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永恒
“是你吗？”是陆雪琪先发出了声音。
兽人王一笑而过，向虎王起步走了过去，而云易岚二人则又把心思放在了剑峰之上，没有再去注意兽人王的举动。兽人王几步走到了虎王前面，轻声道了一句：“什么事？”
心中一根针，仿佛又痛了一下。
鬼厉面色沉落，目光离开陆雪琪，落到了地上，缓缓摇头道：“不是，是另一个原因，我现在是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
他也没有动，或是不敢动，至于是在害怕什么，他的心中也不是很清楚，或许只是为了不来打破这一份寂静吧。
两双眼睛，目不转睛，含情而定，却不知都在想着什么。
短短的，两人只剩下了一步之隔，如果把手抬起伸直，就能摸到对方似有畏惧的面孔。
陆雪琪喜悦一阵，是在为了他而欢喜。随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落担忧地问道：“是因为你强行启动诛仙剑阵，和上几代掌门一样，被剑中魔灵反噬的缘故吗？”
兽人王说完想走，却见虎王没有动作，奇怪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风、无声、无光、无景、无人、无动，天地间仿佛是静止了，只有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流失。
又静了许久，他们都在想着什么？
鬼厉，却在看着陆雪琪模糊的面容，探索者她双眉之间的淡淡痴迷。
虎王似乎声音一塞，没有立刻回答问话。兽人王看了看虎王的样子，笑了笑道：“看你的样子，想必是落败而回吧！如此也好，能使他安静一段日子了，你去传我的命令，命他在兽坛禁闭两百日。”
师门的间隔？各自的归宿？心爱的人儿？以后的离别？片刻的相逢？过去的会面？此刻的何去何从？心中呼喊的要马上离开他？
这一次她又转过了头，身体却是猛猛震了一下。
此刻正直夜深过半，而孤单纵立的剑峰之下，却还是有三个身影围着他晃来晃去，正是兽人王和焚香谷的云易岚、吕顺三人，当然还有只是在剑峰百米之外，默默无声注视着他们的虎王。
他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她佛如九天仙子，舞剑迷影，影住天地间万物光华。
陆雪琪心神抽动，双手把鬼厉的右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鼓励的目光望着鬼厉，坚定地说道：“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诛仙剑阵的魔灵反噬，你克制住了，你的血毒就一定也有办法的。”
“你不是也一样，又不但是我一个。”
慢慢的，三人终于飘落了下来，人人眉头紧锁却都还是在绞尽脑汁想着办法。
鬼厉停下了，与陆雪琪四目对视，他要比陆雪琪高上一些，所以他是微微低头，陆雪琪是微微仰视。
剑舞只是为了专注，不去留念一切。
现在却成为了只为想他，才会做出的习惯动作。
鬼厉紧望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面容，每一个声音，都进到了心里：“每一次见你，你都是憔悴一些，现在的你，比两天以前的你，更显得瘦了……”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只是一场虚惊，兽人王缓缓收回爆发的怒气，对着云易岚说道：“两位请继续，我族中略有小型变故，打搅二位了。”
兽人王又转回了头，对着云易岚道：“云谷主，我族之中有些事物，我要先离开一下。”
剑舞千次，难断思念。
还是这一切他们都没有想，都抛到了脑后。
她没有动，只是望着那个黑影，哪怕只是一个虚幻梦影，能如此多望一会也是好的。
悠念深处，正有那一个希望的黑影定在那里，如虚如无隐约不明的独立黑影。
这里是距月亮最近的地方，却无月光可以洒下。
鬼厉双脚僵住了一刻，望着步伐难行的道路之后，她双眼之中的那一丝期待，不自主的还是走了过去。
陆雪琪，只是在望着一个黑影。
依稀忘却天道人在迷茫万千，恍惚但见痴情人儿舞动飘渺。
“我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变化……”陆雪琪缓缓开口了，声音中的柔情，令人心醉。
“你可以过来吗？”
她来到了这里，她又对着月亮呆望，她又次拔剑开始了她习惯的剑舞，她又是心中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明明说好的，他有了碧瑶，她要离开他，不再见他想他的，可是心中和现实总会相互违背。
说完，陆雪琪又抬起头，紧望着鬼厉的眼睛。鬼厉对着她的眼睛，面上的笑容一直保持在嘴角，慢慢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陆雪琪眼珠一抖，是惊讶的一颤，鬼厉接着道：“我记得最后的那一双眼睛，那样的眼神只有你才有……，你也是为了解脱我的痛苦。”
两天以前的她，他还记得那时她的样子！陆雪琪笑了一下，甜甜的笑容，带着她倾城绝世的面容，是那样的迷醉万世之美，令痴情人儿陶醉的样子。
这就是永恒！
虎王慢慢地低声答道：“鹰王已经在绝岔壁上空坠命了。”
剑光落下，不觉间她已经舞完了，翻身飘然落下，光华依在。
是上天看她如此痴傻，故意来愚弄她的假象吗？
她缓慢转身，双目默默流动身后，望向了白色雾气的深处。每一次她舞完剑，都希望他突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双目在专神的看着她。
他见过她在他面前舞剑断情，见过她在望月台上孤剑单飘，今日却是第一次如此朦胧的望着她持剑飘舞，白雾之中白光白影飘华蠕动，竟是如此的美丽。
或许该说些什么，或许该做些什么，可是他们就只是这样地对视着、相握着。
此刻的虎王一张虎面不知喜愁，只是在观看他们的同时，右手的虎爪不时闪出利光。
兽人王哈哈一笑，幽幽地道：“胜败如何？”
半日半夜，他们都在围着剑峰打转，想出的方法大多以前都已尝试，结果他们至此仍是一无所获。
鬼厉慢慢走来，看着她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绝世的面容带着憔悴，欺霜胜雪的肌肤雾中犹出。
静了许久……
只此一句话，就胜过了世间万千药灵！
虎王把头微微一低，答道：“鹰王所带出去的翼类兽领兽人已经回来了。”
模糊的面容中，鬼厉看到陆雪琪神色欢喜了一下。
希望看到的是他，却怕真的是他，结果出现的真的是他，那份心情不知是喜是悲，是哭是笑？
忽然，兽人王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到了虎王右爪之上的乍闪利光，猛的愣神一下。从云易岚来后，他就一门心思把精神全部放到了剑峰之上，却倒忽略了偶尔去注意一下虎王了。
绝岔壁的左边岔路，死气绝谷的迷雾深处，就是正魔两道他们此行的目标，藏纳宝物的千米剑峰所在地了。
陆雪琪心中一颤，收回了笑意容颜，带着伤感的歉意低了低头，说道：“你身上的那一剑，是我刺的……，你怪我吗？”
鬼厉又是笑了笑，道：“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陆雪琪双目紧紧望着鬼厉的双眼：“你拥有我，我相信你。”
挥手舞剑，佳影洒迷，欲斩断万连情丝，叹佳人徒增思暇。
鬼厉心动，一向冷漠的面上也是笑了一下，单纯的笑容，在陆雪琪眼中，也是他当年的憨厚容颜。
鬼厉双目对着陆雪琪，把左手伸出落在了陆雪琪双手之上，四只手架在两人的中间，紧紧握在一起。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对他们来说。
鬼厉一息，在陆雪琪眼中的黑影，动了一下。
云易岚在此算是个客人了，这时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兽人王族长，请便吧。”
四目对接在一起，谁都不愿再把目光移开了，就想永远的这样望着对方，直到万物尽毁，直到天地毁灭，直到时间的永远尽头。
“你的伤好了吗？你这样的……虚弱。”陆雪琪又关心的问了一句。
山尖凸出如锥向天，是周围众突出之峰中最高的一个，也是离天最近的一个。
小山之尖拔出谷底白色焰气甚高，上空焰气薄淡，模糊之中视线已经能望出千百米了，至此晴空无云之夜，如向上望更能依稀看到朦胧的月亮星辰。
云易岚马上还礼拱了下手，二人继续回头看着剑峰，却是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穿越白色雾气的视线障碍，他的身影如期盼中的一样，一丝一毫现了出来，望的越来越真切，内心越来越颤动。
月朦胧，隐幻虚空，星点缀，天罗难辨。
再这样下去，她的情丝永远也是断不了了。
“我中了血毒，每当我虚弱的时候，它就会发作起来支配我、控制我，六亲不认，嗜血成狂。我真不知道下一次我再发生血变之后，我将会喝着谁的血！”鬼厉的声音消沉、缓慢，低愁的伤悲蕴藏其中，听去是十分的无助可怜。
鬼厉的蝠体血变竟是另有其因！陆雪琪虽然惊讶，却更多注意着鬼厉的身心痛楚，她慢慢伸出手，拉住了鬼厉的手，手心的柔弱温暖，仿佛就是世间最好的药了。
鬼厉突然先开口了：“你又瘦了。”
兽人王身体猛地一震，一团杀气猛地爆发而出，如一阵风四散吹去。正在凝神观看剑峰的云易岚二人猛地一惊，立刻迅速转过身来看向兽人王，暗中抓住法宝随时应对兽人王的突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