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庄
“你说错了，我没有要人帮忙。”杨焰心肃肃的，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念道：“你的宝贝儿子，修为上乘的天之骄子，是被我这个没用的废物，与猪狗一类的人，一个人打伤的。”
“逆子，我现在还有教训你的力量。”杨立万抬起剑。
众人齐是一惊，马上站定身躯向庄内深处探目看去。
“瑶儿……”张小凡轻轻叫了一声，依旧挡在碧瑶前面。
“我怕这一别，会成为永远，我怕我会再也见不到你，怕这是再追两个三个五千里，也追不回来的分别。”张小凡抬起头，慢慢伸手，想去擦拭碧瑶面上的泪，又道：“不要乱走了，我们……”
“轰！”
“她是你未来的妻子，我又是你的什么人？”碧瑶的眼泪也不擦一下，就凭泪水滑过荷花一般清澈的面容，用那种夺魄的语气，大声问道。
“她说的都是事实。刚才的那个女人，你的陆师姐，不就是你未来的妻子吗？”碧瑶哭着抖着身体，哀声说着：“而我，只是一个死赖在你身边的可怜虫，在你心中除了拖累麻烦，什么都不是。”
久违的父子，理想中的会面，拔刃相对。
野狗道人淡淡瞄了周一仙一眼，又向一旁转过头去。远处，小尸单手放在陆雪琪身上，正在为她治伤。
“我请师姐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雪吟子在这一阵话语中也听明白了七七八八，虽想上去教训杨焰心，可是眼下不是他该出手的时候，也站在一旁。
“哈，不管人啊、魔啊、仙啊，千万不要被一个‘情’字牵住，否则就算惊天人物，也就此牵过一生了。”周一仙悠悠说着，转头对向野狗道人，轻轻道：“野狗啊，你可不要也陷进里面，学学本仙人逍遥一世，放开那些虚名私利，孑然一身快活一生，又何其不好？”
雪吟子忽然感觉气氛变化，忽然弄不清杨立万与杨焰心的关系，停在那里不敢出手。
张小凡心神一震，隐隐的不安浮现在面上，问道：“师姐她对你说了什么？”
小环耐不住杨焰心，身影快速跑进天霞山庄去了，杨立万与雪吟子一刻目光都集中在杨焰心身上，看着这样一个小小姑娘的闯入，不加重视，只有几个庄丁追了过去。
杨立万顿顿哑然。
一身水绿衣衫，清水芙蓉，果然是她。
野狗道人轻轻哼了一声，淡道：“我看着那个身影，的确是碧瑶小姐的，看看那个小子怎么应付。”
巨声震得众人身影又是一晃。
“逆子！”杨立万忽然恶恶的，对他怒吼了一声。
“张小凡，你是个大骗子，我恨你……”
说完，雪吟子又转向杨焰心，叫道：“杨焰心，你的本领我还不知？不要再虚张声势了，快快束手就擒。”
“现在你担心失去我，那古井之约呢？”碧瑶猛地一手狠狠荡开张小凡的手，哭着叫道：“在我们一分开，我就一个人去古井旁边等候，从午时等到天黑，又从日落等到深夜过半，不敢离开一步，满怀心情一直想等待你的出现，想和你一起去看一次满月古井，而你呢？为什么就不怕失去了我！”
所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停止你的诬陷，闭住你自以为是的想法，我没有你说的那样丧尽天良。”杨焰心大声争吵道：“我来这里，是光明正大的，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碧瑶。
杨立万惊惊，对着杨焰心坚定信心的目光，觉不出他有半丝吹大话之意。
一只庞大巨猿赫然在庄园之中站起身来，全身浴火满拳挥舞，跟着一大片的人影晃荡飞起、再坠落。
碧瑶啼声一停。
父子之间的纠葛情愿，该有今夜一次了断。
“就是如此，你就要报复我？协众重伤亲弟？”杨立万重新抬起头，厉道。
“快去！”杨焰心一手推走小环，转头就把剑对向雪吟子大声吼道：“天坠门毁了，你竟然还有狗命活着！这样更好，还记得我离开天坠门之时说过的话吗？今日就是你满地找牙之日！”
父与子，两人冷冷对视。
竟是不知怎么在玄铜山上侥幸逃过一命的雪吟子。
周围的庄丁护院，看着曾经的大公子和现在的庄主两人，一刻都沉默了，乖乖守在两旁看着。
杨立万顿住口，面色依旧厉厉，却回答不上来。
杨立万与雪吟子看着小灰八臂火猿的模样，顿时全部呆了眼。
“吱吼！”
“还是这样的大言不惭，看我今日不废了你！”雪吟子吼道一声，杨焰心马上对着他叫道：“来啊，你们不都是嫌我平凡碍眼么？都过来啊！今天就是我杨焰心报仇的日子。”
碧瑶的单薄身躯震了一下，轻轻哭泣，奋力大声吼道：“回答不出来，你还为什么要追过来！”
“坠星灯最高的一灯，上面是我娘的画像。坠星灯就是我为我娘而做的，可是我这一次进去去看，上面的画像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若还承认是我娘的丈夫，我来问你，你这几年想起过我娘几次？有去过路边小亭一次？”
“还有脸说你娘，大逆之子，你竟敢焚烧了坠星灯！”杨立万大吼道。
杨焰心眼厉目骇，尖声吼道：“是你没有脸提我娘！路边小亭是祭奠我娘的亭子，以前你极少前去祭奠，是我煞费苦心制作了坠星灯，是希望你能多去看望几次，可是这几年，你去过几次！”
忽然，碧瑶眼眶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你！你与魔教为伍，勾结妖人意图毁灭天霞山庄，陷害亲弟，焚烧祭母灯亭，不孝违逆，人弥灭，你来这里，是故意想气我的！”杨立万激声大叫。
黑暗的天际。
一道黑光疾驰追上了前面的绿光，拦截在她的前面。
杨立万，讶色看着杨焰心，一刻呆住。
“可是我等的是你！想和你一起看满月古井！”碧瑶泪不止涕，诉发这些日子来满心的委屈，吼道：“你叫你的师姐来，让她告诉我，你喜欢另一个人，所以丢弃了我吗？”
“吃惊吗？我这个在你眼中，与猪狗无二的废物，亲手打败了你的洋洋自赞的儿子。”杨焰心拿起剑，带着素恨的快意大剑，指向杨立万，道：“而且下一个，我就会打败你，把我的留在这里的尊严，带走。”
“我不承认和你有丝毫的关系，你根本没有资格指责我！”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解释，你心中都已经承认是不是？”碧瑶哭泣着叫道。
火光中，其中一个大大的模糊身影飘来，一晃而来落到杨焰心的身旁，停住之后这才看清原来是小环，不过此时她的背上却多了一个女人，一身黑衣的美丽女子，轻声喘息，受伤无力的依附在小环背上。
“第一，你这个从来只是听信谣言的人，是你旁边的人胡说，我没有加入魔教。第二，纵然我想进入魔教，甚至加入进去，你也没有资格指责我，因为你就是一个比魔教之人还要差万倍的人渣。”杨焰心肃冷的念念道。
静然……
张小凡低下头，尘埃漠然。
“逆子！大逆不道，给我跪下。”杨立万厉声大叫。
张小凡拦在碧瑶前面，碧瑶双目直直看着张小凡。
“原来是你！”一声壮语，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杨立万身边，仔细看去一个须颜老者，却也是一个熟面孔。
一声地动山摇，猛然在天霞山庄之内震荡开来。
“不管谁对谁错，你也不该坠入魔道，纵然你因此得到了天大修为，也是我不能容忍的。”杨立万慢慢伸手、抓剑。
雪吟子笑着对杨立万说道：“杨庄主，这个小子我认识，说来惭愧，他不久前还是我天坠门门下的，后来坠落魔道，现在已是魔教的妖魔了。”
“住口！”杨焰心同样的大吼道：“你的逆子正在山庄里面治伤，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路人或是仇人，除此之外我和你没有半点多余的关联，不要再对我叫出那两个字！”
山洞口，清风吹火。
杨立万气气的把剑一甩，入地面震出一个大坑。
杨焰心正正把剑一撑，肃肃说道：“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不要这样再对我说那两个字，我十几年已经听够了，厌烦了。”
天霞山庄。
张小凡微声道：“我怕。”
“不是的瑶儿，你听我说。”张小凡大声叫道，碧瑶立刻用双手捂住耳朵，叫嚷着道：“我不听、我不听、你对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谎话，你一直都是在骗我……”
“‘返魄归魂草’是我娘嫁入天霞山庄的陪嫁之物，母死子继，那就是我的东西，这些年一直被你强占，我是来取回它的。”
两柄剑对持，两个人对立。
“我对你失约，是我的错。可是，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无事的心，也是错的吗？有些人活着，都是因为心中有一个所托夙愿，我的命，就是为了你们而在活着。”
“哼，一个人想要保护两个人，难啊！难啊！不如学学本仙人，撒手尘世，管它是非对错恩怨情仇，把那些反复不止的东西统统弃置不管，岂不快活，何必自寻烦恼。”周一仙对着清风，独自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