定命运悲惨的‘人’。
“小凡，对不起……”曾书书跪在地上，痛痛的声音。
我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对正道有害，明明对他们有利，为什么最后杀我的是他们？
“蹭蹭蹭蹭轰……”
真正的杀人了！
“血魔死了！我们成功了！我们除魔成功了！”胜利的欢声大起，在人群之中传荡，一刻众人勃然狂欢，好像做了一件‘正义又光明’的大快人心之事。
回过神来，萧逸才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既然诛魔之役已经结束，顺应了祖制，各派又无偌大伤亡，两派若是再无事情，不如就此……”
忽然，萧逸才的声音戛然而止。
“啪……”
“快杀了他！”又一个人急忙的大叫，十多个人同他一起，刚刚抬起手中的仙剑指向张小凡，下一刻，他们的眼前只是光芒一闪，随后他们看到他们的身上，也都各自插入了一柄仙剑。
“噌……”
又一柄剑刺穿了张小凡的身体。
“诛魔之役，结束了。”现任焚香谷谷主的燕虹，转回面来，对众人轻轻地说道。
身体倒在地上，重重的沉稳趴落，他的身体上面插满了‘正义’的剑，撑着他的身体不能着地，面向地面，仍然死死的睁着眼睛。
随着狂欢的人群，又十多道强大的光芒向着这里降下，众人见此立刻让开了位置，恭敬地为他们空出了地方出来。
肃冷强大的杀气，震惊了全场的每一个人，那已经不单单像是一个人所能发出来的。
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倒在了地上，只是因为他的身上多了一柄剑，而在他面前的人身上却是插满了几十柄仙剑，却还是在那样坚强的站着，诡异的令人恐怖着。
光芒中其余出现的一列人，全部都是正道的首要人物，他们的面上也全非笑色，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事迹’而同下面的人一起欢笑，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这场斗法的真实目的，才知道他们现在有多么的卑鄙。
“啪……”小白的狐身坠落，落在冰凉的地上。
“血魔死了？”
眼睛不离，那一个小小的、满身血痕的身影。
插在张小凡身上的剑，突然飞出一道红光，眨眼之间，几乎刚刚看到血的影子，那个正道弟子的身上立刻就多了一柄剑，剑身上亮着血水封印的仙剑，插入了他的胸口。
“刍！狗！……”
是正道再一次负了我！
张小凡没有停下，没有理会，没有躲避，眼中只剩下了那一只受伤的狐狸。
声音响了很久，鲜亮的光芒也亮了很久，刺到最后都没有了能刺得地方。
为天下去战斗了一圈，回来之后却被同为天下的正道诛杀，像极了一个被出卖的人。
这一刻，他绝不再像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真正的魔！
目标，锁定了全场中的每一个人，这足足的三里之地，几千名的正道之士。
然后，他不记得剩下的事情了，因为有无数的亮光，如同刚刚对待小白的那样，向他全面的轰来，一柄柄利剑争先恐后的刺来，使他都忘记了疼痛，只感觉身体之中不停有的东西穿插了进来……
一波连着一波的欢呼声，在已经挤满了上千人的空地上，热闹沸腾。
又看向远处，破屋之中还有，浑身变得僵硬的两个人。
全身上下的血水开始流动，慢慢的发生了变化，把他的身体也慢慢变幻成了另一个形状。突出变得强硬的双肩，肩膀上面长出来无数锋利的血刺，血光洗过的胸膛变得宽厚，双腿缓缓结出血色甲衣，只有头部在垂危的低首，看不到变化的样子，只看到他的头发也变成了红色。
浑身上下依旧插满了各形各色的仙剑，他的身体也没有用力，而是直直从地上飘立了起来，全身满满的血红颜色，仍旧是血，却不是从身体中流出的，而是全身都变成了血，成了‘血’做的人，流露出暗亮的光芒。
赤天见燕虹说他，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十柄剑趁机也穿透了他的身体，然后是重力的法宝轰在身上，将他前进的步伐打乱，将他前冲的力量阻住，将他倔强的身体轰偏。
曾书书全身大震。
那里面包含了嗜血的饥渴，和杀戮的冲动。
还想着，自己一直都在说的那句话：“不能伤人……”
身体被刺满了东西，没有力量站起来了，最后睁着双眼，面对地上，倒了下去。
“斩妖除魔！”一个正道弟子高声大叫，壮大了勇气猛然越出，利剑凶猛冲向张小凡，似乎他的心中仍然存在着轻视，以为张小凡只是回光返照，以为还能如刚刚那样，还能以众人之力，轻易的再次诛杀了他。
“阿弥陀佛。”天音寺的主持普泓，带领天音寺的僧人哀声的喧了一声佛号，又道：“张施主一生坎坷，终得解脱，脱离尘世苦海，也算是一种幸事。”
身体霎时僵住了，面上痛苦的抽动。
‘他’正像是一个被出卖的人，被遗弃的人，被命运折磨的人，而操纵这个结果的却是天意，是早早几千年前就定下来的规矩，那是谁都不能违抗的东西。
“……”
靠得近了，曾书书才发现，张小凡的口中一直都在发着声音，细细小小的，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曾书书惊讶了一下，把头低了下去，努力让自己听得清楚一些，口中道着：“小凡，你在说什么？”
竟让它，能再一次的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