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与火
张小凡转过身，立刻伸手抓住碧瑶的双臂，双目认真地对着碧瑶说道：“那些梦都不是真的，你千万不要被它们困惑，我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很危险的事情去做，我怕你为此受到伤害，怕再见到你为我而受伤，所以我才想要你回到安全的地方。”
小凡，如果我死了，你会解脱吧？
相触的瞬间，陆雪琪突然看到，从火中猛然窜出来了一条火龙，对着她穿了过去。
张小凡心中默默的念着。
多少年后，每每瞭望山间，都会记起这永恒的一刻。
碧瑶面上一惊，眼睛转了转后又低下头去，轻轻道：“我最近每天都在做噩梦，你也是知道的，那些梦都像是真的一样，吓得我都不敢睡觉。有时我也在想，那些梦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所以你才这样的不想见我，要离开我。”
粗大的剑柱赫然破碎，分散出来的剑珠碎光光芒大盛，在半空中幻做千万道剑芒，直向着密林中的各处落去，没有定向胡乱的降落，在这以她为中心的万米之内，它们无地点，无方向的落去。
曾书书望着东方发亮的天空，轻轻出了口气。幸好，大多数人顺利逃过来了，都没有死伤。
声音？好像是燕虹……
“满月古井！”张小凡一呆，目光透过小镇，向着远处望去。
“好，小凡，你答应我了，可不要忘了啊！”碧瑶笑笑地说道。
这是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了，她知道她只要松开一点，她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眼睛好累、好重，要闭上了。
清晨出来，他发现周围及整座小山的附近，都没有了一个鬼王宗弟子的影子，想来是因为有了他，玄武把所有的人都带走了，只留下了他，和房子里面正在睡觉的碧瑶。
顷刻一呆，张小凡怔在那里，双目一转也不转的看着碧瑶。
“是不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这样不开心的？”碧瑶这次并没有发脾气，反而的低下头去，样子委屈地说道。
头顶上的雷电越来越亮，陆雪琪神色恍惚，玉肤白肌在光明之中更加透彻，如冰雪做成的玉人，带着几分虚弱的病样，双手坚持的握着她的剑。
年少时的正义，危险重重的黑石洞，濒死的六尾魔狐，殉情的三尾妖狐，豪气体壮的石头，还有一口满月时看过的古井……
脑中昏沉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一声惊呼声，好像是喊了一声“师兄……”
然后，她疾飞了出去。
天际万雷同时齐鸣，响声顿时撕破了整片的天空，雷光顿时照亮了大地，万道鸣雷随着剑芒指引，落于密林之中，劈向树木，击向地面，打中人群……
还有小凡，我们来世再见，虽然你最后也没有出现……
愁雾漫漫，正在汇静之中，一件黑色外衣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张小凡略有所觉的侧过头，碧瑶对着他轻轻说道：“小凡，从我昨晚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郁郁不乐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张小凡摇了摇头，想了想道：“你昨晚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在青云门众人之中，正在回归青云门吧？
张小凡沉着的晃了下头，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心情阴郁，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心中很沉闷。”
不过再回想起焚香谷突然的仇起追杀，曾书书又一阵沉默。魔教气焰渐盛，正道又相互反目，这天下的局势已是越来越糟，倒不知何时天下就又要大乱了。
如果有来世，希望是我和你在一起……
不过想想，李洵一直喜欢着她，就算不幸被擒也不会丧命吧。
三日之后，小池镇。
“天怒剑威，雷分万钧。千劫引雷，焚化万身。”
来人正是齐昊，他停下后见众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面上大惊，马上对向他走过来的曾书书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凶玄火阵同时火光大起，从其中猛冲出来一道火光，正对向陆雪琪而来。巨大雷力与大团火光两者都是神速，而且相对而行，连躲避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看到的时刻它们就遇到了一起。
怀中仿佛受到了惊吓的可人，张小凡惊呆了一阵，目光向下，慢慢的还是把双手放了过去，抱着她，和她一起沐浴在阳光和煦的山头。
她也知道，她发出这一剑之后，雷电的侵蚀之力也会打在她无力抵抗的身上，最后结果，她也会死吧……
逃离而去的青云门众人，一路向东而去，直逃了大半夜再到了日出时分，也没有见到焚香谷等人的追赶，同样他们尽量留下青云门所特有的标记，也没有见到陆雪琪的赶来。
惊慌未定的众人一刻大惊，立刻拔剑相对，待看清了来人的相貌，众人都是猛松了口气，有人马上喜悦地叫道：“是齐师兄来了！”
碧瑶面色一降，故作生气地说道：“真是个呆子。这里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一口井的，你难道也给忘了？”
曾书书面色一沉，淡道：“世道混乱了……”
陆雪琪闭上了眼睛，全身麻木失去知觉，没有半分力气动弹一下也是不能，不知道也看不到自身的伤势，不过她身受雷电袭身，又受到火龙一撞，不死也差不多了。
他们不能再去追青云门等人了……
陆雪琪引动天琊，引出其中力量最强的一道雷电，向着李洵的八凶玄火阵飞去。
陆雪琪看向周围，焚香谷众人虽然都在，却都负了伤，各自扶着身体喘息着，有的能勉强站立，有的只能躺在地上……
雷与火……
张小凡想了一下就轻轻说道：“这里有一座三仙祠堂，相传很是灵验，你也听说了？”
他昨晚陪了碧瑶整整一夜，承诺了千次才把碧瑶‘哄’睡，然后他却是一夜未眠，满满的心事一筹莫展。
“小凡，你回来了。”碧瑶满心欢喜地叫道。
“小凡，今天十四，明天就是十五了，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口古井，好吗？”碧瑶轻轻地问道。
陆雪琪最后，坚然用力地喊了起来：“万钧雷击！”
碧瑶呆了呆，看着张小凡肃然的双目，轻轻道：“你知道吗，我心中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的身边。”
这是我最后对你的呼唤了，我一向都是很坚强的，但是这个时刻，总是想你，想对你说话，希望你能出现，哪怕是我生命的最后一眼，能看到你，也是好的。
张小凡点了下首，看了一下身上没有余留一点打斗痕迹的黑衣，轻轻喜道：“今日总算有了收获，我已经知道了兽人王的行踪，而且那几个兽王都不在他的身边，若能就此除掉了他，未来的天下就能安定一半了。”
碧瑶也喜了喜，拍了一下张小凡说道：“小凡，先不要想这些，你还记得吗，这里有什么东西？”
没有昏过去，是回光返照吗？
“轰轰轰轰轰轰……”
村口的石碑经过千百场风雨剽袭，已经有些陈旧了，还依旧定在那里，坚韧不倒。不知道它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也已经习惯了它这个样子，或是记忆模糊，它好像没有的丝毫变化，同以前的一模一样。
你能听到吗？
阳光大好，站在山上回想起来，曾经他与琪儿一起，也在山上看过日出，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小凡，这一刻若是能天长地久，永世不散，我也情愿就此而故。
张小凡一语醒来，然后想了想，对着那个方向目光一阵闪烁，重重地点了下头。
“咚”的一声，陆雪琪落到地上。
房子的门敞开着，回头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碧瑶目光浮动，顺势一头扎进张小凡的怀中，带着几分哭泣的声音说道：“我再也不要受到噩梦的折磨，哪怕再和你分开一秒，我都想要哭泣，小凡，我真的不想再和你离开半步了。”
张小凡站在房子前面，忧郁的面色，低沉的心绪，望着朝阳接受着暖意阳光，大开胸怀，却久久驱散不了压在心头，不知何来的沉沉浊气。
这些怀念的东西，好久不念，都还好么？
昨夜的阴沉天气过后，今日的清晨，可是温暖的大好阳光，正可以驱散昨日的污气。
平静的小镇，总是这样安宁的生活着。
万雷击到地面，草木皆断，土石飞溅，焦土黑灰扑爆而起，一大片的密林瞬间空了出来，变成了焦黑的空地，在黑夜之中众人脚下更是黑乎乎一片，如同立在深渊之上。
碧瑶扶着石碑似乎正在念旧，远处一道黑光急闪而来，等碧瑶回过头去，张小凡已经停在了他的身边。
快回到安全的地方去吧，不要留在这里，否则……
……这个真诀第一次使用时，就是你在身边，它是只有你我才知道的真诀，就让它陪着我，一起走向最后的一刻吧。
天琊飞出了手，人也飞落了很远，掉向了地面。
正思索间，一个人影追着他们留下的踪迹，猛一下出现在众人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