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仇恨
风声啸过，带动了黑影周围的黑暗，月光终于透射照下，落在了他的冷面之上。
他竟是，秦无炎！
鬼厉周围的黑气又冒了出来，遮住他又只剩下了一个黑影，他坚然答道：“我只想要她以后每天都是开心的度过，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她，都要先杀了我才行！”
秦无炎忽然笑了一下，道：“你我虽然见面不多，可是都能互相了解，真是缘分难得！”
秦无炎还是用冷冷的声音，答道：“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我变成什么都可以。”
秦无炎又转回身，沉思一阵，忽叹了口气，道：“对啊，我现在的痛苦，你都已经经过了，所以，你才会对我如此了解。”
正在对立中的两人，同时眉头颇皱一下，微现一点惊讶之色。
鬼厉低首，任由秦无炎走了过去，他也没有抬起头来。
秦无炎心下一动，面上伤痛之色又现。
秦无炎再次低头叹气，他知道自己劝告鬼厉也只是白白浪费口舌而已。他好像是放弃了这种想法，声音忽然软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已决，是无法改变的，只是，你还应该记得小安吧？这个名字是你取的。”
“可惜，我也是一个死板的人，是吧？”鬼厉回了一句。
鬼厉还在面部向地，似和秦无炎一起回忆着往事。
鬼厉怔怔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在开始修习毒尊之躯的时候，就已经想这样做了吗？”
安静很久的场中，秦无炎突然再次开口了，冷声说道：“今夜的风很大，是个很不安稳的夜晚。”
秦无炎的手又放开了，垂到身侧，背对着鬼厉，说道：“其实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只要你能放手，从这里离开，我可以把以后的整个圣教都送给你，也没有关系。”
秦无炎依旧冷声说着：“鬼王如何对我，我就要加倍奉回。”
山顶杂草乱纵，密麻中就能遮挡住人的半个身影。虽然满山尽是荒草，不过山顶中心的最高处，却有一个十米见圈的无草光地，赤|裸裸的露出来格外显眼。
黑影中的人也没喜悦之色，冷声答道：“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秦无炎转回过身来，双目之中尽是仇恨的怒火，再烧。
许久一阵，两人谁都没有动上一下。
“小安虽然没有见过你，不过在我的心中，他早已经认下了你这个义父。”秦无炎的声音越来越坚硬、冷调，那种复仇的感觉，令曾经冷血无常的鬼厉，都几乎受之不住，他最后坚言道：“现在，我要为你的孩子去报仇。”
“你没有见过小安吧，我告诉你，你猜对了，他真的是一个男孩，还是一个很健壮的男孩，虽然他……，只活了一天零三个时辰。”秦无炎声音之中带着悲痛，继续说着：“虽然你我此刻敌对，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毕竟你当时发现我还存活于世之时，不但没有杀我，还逗留了一餐时间，为犬子取了个名字。”
黑影中的人又道：“你自我们通过焚香谷之后，就一直跟踪我们，其意甚是简单。你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无非就是顾忌我一个人吧。”
没想到，这一切还是被破坏了，毁在一个他现在不能去‘碰’的人手里。
鬼厉此刻抬起了头，面上冰冷，怒声叫道：“碧瑶已经失忆了，还要再为他的父亲去赎罪吗！”
鬼厉的目光之中，似有一丝不忍，慢声说道：“你的事，我已经在鬼王那里知道了。”
鬼厉缓缓摇了摇头，慢慢地道：“你的仇恨太大，怎么也是放不下来了。也罢，总之你想要伤害碧瑶，就来通过我吧，我会永远地保护着她。”
心痛，悲伤，无辜，惨剧时而会在不经意间，突然爆发！
秦无炎依旧望着远方高处的明月，还带着那伤悲的回忆。
他正是鬼厉。
“我也曾这样痛苦过，不过你要知道，死者已矣。”鬼厉默默地，劝了他一句。
秦无炎的对面，就只站着一个人，与他七步相隔，冷冷不语。
“那就是南疆的宝物吧。”
事与愿违，世事难料，谁也不能预知未来之事。
鬼厉看着他，竟是呆了。
秦无炎的声音卡咽，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鬼厉不抬头，不去看他脸面，也知道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是泪水满面了。
秦无炎的肃杀之气立现，本来顺唐的风，立刻都转错了方向，在他周围四下乱吹，把他身后的草都连根带起，无草的光地就这样又出现了一片。
黑影中的人立刻反道：“这件宝物再强，不是也一样改变不了你的来意，也成不了能使你立刻离开南疆的东西。”
言毕，无声。
秦无炎转过身来，面上还留着泪水的痕迹，望着还在低着头的鬼厉，摇了摇头。
“以前不是。”秦无炎摇了摇头，慢慢地回味着，声音很慢很绝的道：“我开始修习毒尊之躯时，鬼王未死；等我练成了之后，才知道他竟被你杀了。后来我想灭掉鬼王宗，要他地下也不得安宁，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凶灵，还有了一个女儿陪伴。我知道，我现在就是杀了他，他的女儿不死，他一样不会痛苦，所以，我要先杀了他的女儿，再逐渐杀光他身边的所有人，总之谁对他重要，我就先杀谁，我要他天天活在懊悔之中，天天痛不欲生……！”
鬼厉忽然转头，看着秦无炎的冷背，厉声说道“你这样，就是要再做另一个鬼王了。”
鬼厉看着他，疑惑的回上了一句：“应该是兽妖吧。南疆的宝物，看来很不简单！”
一个人立于那块无草光地之上，望着东南方向的异景全部消失后，才转过了身体，明亮的月光瞬时洒落在了他的面上。
他又转回了头，望向顶上月亮，沉静了许久。
“不杀鬼王最亲之人，就难以令他心痛。”秦无炎站定了正在前行的身躯，恨声肃道。
月光射下，把周围的一切全部照的明郎一片，虽是夜晚也是一目了然。而只是那一个人的所在地方，黑乎乎的只能望到一个黑色的人影。
秦无炎微微怔了一下，又道：“那我的秀香贤惠体贴，生于小村中一生无争，而小安更是连智力都没有的婴儿，为什么他们都要为了我一个人去死。”
两人谁也不再多话，互相望着对方，冷冷地望着。
又有谁能避免这一切呢？
秦无炎不能，鬼厉也不能。
他的手向胸口抓去，隔着身上的衣物，抓住了衣服里层的一块木牌。
圣泉坛的北面几里外，有那么一个平突的小山顶，依稀中还能望到那么一两个模糊的人影。
鬼厉的怒气也越来越大，又叫道：“可是害他们的人是鬼王，不是碧瑶。”
他多少个日夜，都是怀里的这个木牌，支持着他痛苦中挺了过来，绝望中活了过来。
秦无炎望着那个黑影几眼，慢慢沉重地说道：“可惜只单是气势就如此大的宝物，却一点也打动不了你的心，也成不了你此行的目的。”
他又道了一句：“你真的还要和我为敌吗？”
“杀一个人，比灭他一宗之人，都更能令他心痛。”秦无炎的面上逐而失去了所有表情，只有那声音是恨恨的怨气，冷冷的发寒。
其实鬼厉上次遇到他，见到秦无炎一家幸福的样子，突然发觉这些自己理想中想要的一切，就竟被秦无炎先得到了，所以他放过了秦无炎，他不想破坏自己追求的那种生活，所以他还为秦无炎的儿子取了个名字。
直到秦无炎走过脚下这块无草平地，即将进入草丛之中的时候，鬼厉才微微动了下头，冷声坚定地道：“你要报仇，我决不挡你，可是你如果想要伤害碧瑶，就先杀了我吧。”
秦无炎喘了两口气，又道：“小安！你为犬子取名之时，我就知道了你的意思，我也本打算就在小村之内安宁一生，并在小安出生之后就叫了这个名字。我和秀香原本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就是我们打算再次遇到你之后，就叫小安认你一个父亲，好化解你的孤身之痛，这本来是秀香的好意，却没料到她和小安……”
鬼厉与他这样，两个人背对着背，冷声说着：“可是碧瑶也是无辜的。”
风声萧萧，杀气浓浓，突然杂草乱晃，响声不停。
“我知道，我能骗得过鬼王宗的所有人，却单单瞒不过你一个，这就是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同般厉害的人。”秦无炎猛回头，双目望向黑影的深处，冷道：“对不对？鬼厉。”
鬼厉目光一弱，垂在了地上。
草丛中央两个人影定立，如同石像。
草丛外面呼呼过风，草丛各处隐现摇晃不定，虚虚幻幻之中，如同无数各样的人影在到处飘动。
说完，秦无炎走动脚步，步步坚硬缓慢，在鬼厉的身侧，走了过去。