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愧疚
虎王回头望了魔窟一阵，忽然对着兽人王说道：“族长，洞中的那个人也是正道，我们把她除去吧。”
“我们也去做做接待天下的准备吧。”久久，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兽人王的声音。
这就是他的人生。
“‘万鬼坠灭轮回大阵’，就是使古巫族灭族，使圣泉坛千年沦为鬼魂之坛的那个大阵。”兽人王笑了笑，道：“这个圣女也是这样痴情，不但要牺牲自己，还要那些兽妖与魔教的人一起陪葬，当真的舍得啊！哈哈，可是她对我们还有用处，断不能让她就如此的自我了结了。”
虎王听完转向了无叶山的方向，面向着魔窟的位置，淡淡道了一句：“心中愧疚，果然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那边，尸王看着她过了很长的时间。
“那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虎王插口问了一句。
“没有，他没有那个实力……”兽人王摇着头，说着：“他当时就失魂落魄的来到了南疆，是想静一静吧，结果就遇到了万兽族的上任族长，然后就加入了万兽族。时间又过了两年之后，他才听说到，那个女孩报了仇，她把黑心老人杀了……”
“那个人是谁？”虎王惊声问道。
“不会只单是师徒关系吧？他们是不是日久生情了。”虎王说道。
魔窟之内，浴魔池旁。
“……那个女孩求他一起前去，帮她的师门解围。可是他决然的拒绝了，然后在那个女孩临走之前，他把他得来的那把神兵，送给女孩做了离别的礼物。那个女孩拿着那把剑回到了山上，后来在正魔大战之中，她果然用那把神兵一战成名，也成为了两道之中的响亮人物。那把剑的名声，也从那时响亮了出来……”兽人王对着无叶山，伸手指向那里：“……就是那把天琊神剑……”
缓缓放开了那双手，尸王擦掉尸泪站了起来，他要继续活着，去尝着自己做下来的恶果。
走到洞口，一直飘荡在洞口的宽大衣物悠悠落下，盖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一下他就变了，他又变成了南疆新巫族的大巫师，一个神秘的人。
为什么他是这样的结果？
兽人王摇了摇头，说道：“当时那个女人初行天下，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女孩一样，处事不惊。后来那把剑自然就被修为高深的他得了去，那个女孩一直不服气，后来就一直缠着他，谁知时间久了，他就收了那个女孩做了徒弟。”
虎王轻轻点了点头，道：“不但如此，她还曾与尸王斗过法，见过尸王的相貌。”
兽人王看了虎王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尸王在她走后本想安静修行的，却想不到他根本就静不下来了，只有以酒解愁，没想到又在酒馆之中，认识了一个令他痛悔不已的朋友。那个人是大有来头，乃是当时魔教至高无上的人，尸王当时不知，便与他交了朋友，后来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黑心老人……”
“女孩！”虎王惊惊一叫。
尸王淡声说道：“她的重要我自然知道。按照我们所计划的，我会在‘万魂坠灭轮回大阵’开启之后，将她从里面救出来，并立刻把她带回南疆。”
过了一阵，兽人王笑声渐希，转过身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虎王突然淡声说道：“对了族长，还有一件事情，刚刚尸王也来过了，他现在去了无叶山的那个洞窟。”
尸王停在兽人王的面前，也没有给他这个族长行礼什么的，连客气话都没有说一声，就直生生地说道：“圣女已经到了蛮荒边缘，马上就要到达魔教的圣殿了，她已经准备着，要随时开设‘万魂坠灭轮回大阵’了。”
兽人王顿了一下，把头又向西转了一些，接着说道：“那时有个高人造出了一把神兵，还没有来得及向外炫耀，就巧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一个女孩……”
陈年往事，再次浮上心头。
兽人王摇了摇头，对虎王淡道一声：“我说他不会。”
出了洞口刚走一段距离，两个身影赫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是兽人王与虎王两人。
兽人王转过身去，望向西方远处的那个空桑山，幽幽地说道：“那是八百年前，尸王还未加入万兽族之前的事情，我也只是听上任族长对我说起过几次，你今日既然想知道，我就告诉了你吧。”
一切已是不能再回头，再回头……
虎王皱了皱眉，淡道：“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天赐良机，他们就此分开了吧。”
“哈哈，如此甚好。”兽人王对尸王笑意谢了一下，尸王也没有还礼，没有再说话就直步前行，通过兽人王两人时也没有转一下头，直接向着远处飘走了。
尸王忽然沉了口气，低头伤悲地说道：“若是我当年能够好好地待她，那么就是现在死了，我也不会后悔了。”
场中，就剩下了兽人王与虎王两人。
兽人王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又道：“可是这并不是好事，他当时就是被黑心老人意气挑唆，最后无故杀了那个女孩的另一个师父，还打伤了那个女孩……”
虎王呆了一下，惊声道：“八百年前，又是拥有天琊之人，那个人难道是……”
虎王一惊，立刻问道：“为什么？”
看着陆雪琪，和她目中的痴情，那个人当年也是这样的吧！
“……同样的神兵，同样的师门，同样的专情，同样的年龄。她和她很像，我想连样子都应该很像吧。”兽人王幽幽说道。
话到这里，兽人王突然沉默了。
“哈哈，这样说来，你是希望她死了？”兽人王轻笑，淡淡喜道：“依你来看，尸王会不会杀了她。”
虎王愣神想了想，坚定地说道：“尸王性格残忍，凡是见过他相貌的人，除了族长与我们几个兽王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都死了。我想陆雪琪，她也不会例外。”
笑声渐渐狂大，意向天下行去。
虎王怔了怔，对于兽人王话中所存有的一点言外之意虽想反驳，却还是没有开口，把耳朵放了出来仔细听着。
老泪已朽，双目之中只滴出来了两滴尸血。
“一个为着痛苦而活着的人，是断然不会把自己的回忆杀掉的。”兽人王也望向了无叶山的方向，幽忧的道：“所以他，是不会杀了另一个女孩的……”
这些话，好像是对当年另一个人说过的话……
“尸王，你来了。”兽人王敬声道了一句。
说完之后，尸王最后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兽人王回头看了虎王一眼，面上没有显出什么表情就又转了回去，轻声说道：“尸王本是中原之人，八百多年前他就修为鼎盛，名声大振，视为中原之地的一大号人物。他当时非正非邪，或是亦正亦邪，结交正魔两道之人，行事全凭心念意气，被世人称为怪人，其实他只是习惯找人是非，是个好事之人。”
虎王听着兽人王说到这里，由衷叹了一句：“想不到尸王当年真是厉害，这些往事所牵连到的，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人物。”
兽人王对着尸王远去的身影，哈哈大笑了起来，得意地说道：“……哈哈，到时天巧儿一旦离阵，大阵失控，万鬼直攻魔教圣殿，魔教危殆；‘玄蛊术’失控，上万兽妖勇当南返，横扫天下，加我万兽族从中破坏，正道危殆；两道具落，中原危殆。还有谁可以挡得住我万兽族的脚步！哈哈……”
“他是好人眼中的坏人，坏人眼中的好人，正道魔道皆不理会，所以才被看作成怪人。”兽人王淡淡地说着，语气中听不出是在夸人，还是在贬人，就是这样地说着：“就这样怪的狂人，想不到也会有了爱慕的人。”
陆雪琪看了池水很长的时间。
说着，尸王转过身去，背对着陆雪琪，背对着那把剑，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去，步步颤晃。
他的目光空洞，仿佛是透过了一个人，在看着另一个人。
“嗯？”兽人王惊了一下，转身望向虎王，轻轻说道：“听说那个洞里还有一个女人，是青云门的陆雪琪，是吧。”
在身体离开红光的范围之前，尸王最后留恋了天琊一眼，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天琊属于雷性神兵，想要激发它的全部神力，就必须要以自身的修为雷力镇住了它，它才会为你所发挥力量……”
兽人王点了点头，转身对向虎王，继续说着：“终于有一天，那个女孩跟他说出了情意，尸王他也突然发现了这一点，可是他当时太想修成长生之术，他深怕自己为此而分了心，就一直回避着这个话题，一直想要避开那个令他心慌的女孩，可是当时那个女孩修为猛进，任他逃跑八次，却还是一次次的都被那个女孩找到了，好像他已经是甩不掉那个女孩了。直到有一日，那个女孩的师门唤她回山，那个女孩是正道中人，她的师门发生了大事。”
虎王等了他一阵之后，开口说道：“他上当了，他没有去找黑心老人报仇吗？”
好久，尸王轻轻的挪动了身体，缓缓走了过去，缓慢的脚步沉重艰难，走走停停，又是过了许长的时间，才停在了陆雪琪身旁，艰难的俯下身去，对着那把插在地上的天琊，干枯的双目流露出浓浓的情感，缓慢的将他枯朽的双手，抚了上去，轻微细心的碰着。
为什么他要这样的结果？
兽人王笑着摆了摆手，淡声说道：“尸王已经放过她了……”
“因为你不知道八百年前的事，你不知道那个女人与另外的一个人，有很多相同之处。”兽人王把笑容收了起来，一面正色地说道：“尸王每天都在痛苦的活着，皮肤枯死，死尸不僵，避日之光，存夜以生。他如同苟且偷生一般的存活，是因为他对另一个人的愧疚，认为这就是他所应该得到的惩罚。尸王他是个很怀旧的人。”
陆雪琪还在紧盯着满池池水，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尸王最后的那句话，总之是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