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醒
算，报仇了吗？
秦无炎顿时讶色又变的大了一些，轻声自语道：“他还会救我？”
天空中，出现了鬼王狰狞的脸。
涌动的人群，忽然又变得的疯癫起来，对着他们中心抓住的秀香和小安两人，拥挤过去，手爪开始用力撕扯，血口开始撕咬……
秀香的身体就在他面前，被上百只手爪抓住，安和的衣服首先被撕扯碎裂，紧跟着她白质的皮肤上面流出一道道的血水，然后伤口慢慢撕开、加深、变大，把皮肤分裂成了一块块碎肉，从秀香的身上被一只只恐怖可憎的手爪抓下、扔飞，甚至吞食……
她身下的皮肉被抓食干净，双手、身体、双腿生生露出白质牵连着血筋的骨头，再然后，骨头也被抓成了上千只手爪硬生生抓得粉碎，在秦无炎的面前，散落下来。
秦无炎听着话把眼睛一转，认出杨焰心后，讶道：“是你救了我？”
在面前的，依旧是一位美丽的人儿，却不再是他的秀香。
双目慢慢变得暴戾，惊慌痛苦的，只能看着……
他们心中都是明白。
那份，我为你而停足留下的情……
“鬼王！我们的恩怨，不管他们的事，我们两个人解决……”整个世界，在秦无炎的眼中变得模糊了。
“秀香！”
躺在床上的秦无炎猛然惊起，一手抓住自己面前的玉手，惊呼了起来，张开了眼。
虽然，各自为了各自的目的，各自为了各自的理由，不得不面对，不得不交战，不得不生死相搏，可是这份友情，却未断过，或是都没有放弃过。
一块湿润的手帕，一只温暖的玉手，轻轻地在自己眉头擦拭。
随着狐岐山深谷之战，他发誓杀光鬼王身边的人，第一个就是鬼王最亲的女儿，碧瑶。
面色微微惊慌中，看着秦无炎用力抓着自己的手，和秦无炎刚刚呼喊的名字，霎时似是呆住了一样，神色变得僵硬。
就像张小凡，在舜合城外的诛仙剑阵之后，就可以趁机杀掉秦无炎，却放过了他。甚至在狐岐山深谷的最后一战，张小凡最想的也不是杀掉他，而是用想了很久的办法，封印住了他的力量。
“快跑！”
金瓶儿看着被松开的手呆了呆，淡淡失落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可是，距离就是那几步的距离，任他怎样的挣扎，怎样的扑动，距离还是那样的长……
眼睁睁的看着，暴戾的双目张的再是巨大，双腿再是奔跑，口中再是呼喊，身体再是挣扎，也是丝毫不能改变，也在那一刻，彻底僵住了身体。
“……还有了妻儿？”平淡的目光，突然变得深红，变得狰狞厉目，目光从空洞的回忆中，突然充满了恼怒，变成了憎恨。
“一醒过来就调戏美女，还和我大哥作对，哼！这种人真不应该救。”杨焰心也走了出来，满面不屑和不高兴地说道：“还白白浪费了我一番力气。”
“这就是他吧。”秦无炎忽然变了口气，用平淡随和的语气，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隐约记得，他在妻儿的碎肉之中，待了好久……
因此也遇到了他此生中最不想遇到的，也是他最大的障碍，鬼厉。
“我已经放弃万毒门，也没有找你报仇！”秦无炎大声的呼喊。
他的身体被随之红光旋转，面向了自己身后，那里秀香泪水模糊的面容，正在面对自己哭着大声喊着。
“别动，你全身上下都是伤口，需要静静的休息。”金瓶儿迅速把面色恢复平静，看着秦无炎面上有些疼痛的样子，慌忙说道：“你的力量，好像全部失去了，而且连身体也不会自动愈合伤口了。”
他们的身体就在秦无炎眼前，变成了千份万份，血水连着碎肉，散落到人群的脚下，扑在秦无炎的周围，身体没有留下一块完整的地方。
众人全部一呆。
疯狂的人群忽然间全部停了下来，围在秦无炎的周围。
是，报仇了吗？
在那一顿饭之后。两个人就已经成为了朋友。
意志渐渐变得模糊。
好像，是秀香为自己擦汗……
虽然不得不敌对相博，可是两人心中一直都知道，他们是……朋友。
“我枉费半生，也没有拥有住的东西，你怎么会有！”鬼王突然发疯起来，变形的面孔厉厉嘶吼，大声呼唤着心中的怨气与怒气，还有暴戾之气。
朋友！
只有她嘴角涌出来的血水，越来越多，先是细细几滴，到满口都是，她依然在努力的坚持、坚持、坚持、坚持到最后一刻。
自己要他忍受的痛苦，他还没有经历，就死了，就这样简单的死了。
说完，她在泪光中喜了一下。
记不清他是怎么活了下来，也记不清鬼王是如何放过了他，隐约记得鬼王留下的一句话是：“这就是失去一切的痛苦……”
压倒性的力量，毫无还手之力，瞬间便落得遍体鳞伤。
“秦、无、炎！”带着憎恨的声音，从上空吼啸而来。
你是带着情走的吗？
在他被自爆的力量冲出狐岐山深谷的时候，他在天空中，回想到了秀香，忽然看到了她的样子，和她最后一句话的唇语。
只记得，秀香最后，硬生生咬着痛苦的一面。
“你怎么配有！”鬼王大声咆哮，声音震动着整个安逸村抖了抖，震的那些安静下来的人，又渐渐骚动起来。
目光忽然间静住了，同鬼厉一样，目光停了一阵。
然后看到，鬼王憎恨的眼睛，从他的身上，慢慢转到他的后面。
秀香流着泪的面，坚定地看着他，慢慢摇了一下头。
秦无炎那时真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恐惧，步伐紧紧的后退，目光渐渐变得骇然。
费力气也是背秦无炎下山的时候用的，眼看秦无炎误解，杨焰心刚想得意的应答，忽然眼睛一转，改口答道：“是我大哥要我救你的。”
随后，拥挤的人群扑了上来，抓住了她，和她手中的小安。
秦无炎刹那间，觉得整个天都黑了下来，这剩下了眼前的地方，全身拼命的向前游动、狂跑、挣扎……
隐约记得，在很多天之后，他放弃了轻生，他想到了报仇，他一手一手挖出来了坟墓，把碎散的骨肉一块一块收集起来，带着泪水一起埋葬。
随后，周一仙、野狗道人也都露出脸来。
还记得，他在那一天发誓，此生只为复仇而活。
看着秦无炎上当，众人一齐向杨焰心白了一眼，却都是没有揭穿。杨焰心偷偷一笑，也用疑问的口气，故意说道：“我也不明白，我大哥为什么要救你这样的人。”
秀香，我好想你！
然后，她闭上了目。
失去了所有感觉。
为此，不惜化身成魔，连败连战，千方百计刺杀碧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做梦都要砍杀上百次的仇人，鬼王面对着自己，面色没有痛苦挣扎，反而平淡的，用他最后所剩的魂魄，喊出了：“自爆……”
“你竟然还活着，竟然……”鬼王正在说着话，忽然目光向后转动，看到了秦无炎身后，抱着孩子的秀香。
“一个背弃圣教的人，怎么会有家？怎么还会有，温馨的妻儿？”鬼王如失神一般，轻声缓缓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淡道着。
隐约记得，他后来在房中找到了，被秀香藏起来的，复仇的利刃。
秀香在秦无炎面前张开了口，大声说了最后一句话。他当时全身重伤且在红光之中，已经听不到外面声音了，只清楚的看着秀香震动张开的双唇，静静的口语。
大开杀戒之下，疯狂的人群仍是连续不断地涌来，秦无炎在其中争斗了很久，直到全身快没了力气，那一片红云才发现了这个地方，发现了他，飘到了他的头顶上面。
她当时在喊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还记得他的口在伤痛之中微微张开，用尽了力气，喊出来了两个字：
秀香硬是死死的咬着牙，狠狠的闭着双目，没有反抗，也没有在秦无炎面前，露出痛苦的神色，将世上最大的痛苦忍了下来，只为不让他对着自己的面伤悲。
金瓶儿！
就如石像，用最残酷的方法，将他们的每一块都击得粉碎，在眼前彻底的消失了。
“你们是朋友？”金瓶儿最先讶道。
这一次，他平静地看到了，也第一次，读出来了，那最后的一句话。
秦无炎正要反抗，一道红光射下，立刻将秦无炎照在其中。秦无炎顿然全身力量受制，身体被红光牵到半空，任他如何挣扎，力量在那道红光之中竟是丝毫发挥不出来，身体不停被鬼王摆置、旋转，数道血红利光穿下而来，秦无炎在半空避无可避，身体片刻之间被刺的千疮百孔，血水顷刻顺着秦无炎的身体汹涌流下。
那日之后，秦无炎开始了复仇，而第一步就是提升实力，就是以生命为代价而炼成的，万毒门的至强禁法，毒尊之躯。
秀香、小安……
……再接着，那一面忽然碎成了千万块，散开了，没有留下一块给他。
秦无炎看清了面前的金瓶儿，面色立刻失落下去，随之精神微微放松，身体顿然每一处都剧烈疼痛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缠满了绷带，活像一个大粽子。
“秦公子，你想抓我姐姐的手抓到什么时候？快放开！”在金瓶儿身后突然跳出来的小环，着实吓了秦无炎一下，竟然一直没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别人，当下立刻松开了手。
在最后一刻，她猛然的张目，看到了，秦无炎还在她的眼前……
秦无炎面色平静，淡淡说道：“在安逸村结交的……”
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家，没有情感，没有依靠，变得好孤独，好痛苦，好想和你在一起时的那个小房子，小却充满了温暖。
就像秦无炎，从没有对陆雪琪下过手，也没有杀过张小凡的朋友。
永远地闭上了目。
“生能相守，死亦无憾，留足之情，永不舍弃……”
一双深深嫉妒的目光。
就像，他们每次开战总会先劝对方放弃，每一次都是以取胜制敌为首要，每一次都是正大光明的交战。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方，从不使用要挟、偷袭此类的卑鄙手段。
“你不配，拥有这些……”
那一段时间，也在深深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