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姓燕
黑衣人歪了歪头，冷漠无声。
他的面前，一身黑衣遮面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拖着受伤的身体，从地上勉强动了动身体，靠着一块大石头半坐在地上，腰部一阵阵的发寒，冷僵了半个身体。
一个修为比自己高的鬼厉，一个还不知是敌是友的巫王，再多加一个能破自己鬼道力量的小丫头，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凶多吉少。李洵目光一转，马上在身上化出一道火光，忽然冲向天空逃去。
燕虹僵厉的目光一怔，眼神闪动了几下，看着面前衰老虚弱的师叔，不由得，突然露出来了一丝心底中，懦弱的不忍表情。
拔起烈焰拿在手上，燕虹呆呆的神色忽然一厉，好像浓浓的恨意突然升了上来，目光默然变得坚强，咬着贝齿，凶暴的面上，慢慢露出啸利的杀气。
小环面上一呆，顺着目光看向李洵，问道：“你召他们来，要做什么？”
“咚……”
身上的伤势太重，都快没有力气了，以这样的情况斗法自然是下下之策，若能将燕虹说的动情，那剩下一个受伤的燕忠也是奈何不了他的。上官策低弱的声音，微声道：“你看我的伤势，还能回去焚香谷么？你放过我，你们走吧，我就在这里静静的死去，回想回想我的一生，我不想最后被我看重的弟子，一遍一遍的杀死。”
“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是谁。”说着上官策轻步走了过去，伸手抓向黑衣人的遮面黑巾，冷声道：“鬼王宗的燕忠圣使，你继承青龙的法宝乾坤清光戒，我可认得。”
上官策看着燕忠这一张恶相，不由联想起来李洵对待自己的那一张冷面，全身立刻冒起火来，刚拿起法宝还想动手，忽然感觉有人落了下来，他转过身，看见就燕虹一人，在他身后红光中现了下来。
上官策的目光惊惊的一转，燕虹身后的燕忠似乎硬忍住了疼痛，勉强在燕虹身后站了起来。
上官策忽然笑意更浓了。这些天他忽然被压在李洵之下，心中正在懊气不已，现在竟然有个人主动找上门来让他发泄，想要他手下留情是决然不可能的。看来非要等燕忠四肢都残废了，他或许有可能发一下好心，将燕忠交回谷内再得意一番。
下手，猛一剑啸利的刺了出去，带着坚决的恨意，剑尖带着火痕，疾刺而出，刺得却不是身前，而是身后……
燕虹的一双冷目，始终盯在他的身上。
燕虹看到燕忠，目光猛地一呆。
上官策听着一呆，面上悠然升起来了轻蔑一笑，目光平淡的看向燕虹，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反问道：“我为何不能下手？因为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我只恨我报复的太晚了。”
“哈哈，哈哈、好！原来鬼王宗，早就在焚香谷按下了奸细内鬼，而我却还想把她收做心腹，哈哈……”上官策自嘲讥讽，受伤的身体又是一晃，险些又跌倒了，他却毫不在乎，继续嘲讽道：“可笑啊，我的一生！雏翅难展，处处尽是失败……”
半空中，似乎有人发现了这里，忽地一道红光冲来。
巫王面上，露出来了一丝挑衅般的轻笑，已经立定停在了张小凡的面前。
笑声过后，上官策面上忽然一色泛白，改为双手扶着伤口，身体一蹲猛一下跌倒在地上，跟着用虚弱的声音咳了两声，轻轻道：“虹儿，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师叔，近来对你又关护有加，总有一些情分。现在我已经受了伤，就要是将死之人了，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了。你真的忍心，将我这个垂死的老头子，再赶尽杀绝么？”
背后猛一只手抓在燕虹的肩上，燕忠在背后看着她，肃声说道：“你放过他，他回到焚香谷就会揭发你，到时形势转变，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身上剧烈的疼痛……
远处，忽地一团幽绿光芒在茫茫夜空之中，油然升起，四周照下光芒。
焚香谷外。
上官策大笑了几声，看向燕虹，又看向燕忠，身上的伤口疼痛难忍，眼珠一转，当前的形势，对他极为不利。
张小凡身影随即飞来，马上跟着他的火光追上，追至半截，突然一道黑光急闪到血光前面，巫王凭空出现在张小凡的面前，挡住了他。
李洵一呆，连巫王的目光都在小环身上停了一下。
幽绿色的光芒，聚灵珠之下，小环面带怒色，把收过去的亡魂放开，对李洵怒怒说道：“怪不得张小凡哥哥要杀你，你就不是好人，那么无辜的灵魂，你都竟然想用歪门鬼术吸收。你就不害怕，死后灵魂被众鬼啃食吗！”
“咣……”
说完用力一扯，把面巾一把拽了下来，带着一丝惊讶的面色，燕忠露出面来。
燕虹猛然张开双目，厉然道：“外派尚且不说，可是师父师兄，都是与你亲近之人，你怎么也能迫害？你怎么也下得去手？”
燕虹的目光轻轻一颤，看向燕忠。
看着那些亡魂飘过，有老有少，个个穷破衣衫，向着李洵而去。
惊呆的神色，对着眼前，仿佛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如同幻想一般。
燕虹低下头，沉默了一阵，才又看向燕忠，静静地看着他，手上微微颤抖。
“为什么？”上官策捂着身上的伤口，张开嘴发出的是颤抖虚弱的声音。
“他、就是闯入者？”
李洵茫然一惊。
燕忠就坐在燕虹的前面，面对着面，默默无声看着她的变化，面上惊呆了一刻，才终于笑了出来，轻轻道：“我是魔教，我是魔教中人，自古正魔不两立，能有今天，也是我……应有的下场。”
火焰把烈焰燃得通红一体，照在燕虹的眼中。
燕虹也退了一步，站在燕忠的前面。
吸食亡魂，鬼道最残忍凶险的一种修行方式。
“乖乖的说出来吧，不然，还有更厉害的手法，不要怪老夫没有提醒过你。”上官策喜喜的说道，目光又是轻轻一挑，淡淡道：“就算你死了，也没有人会说老夫的不是。”
燕忠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燕忠、燕虹站在一起，样子真的很是相似。
面前，燕虹恨意肃然的目光，正在对着他。
远处，只片刻时间，李洵已经逃得不见了踪影。
斗法声戛然而止，像是决出了胜负。
“为了什么！你是焚香谷中我最看重的弟子，命那些弟子听你的差遣，想把你培养成为新的谷主，自认待你不薄，你这又是为了什么？”上官策恨恨地喊了起来，满面极度的不甘心，看着燕虹。
“因为……”燕虹抖了抖剑，声音颤动了一些，又坚定地说道：“……我们都姓燕。”
她已经大胆的刺了一剑。
对视，目光中都颤动着。
“你为什么，要隔离师父，为难师兄？”燕虹发自心底的声音，问着：“上官师叔！自从你代理谷主之后，就把师父带进密室，名为养伤，实为软禁，禁止任何弟子和长老前去探望，所以师父至今都在昏迷之中。还有你挤压李洵师兄，独拦大权，带领焚香谷与魔教暗自沟通，企图击败青云门与正派同道交手，只为夺得正道之首的位置。”
燕忠靠在石头上，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想大笑几声。
可能，她真的再也下不了手了。
“好一件法宝！”上官策先称赞了一声，又抬头轻视一般，轻声问道：“尊驾来我焚香谷，有何贵干？”
上官策身体猛地一抖，一下张大了口，呆呆看着自己的身上，被自己一直看重的女弟子插上来的剑，刺穿了身体。在胸口，烈焰的剑尖刺穿过去，在后背露了出来。
“怎么？寒毒刺骨的滋味不好受吧。”上官策轻声说道，燕忠的面上跟着抽动了一下。
“你的话问完了，我也有话要问你。”巫王冷冷说道，目光逼视着张小凡的面色，目光余角，看着向远处逃走的李洵，张小凡面色猛然大寒，对着巫王恶恶叫道：“滚开！”
燕忠似乎也是呆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燕虹身上。
燕虹一直在看着上官策，目光软弱、坚强、不忍、狠心……一直的闪烁不定。
燕虹深深吸气，应了一声：“是。”
李洵手中猛然虚抓一空，突见手上的，还有身边的十几个鬼魂，全部接受绿光的照射，赫然脱离了他的控制，被那团幽绿光芒招收了过去。
燕虹闭上了眼，手上烈焰的光芒弱了下去。
“好好地问清楚，若他不听话，就先砍掉他一只手。有师叔在，你什么也不用怕。”上官策说完，拍了一下燕虹的肩膀，面上仍带着喜悦之色，轻道：“得到烈焰之后，你的修为有没有上进，就来展示一下吧。”
九寒凝冰刺猛把烈焰逼出、打开一边，带出来一道鲜血的溅出，上官策向后晃了晃身体，呆然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燕虹。
上官策落地后大口喘气几声，把半空的九寒凝冰刺收了下来。
在一个山脚下。
“……咔！”
燕忠咬着牙，面色恶恶的看着上官策。
李洵阴阴一笑，并没有回话，而想用行动来回答。直接落手抓向身前，虚无一般的亡魂被他阴寒的手一把虚空抓住，同时李洵身上的鬼气大盛，包围住那个亡魂，在那个亡魂的痛苦挣扎下，鬼力吸收着它的身体，把它变成鬼力慢慢涌进李洵的身体。
上官策得意一笑，悠悠道：“虹儿，你来得正好，看我抓住了一个鬼王宗的圣使，你来代我向他问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